姜棣被關天牢的當夜,被送汝南王府的灼華便被汝南王人系住雙手吊在了後院的井口之上。
汝南王看著特意過來的齊凰,也不如之前那樣排斥了,只道:「你看,本王還是替你母妃報仇了,不過到底不能要了的命。」到底是皇帝的骨,雖然說已經貶為庶民,可也還是皇家脈,要是輕易殺了,皇帝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齊凰只冷淡的笑:「看來父皇戎馬一生,如今也就只有這一點追求了。」
汝南王聽著這話不高興:「你特意來,是來諷刺你父親的?」
齊凰笑笑,紅瞳仁的眼眸此刻顯得分外詭異:「父王難道就甘心從統領大軍的一方英豪,為如今在家養老的無用之人?應該不會吧,父王在孩兒心裏,可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不是如今只知道躲在家裏的頭烏。」
汝南王面略沉,他的確還有不甘心,但他也不想折騰了,奪嫡這場風波猶如利刃,將卷進去的人都撕了個碎,以前強勢如雲家,穩如魏家,如今都是個什麼下場他心裏清清楚楚。
「這些話你往後不必再說了。」汝南王說完,轉便離開了。
齊凰看他還是這幅慫樣,笑笑,只睨著被吊在院子裏的灼華,他總會有辦法讓父王重拾野心的!
夜裏,烈染一直在國師府門口等,可左等右等還是不見陳言袖出來,他想翻上國師府的牆頭去看一看,但樓衍說過,別的地方可以,唯獨國師府不允許他如此,所以他心裏像住了只小貓兒似的,卻又只能忍著。
直到半夜,姜宴才攜陳言袖一道出來了。
花間還是那般小心翼翼的,陳言袖看到,便不由想到之前馬車裏的事,略皺皺眉,跟姜宴道:「殿下。」
「怎麼了?」
「那輛馬車裏有奇怪的味道,能不能人把這馬車扔了?」陳言袖問姜宴。
姜宴笑起來:「想不到你也會嫌棄這個,不過一輛馬車而已,你想扔便扔。」
陳言袖這才珉勉強一笑,隨姜宴上了他的馬車,走時,甚至親昵的特意挽起了姜宴的胳膊。
姜宴有些意外一向守規矩的居然會如此,但很開心,扶著上了馬車后便將擁在了懷裏。
兩人恩甜,羨煞旁人。
這一幕,烈染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
他略有些愣,袖不是都因為姜宴哭了嗎,怎麼還跟他這麼親近?
他看著就要被人拉去燒了的馬車,眉心微微擰起,站在角落裏半晌都沒,直到阿義巡視的時候,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烈染你怎麼在這裏?」阿義飛到他邊,好奇問他。
烈染沒說話,他在思考。子都是這麼善變不?第一次說要嫁給他,第二次分明也沒有很抗拒自己的接,怎麼忽然一下子,就連自己坐過的馬車都嫌棄得要燒掉。
阿義看他跟塊木頭似的不說話,也不再多說,挑挑眉,自個兒回府去了。
烈染悶頭往他暫住的別院走,一邊走一邊思考這個問題,卻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幽暗的巷子裏,巷子裏掛著的燈籠,姿容妖嬈的子們穿著薄衫出之態勾搭著來往的客人,如今他拾掇了一華貴的長衫,人又高大英俊,自然一下子就被這群人們給盯住了。
「喲公子,您這是上哪兒去,要不要奴家陪您喝杯酒啊!」
「就是,看公子心不好,喝酒最能解愁了……」
又一個子上前來道,烈染目不斜視的看著們,問們:「我問你們一件事。」
子們笑起來:「喲,爺您要我們裳辦事兒都行,只要您給銀子。」
烈染想了想,從袖子裏出一塊金子來:「夠嗎?」
「夠夠夠,當然夠……」一群子都圍了過來,烈染只抬手把金子舉起,問們:「你們說,一個子跟丈夫過的不幸福,曾經又答應過要嫁給別人,這算什麼?」
子們一愣,旋即有人道:「這還能算什麼,這子勾三搭四,吃著碗裏的看著鍋里的唄。」
烈染略有些不高興,袖若是這樣,他還高興了。
「那我再問你們,用什麼辦法能讓這子喜歡上鍋里的。」烈染又道。
子們這下怔住了,敢面前這位大爺是惦記上有夫之婦了啊!
