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伊人不可置信：“你不知道什麽？”

玄玲大概是發現玄家現在已經不得不幫自己屁了，於是越發理直氣壯。

說：“我當時隻想著要麽他死，要麽我和他一起死，本沒想那麽多。就隨便找人想辦法，收買了幾個亡命之徒，沒有想到，那些人辦事十分利落，拿了錢就走了。”

一時間，屋裏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對於玄玲的膽氣，大家也是服了，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伊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他們都不著急，也就懶得浪費口舌了，幹脆也耳觀鼻鼻觀心，坐在那裏不說話了。

直到三皇子過來請玄玲回去，大家才默默地鬆了一口，沉悶的氣氛中解出來。玄玲走得很坦然，知道玄家得幫兜著這件事，就一點不擔心了。

果然，等三皇子和玄玲離開之後，玄黎被老爺子去了書房，伊人如果猜的沒錯，大概就是吩咐他理這件事去的。

到了晚上，玄黎才從老爺子那裏回來。

伊人見他回來，立刻讓人把熱了好幾次的飯菜端上來，一邊忍不住埋怨：“也真是拿你當苦力了，蘇家的事，老爺子準備讓你怎麽辦？”

玄黎笑笑，讓不要擔心：“一個小小的蘇家而已，挑不起這麽大的風浪來。”

想想也是，不過蘇家是自己跳出來的，玄家本不用畏懼，一手指頭就能把他死。

如果是背後有人借機生事，那就更好辦了。

玄玲和三殿下的親事，是皇帝的意思。現在有人攛掇著蘇家在三皇子婚的當天鬧事，豈不是不給皇帝麵子？

這個時候，不論玄家怎麽做，相比皇帝都是支持的。

隻要皇帝不說什麽，其他人就拿玄家沒有辦法。

就是……

“不管出了什麽事兒都使喚你，也真夠惡心的。”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怎麽可能！”

隻要老爺子不死，玄家不分家，事肯定就會沒完沒了，說最後一次，伊人是如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玄黎卻道：“祖父說他不好了，以後恐怕沒有多力再管家裏的事。所以把書房的鑰匙給了我，讓我以後全權做主。”

“真的？”伊人震驚不已：“哈哈，可真沒有想到，那老頭這麽寵玄玲，為了這件事，居然連忍了多年的族權都出來了。早這樣，以前幹嘛還要把玄玲嫁給那樣的人家。”

“寵？老爺子誰都不寵，他是沒有臉再繼續當家了。”玄黎瞇著眼，表又幾分愜意。

伊人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老爺子一直不喜歡玄黎，不就是因為，他是從小被養在外麵的，對玄家心懷記恨，覺得他會對玄家不利麽？

但是看看玄家其他人，那可是被千疼萬寵地放在玄家養大的。按道理來說，不論是能力還是，應該都比玄黎要來的深厚吧。可是看看玄啟玄晨玄琪玄玲這群人，他們所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可沒有一樣讓老爺子滿意的。

到了現在，除了玄黎，他還能靠誰？

玄家要是真的敗落，仿佛也是命中注定的了。

伊人嗤笑：“難怪悄悄你去書房說話，怕是當著別人的麵低頭，臉上過不去吧！”

“不管怎麽說，在份上，他到底是我祖父。”

玄家書房的鑰匙，不僅代表著拿著鑰匙的人在玄家的特權，更加重要的事，那裏麵藏著，很多隻有一家之主才能知道的。

以前的玄黎，隻能在老爺子的允許之下，進書房查找一些需要的東西。以後，卻不用經過他的同意了……

對於他來說，沒有一個腦子不清楚的老頭子整天到惹麻煩，會給他減輕不負擔，這是一件大好事。

而對伊人來說，這些關係並不大，倒是更喜歡那老頭子死了，畢竟隻有他去世，玄家幾房才能分家。

分了家，白雲珠那討厭的人，就不用天天在麵前晃來晃去惡心人了。

可惜看老爺子那強健的樣子，怕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隻怕他是覺得，反正已經把玄家拖進了三殿下的坑裏，自己當然可以功退了。”伊人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又問：“你覺得，皇帝到底是怎麽想的？是真的突然看重三皇子了麽？”

“當然不是。”玄黎輕笑：“皇帝除了自己，誰也看不上。”實際上他大概，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自己了。可惜為皇帝，他不能表現出任何弱之初，讓人有機會質疑。

“那蘇家的事，你現在怎麽打算？”

“先拖吧，拖得時間越久，對我們越有利。”

畢竟那是玄家曾經的親家，不管心再如何鄙夷，在外麵也得要幾份名聲。

伊人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宮，白貴妃沉默地看著大皇子在麵前大發脾氣，良久，才皺眉說道：“你在這裏跟我發脾氣有什麽用？倒是想想，你為何惹怒了你父皇。”

“我哪知道我怎麽惹怒了他！”

因為母親寵，大皇子一向是皇帝最寵的兒子。

相比起其他兄弟，他這個皇長子，一向擁有者比別人更多的關注和特權。可是現在，皇帝的態度突然改變了，他卻連原因都不知道。

首先是將玄家嫡嫁給老三，現在又是任由玄黎手蘇家的事，分明就是有意包庇。

這讓項宏十分著急：難道老頭子，真的是看重老三了？

“從前我是怎麽跟你說的？遇事一定要沉穩，要有耐心。看看你這火急火燎的樣子，像個什麽樣？”

“母妃您沉得住氣，可要是再這麽下去，眼看老三就要騎到我脖子上去了。”大皇子怒道：“要是他當了太子，以後還有我們的什麽好日子？母妃，我可是您的親兒子。”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親兒子。”白貴妃歎一口氣，說道：“可你怎麽就沒有一點兒想我的地方。”

