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站起,面嚴肅著。
魏如意有些張,擔心大姑父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畢竟太醫院院正的名號,也的確聽起來比自己更加可信一些。
孟長林怯怯的拉著孟昶的手:「爹爹,如意姐姐……」
「長林,你還小,你不懂。」老夫人雖然與魏淑之間橫亙著當年的事,可兒是親的,外孫也是親的,又心疼又害怕。
說完,只扭頭看著上首的樓衍,語氣十分強:「老婆子我知道你護短,如今你更是把我兒子抓去了大牢,你們要還想害死我的淑兒,我老婆子今日就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容許!」
孫尚書看這樣說,忙打著哈哈:「母親,國師大人只是請二哥去坐坐,如今如意都在這兒了,他肯定很快會送回來的。」
「還有陳將軍。」老夫人看向陳定,面幾番變換:「當年的事,別人不清楚,你我卻很清楚,信兒為何非要休了陳氏,並非全是為了攀附。說來魏家的確虧欠了,但卻從不曾虧待過如意,你們陳家今日要為了而來興師問罪,要害了我兒的命,那就從我這把老骨頭上踩過去!」
手裏的拐杖敲在地上,老眼通紅,鐵青著臉綳著神經跟滿屋子的人對抗著。
魏如意知道並無惡意,可若是由著那院正來治,大姑母絕對活不的。
魏如意按下要上前的陳定,只上前兩步,道:「祖母不信任如意,如意今日也不能讓院正來治大姑母。他連我的葯是好是壞都分不清,若不是他存了心要來害大姑母,就是糊塗庸醫!」
「你還敢說!」老夫人氣得大怒。
「如意不僅現在要說,往後也要說,您對我一直存了偏見,我可以不留在魏府,但大姑母待我好,我必要救!」
魏如意不懼的對上。
老夫人看著堅定的眼神,聽著擲地有聲的話,手死死抓著拐杖。
一直沒說話的孟昶也終於道:「母親,讓我帶淑兒暫時出去吧,孟府如今雖然只有個清貧的小院子,但能容下淑兒和長林,能遮風避雨,就夠了。」
「你也信?」老夫人的聲音拔高起來,眼淚幾乎要淌下:「淑兒可是你的結髮妻子啊,這麼多年為你持家裏,你竟要這樣害死?」
「我要救。」孟昶依舊存著猶豫,但他相信陳定的為人。
陳定乃是有有義殺敵無數的大將軍,忠君國,更是士們的表率,為人更是正直,他相信他不會沒有把握就來給魏如意撐腰的。
他退後兩步,朝老夫人弓腰行了禮,才轉頭看向魏如意:「現在就挪走?」
「將藥丸放在舌下,讓人小心搬走。」魏如意見他臉還是繃著,立即拿出個藥丸來給他。
孟昶猶豫的看了眼這白的藥丸,手心了,才抬手接過,帶著人往裏間去了。
孫尚書忙讓人扶住臉慘白幾乎暈過去的老夫人,魏如意見孫尚書是個明事理的,才行了禮道:「祖母子不好,如意就不多打攪,先行告辭了。」
「你去吧,你二姑母會好生伺候的。」孫尚書應下道。
魏如意朝樓衍看了看,樓衍只淡淡道:「可要搬回來?」
魏如意搖搖頭。
祖母對的偏見這樣深,又剛剛拿到了房契和地契,倒不如趁機出來,將這些產業做好,至於那個薄寡義的父親,是不會讓樓衍因為他而背上個不孝和跋扈的罵名的。
「如今祖母病了,若是父親也能伺候在側,祖母一定高興。」魏如意朝樓衍眨眨眼。
樓衍冷淡睨,垂眸喝茶,悶悶應了聲。
孫尚書心裏大大的詫異,樓衍這也太慣著魏如意了吧,一句話,他就可以濫用職權又是抓人又是放人的。
等孟昶接了魏淑出門,魏如意才也跟著去了。
老夫人從頭至尾沒再說過話,只神哀傷又落寞的一個人站在角落,待看著魏淑走了,才青著臉,推開了孫尚書,一個人往房間去了。