們笑笑:「爺,有夫之婦若是敢勾搭別的男人,人知道了,可是要浸豬籠的,您要是不怕,就讓拚命和離算了。若是不能和離,您就來找我們,我們一樣服侍得您妥妥帖帖的。」
烈染訝異:「浸豬籠?」
「是啊,您不知道?」子們好奇看他,五的確帶著幾分異域特,但北燕話卻說的很順溜啊。
烈染倒是不知道這個,當初為了來北燕,他只學了北燕的話,想著去陳家提親接人就帶袖回部落做王子妃,哪想北燕還有這些規矩?在他們部落就從來不講究這些個,只憑真心。
他愣了一會兒,人就被推搡到那掛著燈籠的房間里去了,酒小菜端上來,邊曼妙的人們更是極盡態。
烈染看了看這酒,道:「那你們今晚好好與我說說北燕還有什麼規矩。」
眾笑:「規矩那麼多,一晚上都說這個,不悶嗎?而且您也記不住啊……」
「放心。」烈染笑笑,他可是過目不忘,否則怎麼可能短短半年時間把北燕話給學了。說完,又掏出一塊金子:「再去拿些好酒來。」
沒人跟錢過不去,眾立即就殷勤的搬酒去了。
夜裏,陳有才跟莎慕正飛躍在京城各的屋頂上,直到累了,二人才坐下來。
莎慕笑笑,陳有才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出一個掌大的果子來,笑瞇瞇給:「嘗嘗甜不甜,我特意為你留的。」
莎慕吧唧一口,本以為很甜,誰知酸的五都快擰在一塊了,差點沒掐死陳有才。
就在二人打鬧間,忽然聽到屋頂下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二人覺得奇怪,掀開瓦片一看,就看到了直接端著酒罈咕咚咕咚喝的烈染,而且看他鎖的眉頭和邊七八個酒罈子,二人對視一眼,陳有才小心將瓦片放下,問莎慕:「他這是出來找人了?」
莎慕眼睛微微瞇起:「聽說最近你和他走得很近?」
陳有才立即道:「沒有,我跟他可不,你放心,我明兒就再不見他了。」
莎慕輕哼一聲:「你可說到做到,不然我定饒不了你。」
陳有才嘿嘿應下,還越發覺得莎慕可了。
兩人躺在屋頂,陳有才問:「咱們也該把婚期定了,等你嫁過來,就安安心心留在陳家做陳夫人。」
莎慕目微微深了一下,試探著問他:「有才,如果有一天,我不得已,而做了一些你不那麼喜歡的時,你會原諒我嗎?」
陳有才撐著臉笑:「你能做什麼?」
「就是……你不大喜歡的事,研製毒藥啊之類的……」莎慕試探道,陳有才笑瞇瞇的臉:「不行,你要做葯可以,毒就別了,萬一咱們婚後懷了小寶寶,小寶寶中毒可怎麼辦。」
莎慕還想再說,卻看到了陳有才眼底的堅決,只能咽下頭的話,打算找時機再說了。
夜漸漸深了下去,即便明兒就是除夕了,可因為秦家要翻案的事,京城裏的氣氛還是張的。
因為除夕,朝廷放了十五天的休沐,但秦家翻案之事已定局,所以帶頭查辦的姜王和莫飄毫沒敢懈怠,反而是一直最忙的樓衍終於有了空。
早起后,樓衍便人燒了炭火盆子放在房間里,倚在暖榻邊看書了。
魏如意起的遲些,等起來,都快過早膳的時間了。
知雨笑著走進來,拿了一張帖子,笑道:「小姐您瞧瞧,這是陳家送來的禮單,說是給您箱底的。」
魏如意翻開看了眼,竟是十來個好地段的鋪子莊子。
裹著被子訝異看著知雨:「誰送來的,人呢?」
「是陳家管家送來的,說是陳家這幾日忙著呢,老太爺前幾日子不大爽利,在床上躺了十來日才好,待他好了,才敢使人來送東西,就怕您掛記。」知雨笑道。
魏如意心裏愧疚,一直忙著別的事,竟是許久沒去看過外祖父了。
