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方向看了會兒,垂頭喪氣往前走。
浮燈正在佛堂前和小和尚說話,聲音比月還溫。見走近,微笑著看向。
「浮燈主持。」無打彩地行禮。
「怎麼不開心?」浮燈指指樹下圓桌,走過去坐下。
卿嫣過去會下,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是,有人想讓我做不想做的事,請浮燈主持指點。」
浮燈微微沉,溫和地說:「陛下心思,沒人可以左右,貧僧關心的是你。」
「那日你說看不到我的未來,是不是我會死?」卿嫣低頭看掌心,小聲問。
「是人,都會死。」浮燈宣了聲佛號,把手到面前。
卿嫣沒猶豫,把掌心放上去,但浮燈卻並未看手相,而是把食指、中指搭在的脈上,輕合上雙眸,安靜地把脈。
卿嫣任他握著自己的手腕,另一手托著腮看他,生得這樣好看,脾氣又溫,可惜是個和尚。紅塵雖苦,卻也能品盡人生萬滋萬味,早早當和尚,與這些絕緣,也太可惜了。
「咦……」他突然皺眉,飛快抬眼看向卿嫣,疑地問:「你怎麼……」
「怎麼了?我最近心口總疼,有人給我下過毒,在大元城時閻晟給我吃過解藥,但是我這心臟痛的病一直沒好,是現在很嚴重了嗎。」卿嫣張了起來。
浮燈沒答話,讓人端來一盞燈,把的手湊到燈下仔細看,越看,面上疑的神越濃。
「怪哉,不過數日,為何命理有變?和上回完全不同了。」他低喃著,又抬眼看卿嫣。
「不貴了,快告訴陛下去。」卿嫣大喜,一躍而起,連連拍手。
他搖頭,在院中踱了幾圈,目回到的臉,苦笑道:「世間事之奇妙,真是出乎貧僧的預料,姑娘到底生於哪一天?」
「們告訴我就是那一天呀。」卿嫣皺眉,不解地說:「到底怎麼了?」
「沒事,」浮燈看了一會兒,低聲說:「明日佛法大會結束,依例有佛燈舞,陛下說由你來跳,你以前可看過?」
「沒有。」卿嫣搖頭。
「萬燈為陣,浮燈為臺,你在燈上跳,要記得步子穩,不要燙著自己,我教你佛教手印。」浮燈鋪開手中長卷,指給看,「說法印、無畏印、與願印、降魔印、禪定印5種,明日你要用到的是禪定印……」
卿嫣一一記下,從不放過任何學東西的機會,每一種都有可能為的命運帶來轉折,而且佛法無邊,博大深,一直嚮往能讀懂其中一二,讓自己心靈安靜。
「都記住了嗎?」浮燈笑著看,頰上酒窩盛滿燈,眉目俊秀溫和。
卿嫣做了幾個手印給他看,又心生頑皮,認真地問:「我想考考主持,可認得這手印。」
浮燈愣了一下,緩緩抬手,溫和地說:「你做給貧僧看。」
卿嫣微微曲膝,雙手舉過頭頂,做了一個「我你」的手勢。
浮燈果然愣住,沉思片刻,搖頭說:「這可是道教中的?」
「哈哈……」卿嫣笑起來,擺擺手說:「這是——阿九教的。」
「阿九教是哪一個教派的分支嗎?」浮燈滿眼疑,認真地問。
卿嫣雙手負在後,繞著桌子走了一圈,笑著說:「就是我呀。這手印心印。」
浮燈長眉輕揚,,抬手請繼續,「願離其詳。」
「心印,要教人懂,會,敢。一切以為本,方得大和諧。譬如,菩薩當人,君當臣民,丈夫當妻兒,兒當父母,嗯……還有妻子,妻子就負責貌如花,溫如水,引來丈夫一生一生骨中。」
浮燈開始還聽得認真,到最後幾句話時,已忍俊不,低笑了起來,「姑娘這話聽著有趣,但也頗有禪意,貧僧教了。」
「浮燈主持,,明日佛燈一舞,不知結局,就此先謝過浮燈主持賜教,但請主持記得佛心不染塵,不要過問朝堂後宮之事,讓小無路可走。」
卿嫣收好桌上畫著手印的紙,抱在懷裏,落落大方地給他行禮,堅定地往院外走去。
無論白天黑夜,這茫茫人世,都是一個人在走,不知道何時是盡頭,但一定會用盡全力地走,不死不回頭。
絕對不會做那人的皇后,為不想為的那種人。
浮燈靜立於菩提樹下,長眉微微皺,額間鎖了幾許愁紋。君鴻鎮深知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並未請他做什麼。但他也深知君鴻鎮是什麼人,不擇手段達到目的,只管要結果,不管過程有多殘忍殘暴。君鴻鎮尊敬他,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信佛,而是手上沾了太多的,妄圖用此法來抵消罪孽。
如今君鴻鎮不聽勸阻,一意孤行,要得到貴命之。卿嫣的命數,不是君鴻鎮能鎮得住的。狂傲之人不信天理循環,但這些無知的人又哪知一切皆有因果,都在冥冥之中早早註定了呢?
