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浴室里,陳歌一個人坐在浴缸當中,他反復呼吸,將肺部殘留的廢氣排出。
凌晨三點四十四分是黑夜和黎明的點,他的機會只有一次,必須要慎重。
屋靜悄悄的,走廊上也沒有任何異,那個鏡子里的怪似乎沒有過來。
時間分秒流逝,陳歌將專門找來的電子表放在一邊,當屏幕上代表時間的數字變四十三時,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張開,開始緩緩吸氣。
燭火跳,陳歌的慢慢向下傾斜,他的目自始至終都在電子表上,前所未有的專注。
等到屏幕上的數字再次發生變化,陳歌毫不猶豫,仰頭躺浴缸當中。
凌晨三點四十四分!
冰冷的水好像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他淹沒。
在深夜沉水中,這種覺很奇特。
絕對的黑暗,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在不斷下沉;絕對的安靜,耳邊只能聽到從自己里發出的聲音,心臟在跳。
冰冷的水刺激著每一神經,陳歌躺在浴缸底部,摒棄一切雜念,默數著心跳。
“六十秒,只需要堅持六十秒。”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驗,黑夜和水面似乎融為一,那若有若無的燭火,就像是越來越遠的燈塔,而自己仿佛正不斷沉深海當中。
“一、二……”
最初的十秒過后,時間好像變慢了許多。
耳邊響起了水流的聲音,四壁盡是黑暗,陳歌默念父母的名字,保持著最開始的作,他雙手握著菜刀刀柄,任由被水波帶。
肺中的氧氣正在慢慢被消耗,陳歌覺到了輕微的不適,好像有什麼重在了上。
“十五、十六……”
心臟每一次跳,都會消耗肺中的氧氣,隨著心跳放緩,時間似乎也變得更慢了,每一秒都被拆分了無數段。
不適的覺漸漸變得強烈,好像有一雙手慢慢在了脖子上,正一點點掐。
躺在水中,陳歌睜開了雙眼,隔著水面什麼都看不到,他就像是被關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大概又過了三四秒,他的臉愈發難看,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蒼白。
“我堅持了多久?應該快好了吧?”
水流劃過耳廓,一片死寂中突然出現了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從門外的走廊上傳來的,陳歌也不知道他為何能聽的這麼清楚,或許是對方故意弄出了聲響,只為分散他的注意力。
“腳步聲?有人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他放緩的心跳又開始加快,不自覺的張了起來:“可能是鏡中的怪來找我了,希玩偶們能夠守住,最多再有三十秒我就能完任務!”
思維運轉的越來越慢,耳朵開始出現嗡嗡的雜音,陳歌的狀況不是很好,走廊上的腳步聲讓他高度張,他是扛著沒有分心,繼續在默念父母名字,同時計算著心跳。
“二十八、二十九……”
水灌雙耳,聲音有些失真,那個腳步聲漸漸變得急促,對方似乎也在想辦法進來。
又過了幾秒鐘,陳歌覺自己口如同被一塊巨石住,脖頸上的管慢慢凸顯出來,手腳冰冷,出現了一種無力。
大腦的反應越來越慢,陳歌現在全憑自意志在堅持。
“嘭!嘭!嘭!”
沒有任何預兆,有什麼東西撞在了門上。
陳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屋外那東西忍不住了!
可能是因為門后擺著一個布偶的原因,對方連砸三下發現無法打開房門后,就停止了這無意義的舉,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
仍舊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況,唯一的不同在于陳歌自,正常來說他完全可以閉氣一分鐘,可是走廊上的腳步聲,以及剛才的撞門聲,讓他心跳加快,人在張的狀態下耗氧量會大幅提升。
他覺自己已經要到極限了,肺中的最后一氧氣也被榨干,每一秒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
“三十九,四十……”
默數到四十的時候,陳歌大腦產生一陣眩暈,他的條件已經不允許他繼續默數下去了。
無法分神,那種窒息愈發的強烈,陳歌的意識開始模糊,很多東西都想不起來,只是本能的回想這關于自己父母的記憶。
管外顯,凸起在蒼白的皮上, 脖子上一大筋在,握著菜刀的手指也漸漸松開。
他覺自己正在死亡的邊緣,同時他也理解了任務當中的那句話。
當時間走到黑夜和黎明的隙間時,就能在生與死的邊緣看到相見的人。
這句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白天和黑夜轉換的那一刻,于瀕死的人就能提前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陳歌雙眼一眨不眨的著水面,他的瞳孔在渙散,水面離他仿佛越來越遠,什麼相見的人都沒有看到,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幽深到令人絕的黑暗。
肺好像被扁,那是種無法形容的憋悶覺。
“不行,再這麼下去,可能真的會被淹死在浴缸里。”
凌晨三點的第四十四分鐘已經過去了大半,陳歌想要見的人仍舊沒有出現,他已經不再抱有幻想,或者說他從心里覺得慶幸,父母沒有出現,至代表他們還活著。
冰冷的手臂撐住浴缸底部,他用僅有的一理智做出決定,該放棄了。
雙手用力,陳歌正要從水里鉆出,突然覺不對!
有什麼東西按住了他的頭,在阻止他離開。
渙散的瞳孔驟一點,陳歌向自己頭頂,那里明明什麼都沒有!
布偶封鎖了房門和浴缸四周,鏡子里的怪應該進不來才對,是誰在作怪?
脖頸上一條條管繃起,陳歌臉難看的嚇人,生死攸關,他拼盡最后一力氣,握住手里的菜刀朝頭頂揮舞。
長時間缺氧,他的和意志都已經到了極限,就像是一被拉到了頂的彈簧,隨時可能崩斷。
菜刀揮起,水花四濺,陳歌恍惚間似乎是砍到了什麼東西,耳邊只聽見“啪”一聲脆響,他頭頂的那力量瞬間消失。
再無阻礙,陳歌一下子從浴缸里坐起,大口大口吞吸著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