孫尚書覺得面子上做足就行了,只吩咐下人去熬參湯,才回頭跟樓衍道:「國師大人,岳母只是子剛直了些,如意是個懂事的,岳母一定能看到的好的。」
「那就勞尚書大人多言幾句了。」樓衍算是接下了他的示好。
有孫尚書從中斡旋,就算孫夫人想再出什麼麼蛾子怕也不敢。而且多一個兵部尚書,對平王和姜宴來說,都是好事。
等他也離開魏府,一直被孫尚書關著的孫夫人和孫綰兒才跑了出來。
孫夫人依舊渾的刺:「大姐夫怎麼那麼傻,就信了魏如意!」
「就是,如意表姐壞著呢,還有國師大人,怎麼就信了的鬼話……」
孫綰兒也嘟囔著,孫尚書微圓的臉上慢慢掛上一的冷意:「往後再不許說如意和國師一句不好的話!」
「怎麼連你也幫……」
「我是幫?」孫尚書冷笑一聲:「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我這是在幫我自己。你們要是想讓我在這京城立足,就不許再跟魏如意過不去,否則我就把你們關在府上,再不許出門!」說完,孫尚書袖子一甩,扭頭就出去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嚴肅的跟孫夫人說話,氣得悶,連連喝了好幾口茶才順過這口氣來。
孫綰兒也抿著:「娘,爹爹他也糊塗了……」
「你也閉。」孫夫人沉沉呼了口氣,只拉著道:「你爹讓你不許說,你就不說。過兩日隨娘一起去宮裏給貴妃和賢妃娘娘請安去,斷了你那心思!」
說完,孫夫人扯著就去看老夫人了。
魏如意這廂才跟著孟家人到了孟府,一到,才覺得自己這大姑父真是清廉的太厲害了。他現在好歹也是京城四品的翰林,以前更是再鼎鼎有名的青山書院做院長,怎麼能清貧到這樣的地步!
堪堪兩進的院子,門都是掉了漆的,院牆就更不必說了。
不過院子看起來是仔細打掃過的還算乾淨,就是院就七八間屋子,主人家四間,剩下的是倉庫,下人們住在後罩房裏。他們一家三口連帶兩個姨娘,再加上十來個下人,就得滿滿當當了,更別說這房間里都樸素的厲害,紗窗看起來是新補的,屋子裏還冷的厲害。
「先把夫人安排到裏間去。」孟昶安排著,孟長林才來就連咳了好幾聲。
「把門窗推開,驅驅氣。」魏如意說了句,孟昶只著臉,道:「如意,你大姑母的病,我希你沒有騙我。」
「您放心,不過在此之前,姑父要答應我一件事。」魏如意道。
「你說。」
「大姑母邊伺候的人,先全部撤掉,我會送幾個人來。另外一應的吃穿用度,我的人也會安排,在此期間,孟府的下人和姨娘們,一應不許進這間屋子。」魏如意字字清晰的道。
陳定還是跟在一側的,聞言,點點頭:「既然是有人下毒,沒查清楚之前,的確要小心些。」
孟昶也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回頭我讓賬房支銀子給你。」
魏如意看他一傲骨的樣子,笑笑:「銀子的事且先不急,待日後,我還有事想求大姑父的。」
孟昶看向,心思微微了,沒吱聲。
孟長林只高興的從屋子裏跑出來,拉著魏如意的收到:「姐姐,母親醒了,說要見您。」
「好。」魏如意立即跑了進去,就見魏淑已經虛弱的睜開了眼睛,只是蒼白乾枯的厲害,整個人都彷彿要斷氣了一般。
魏如意過來后,遣散了下人,才上前坐在床邊搭了下的脈搏:「好了些,等我再調養一段時間。」
這毒難以完全清除,不過想要保住這條命,正常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如意……」魏淑虛弱的張了張。
魏如意應下:「如意在。」
魏淑看著的小臉和關切的模樣,眼淚緩緩流下。多年了,從母親也與生分開始,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懷疑著這世上的人,包括的枕邊人,後來長林中毒,更是防備著每一個人,卻從未想過一個與從不親近的侄,會為做這些,會把當毫無保留的親人。