……
快馬下山,君無殤扭頭看了一眼山上燈景,那裏的燈正浩瀚如星辰般璀璨。
「宸王。」有人過來向他點頭哈腰地行禮。
他抬眼看,是宮中一名管事,權樂的。他後有兩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子崩掉了,幾名小太監正在敲打修繕,上薇帶著幾名子就在樹下坐著。
這一行人沒有資格走正山門,只得從小道繞,所以從山上下!
權樂話音才落,立刻有撲通的悶響聲傳進來。
「不好。」
上薇畢竟經歷多,馬上就知道出事了,把邊的婢抓著往馬車外面一推,慘聲中,熱飛濺了上薇和青珂滿手滿臉。
青珂尖聲來,不停地往馬車角落裏。馬兒被驚,不停地掙扎,往上高揚馬蹄,但好像被人給拉住了韁繩,怎麼都掙不,這樣就苦了馬車廂裏面的人,被甩來甩去,撞得眼冒金星。
「兒別怕。」
上薇知道已是生死存亡,豁出去了,用力推著中箭的婢往前,又狠狠拔出心口上的長箭,藉著這還滾燙的為掩護,撲出去,狠狠扎在了馬屁上。
馬兒這一刺,發狂了一樣踢開了前面攔路的人,拖著馬車往前飛奔而去。
「你們快過來幫我拉著韁繩。」上薇拼儘力氣去拉韁繩,險些被馬給拋下車去。
兩名婢拚命爬到的邊,一個還沒到韁繩,就被重重拋下去,不知砸到了什麼,砰地一聲巨響,聽得人膽戰心驚。另一個好容易抓住了韁繩,卻被疾追來的利箭一箭穿,一頭從馬車上栽了下去。
馬車上只有母二人了。
上薇心中一片凄然,心一橫,丟了韁繩,爬回馬車裏,用力抱住了青珂,哭著說:「娘沒用,護不住你了,你抱娘,我們跳下去,娘會為你擋著……」
「娘……」青珂連連搖頭,「這樣跳下去怎麼可能還有命?我也不能讓娘為我擋著啊,要死,我和娘一起死吧。」
「別羅嗦,只要有希,你就得活下去。」上薇抓著往馬車外面爬,一手抓的腰帶,一手攬著的肩,咬著牙說:「抱娘,當娘的乖兒,要活下去。」
「娘……」
青珂一轉頭,只見黑漆漆的路,黑漆漆的天,黑漆漆的林子,黑漆漆的前方……抖得更厲害了,養尊優的公主,在這時候甚至連呼救都不會,只瞪著一雙絕的大眼睛,準備迎接人生路途中最後一痛,然後,便是永遠的寂滅。
「阿九,永別。」含糊地念了一聲,子往後倒,抱著上薇倒下去。
上薇大駭,這丫頭居然和想的一樣,要用自己的當墊子,替這一下。
長鞭捲住了兩個人的腰,往上一拋,又有人飛撲上來,接住了二人。
有人救了母二人!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二人還未站穩,已聽到了兵刃相接的銳響,上薇膽大,探長脖子看,太黑了,上薇只能藉著從枝葉間下來的微弱的星看到有幾道高大的黑影策馬而立,另有男子正持劍迎向追兵。
追兵顯然不是這些救兵的對手,很快被斬殺歿盡。
「跟我們走。」蒙面的男子推了一下上薇,生地說。
「你們是什麼人?」上薇攬著青珂,哆哆嗦嗦地往樹后躲。眼睛一直盯著馬上的男人看,就算隔這麼遠,也能到那男人上無人可比的威嚴氣勢。
「想活就趕走。」男子看上去並沒有耐心,一手拎著一個往馬上面丟。
青珂扭頭看,那幾名騎馬的男子正打發離開。
男子跳上來,抱的腰,帶著往前飛奔。青珂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靠在一起,得半死,不停掙扎。男子只得揮手,一掌劈暈了。
上薇直到此時也不敢的名字,怕是皇帝的試探,只嗷嗷地啞聲著,擔憂地看著倒在那男子懷裏的青珂。耳畔風聲呼嘯,似有群狼追趕,讓心驚跳,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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