在外間看書的樓衍忽然道:「今日左右無事,吃過早膳,便去陳府坐坐吧。」
魏如意欣喜問他:「當真?」
樓衍瓣浮起些許笑意,卻只淡淡嗯了一聲。
又是一年要過了。
樓衍著書出了會兒神,轉頭就看到了正在知雨服侍下穿裳的魏如意,看著一邊捋著長長的頭髮,一邊跟知雨念叨著一會兒回去要帶些什麼,又覺得這家才有個家的樣子,不那麼冷冷清清。
早膳端來,老嬤嬤親自在一旁伺候著,魏如意怎麼拉都不肯坐下來,非要親自伺候著魏如意用了早膳,才肯停下。
木英在一旁笑道:「老嬤嬤一大早就起來了,去廚房盯著做了小姐最喜歡的粥,您可別浪費了。」
魏如意非常給面子的又添了半碗,眾人才都滿意的笑了。
待用過膳,魏如意才高高興興準備著出門了。
換了月白的長,披著一條滾著白邊的胭脂斗篷,整個人在斗篷里,看著依舊是一雪白長衫披著灰披風的樓衍,滿意的彎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可走了沒兩步,樓衍就將的手撈在了自己手裏:「慢些走。」
「嗯。」魏如意到他手心的力量和溫度,格外的安心。
很快,馬車就從國師府到了陳府。
二夫人似乎早知道他們回來,早就吩咐廚房今兒要大擺宴席了,下人們來來往往拿著紅燈籠穿梭著掛在各,就連路旁的樹上都掛上了掌大小的紅燈籠,錯落的紮上了紅繩,格外的喜慶。
魏如意直奔陳老太爺的住,陳老太爺卻還是躺在床上,但看起來氣不錯,臉上全是笑意。
魏如意見他這樣的時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迴返照之類的,好在把脈之後,一切安好,這才鬆了口氣。
「如意,你去玩吧,我跟小衍說說話。」陳老太爺聽魏如意嘮叨了一陣后,笑道。
樓衍似乎不意外陳老太爺會留下他,吩咐阿忠阿義:「照顧好夫人。」
阿忠阿義忙應下,外頭陳有才已經在喊了:「如意,快出來,今兒有好玩的。」
魏如意這才起行了禮出去了。
才出去,陳老天爺便嚴肅了些,問樓衍:「你當真是秦家後人?」
樓衍拱手行禮:「是。」
陳老太爺見他承認,先是半坐起,而後又長長嘆了口氣跌坐了回去:「也罷,當年的事,也該翻出來了,只是此番牽涉的人可不。」
「陳老將軍放心,我只想替秦家平冤,其他的,相信就算家父在世,也不會再如何。」樓衍垂眸道,他要殺的,也不過是主使之人罷了。
陳老太爺憐的笑笑:「你倒是個大度的,可惜了你們秦家,當初那樣驚才絕艷的人,居然死於一場冤殺。」
樓衍沒說話,陳家對秦家一案抱有同的態度他是知道的,而且當年若不是陳家一直被派在外,他想陳家也會出手吧。
屋外響起了魏如意和陳有才的笑聲,樓衍眼底有了溫度,心裏的思緒也才慢慢平復下來。
外頭,魏如意問陳有才:「你當真看到了?」
「我還能騙你?昨兒晚上烈染愣是把那十幾個人全喝趴下了,他竟是一點兒也沒醉。後來我本想著跟上去,看看他是不是找地方吐去了,誰知半路就見了匆忙京直奔魏府的孫綰兒。」陳有才說完,將腳下的蹴鞠踢給已經聚會神的阿忠阿義,瞧見他們跑了起來,才笑瞇瞇的追上去了。
魏如意想起孫綰兒跟二哥的事,又想起蓮心跟二哥的事,不知是該慶幸二哥要坐齊人之福呢,還是該同蓮心和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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