出些許笑意,輕輕拉著的手,笑道:「你是個好孩子。」
魏如意心中微暖:「您也是好大姑母。」
魏淑笑起來,眼裏有溫暖的芒閃耀著,遠遠站在門邊的孟昶看著,沒有說話,跟陳定走了出來。
「就算如意治不好,我也不會怨怪的。」畢竟他方才看見了,夫人待是那樣的親近,那溫又溫暖的模樣,他只在初嫁那時見過。
陳定有些詫異,又有些驕傲:「如意不是說大話的人,既然那樣肯定的說只有能治,那就是只有能治,至於那院正……孟兄你許久沒回京城,不知如今的局勢,就連國師也參與了進來,說明那院正只怕早已是誰的人了,此番孟夫人怕也是做了別人的棋子。」
孟昶垂在袖子裏的手微微收:「陳將軍相信國師?」
「……算信吧。」陳定也很猶豫:「外間都傳他是個佞之人,我也看到了,滿腹詭計,濫用職權,的的確確是個佞臣,可我從未見過他傷害無辜百姓,而且他很疼如意,這就夠了。」
孟昶意外他這樣正直的人會這樣誇一個佞臣,不過想了想,也道:「自古那些能上史書的人,誰敢說自己沒有半分詭計手段?誰的手裏不是沾著,才做到了名垂青史。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個道理,我也懂。」
陳定笑起來:「孟兄能明白就好。」
「不過京城的局勢怎麼變,我也不會參與進來,還請陳將軍見諒。」孟昶說完,規規矩矩的朝陳定行了禮一禮。
陳定眼眸微微瞇起,而後又笑了起來:「無妨,國師那樣的本事,不需要旁人幫忙。孟兄好好做學問吧,忠君方是上策。」
孟昶心裏微微鬆了松,陳定既然如此誇樓衍,說明他已是這流中的人了,只是他只想求個安穩。
不多會兒魏如意就出來了。
告辭離開后,魏如意先去了陳府,借用了陳家的幾個孔武有力且心細的婆子來孟家,更把細心機靈的知雨和謝媽媽也送來了,一來謝媽媽也可以不為魏府的事心好生休養,而來是個經驗富的,又是自己邊的,大姑母和長林也更加信任些。
安排好這些,才終於能鬆口氣坐在了飯桌邊。
魏青澤挨著坐著,一直笑嘻嘻的跟說話。
「外祖父怎麼還沒來?」魏如意問一側的陳言袖。
陳言袖笑笑:「一會兒就來了。」
魏如意看不說,也不急著問,只拉著道:「姐姐可否與我說說之前去見貴妃娘娘,況如何?」
「這個……」陳言袖也一臉迷茫:「貴妃娘娘只問了我一些尋常的問題,譬如喜好特長,還有在西南時作戰的一些事,倒沒提旁的。」
魏如意看還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眨眨眼:「現在宣王才死,都還沒運回來,只怕暫時不會有賜婚的消息,但這幾日定會有口諭傳來,姐姐且注意著。」
「口諭,你的意思是貴妃和賢妃娘娘當真要把我許給……」陳言袖急起來,可話未說完,陳老太爺已經心舒暢的回來了,邊跟著的除了陳定,還有一素白長衫披銀灰外袍的樓衍。
樓衍形高大,站在久經沙場的陳定邊氣勢也毫不輸,黑髮用玉冠束了些,其餘的隨意散在後,大步行來時,他目都不曾一下,冷淡的模樣,讓陳府的下人們想看又不敢看,全是三三兩兩在一起低頭行禮的。
等進了廳堂來,陳老太爺才拉著他坐在了自己旁邊,將陳言袖趕到了另一邊去,讓他挨著魏如意坐著。
「小衍啊,今兒也不知你來,午膳簡陋了些,你別介意。」陳老太爺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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