“母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想辦法的。”

大皇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在白貴妃邊坐下來，追問：“母妃，您準備怎麽辦？”

“怎麽辦先別管，隻這回你需得聽我的話，不可再背後胡來。”

“我這不也是著急麽！”

“著急有用？皇兒，你本不是玄黎的對手，想要拉攏他也就罷了，想要對付他，就隻有送菜的份兒。最好的辦法，還是什麽都不要做。”說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放心吧，太子之位，隻能是你的。我怎麽會讓旁人比我過兒子去？”

大皇子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又想到說自己比不上玄黎的話，心也不是很好。於是臭著臉哦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麽了。

“現在，滿朝大臣都看好你，所以你也不要太站不住腳了，好好做事，自然有人看在眼裏。等之後一有事，必然是支持你的人多。”白貴妃勸了一句之後，讓自己的宮，送了大皇子出去。

不過話是這麽說，白貴妃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安心。

兒子的擔心，其實也不是全無道理。

皇帝那個人，簡直太了解了，那是一個非常用事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多年來一直被自己拴著一顆心，連自己的皇後，都能棄如敝履了。

這個缺點有好自然也有壞。好就是，容易被掌控，由得自己琢磨他的心思。壞卻是，一切隻依著子來，兒子想要得他喜歡，和得到大臣的支持，二者不可兼得，這就麻煩了。

要是以前，白貴妃自然是選擇前者，畢竟皇帝的看重，直接決定了太子之位的歸屬。可是皇帝年紀漸漸大了，後麵幾個皇子，也相繼人，這個時候，兒子再庸碌無能下去，讓所有大臣都失，那就麻煩了。

要是皇帝隻有他一個兒子，或者其他兒子們都一樣庸碌還好說，怕就怕，自己讓兒子無所事事，惹得大臣們失，轉而支持其其他皇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一旦皇帝仙遊，決定皇位繼承的，可不僅僅是一道聖旨的事。

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白貴妃才一直遲疑。

“算了，還是請父親進宮商量一下吧。”

最後，白貴妃歎了一口氣，想到，實在不行，就隻能用最後一招了。

拍宮人往白家送了消息，沒過幾日，白家老爺子就進宮了。

見到兒，老頭子一樣要磕頭行禮。之後，才問：“娘娘找我來，不知所為何事？”

“玄家與三皇子已經結了姻親。父親，您看陛下的意思，是不是……”

在玄啟跟三皇子婚之前，白貴妃就跟家裏通過氣兒。也正因為這樣，才不顧一切想要破壞這門親事，惹得蘇家直接在迎親當日發難。

可是皇帝的意思，卻越加明顯了。

連出了蘇家這麽大的事，皇帝也沒有過問，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給三兒子指定的媳婦，究竟是不是殺夫兇手。

這顯然是偏幫著三皇子，不準備讓他與玄家之間產生齟齬。

要照這麽下去，三皇子在玄家的鼎力支持之下，再聯合皇後那老人，恐怕被封為太子的事，就鐵板釘釘了。

白老爺子盡然進宮，自然也是猜到了貴妃要跟自己商量的是什麽事。

進宮之前，他自然也早就想過了很多遍，最後，他卻先問起了貴妃娘娘：“那娘娘您以為，接下來，咱們該如何是好？”

白家是世家大族，就算外孫當不了太子，其實影響也不大。

尤其是大皇子在玄琪的那件事上做得實在不夠地道，也早就引得白家眾人，對大皇子產生了疑慮。

雖然人人都明白男歡這種事，自來講究個你我願。玄琪就是看上了大皇子，不稀得玄家公子，那是自己德行敗壞，可這卻不是大皇子理直氣壯地從白家帶走表兄弟的準媳婦的理由。

這還是他沒當上太子，用得著白家的時候呢，做起事來，就這麽不顧外家麵。待他事之後，再也用不上白家，又改如何？

世家大族，能百年不倒，自然不全都是傻子，做一件事，自然要將得失輕重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

更何況，要養著那麽多丁口，怎麽能不小心謹慎？

便是這麽樣小心謹慎，多年前的一個小錯，都還得白家人牽製，至今擺不得。如今的白家，又哪裏會隻顧著一點親和不見得能有收獲的前程，而拿整個家族去賭？

老爺子心中，多是對白貴妃母子搖了。

然而白貴妃此時，卻是不知道父親心裏在想什麽的。

知道兒子和白家，是天然同盟，所以從不覺得，白家有不支持自己和兒子的道理。

於是，在聽到了父親的問題之後，白貴妃想了想，說道：“陛下是鐵了心要捧著三皇子了，玄家這門親事，就是證據。可是如果真的放任下去，咱們就立刻於劣勢了。原本我想著，隻要玄家和三皇子的親事毀了，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然而現在看來，事怕沒這麽簡單。原本說起來，玄家與我家，如今也算是姻親了，有些事，不必做得太絕。可是，雲珠那丫頭，到底不是我白家脈，且又被玄黎退過混，如今雖還是嫁去了白家，但嫁的卻是二房，本沒有任何意義。如此一來，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那娘娘的意思是？”

“自然是，姻親不，就隻能仇人了。”白貴妃淡淡地說道：“咱們家，不是還著玄家的把柄麽！不然就直接公布出來吧，也好讓天下人知道，那玄家，究竟是個什麽不忠不孝的貨。如此一來，皇帝自然明白我白家的忠心耿耿，而玄家，也該承一番陛下的雷霆之怒了。”

白老爺子沒有立刻說話，過了許久，才說道：“此事我會考慮。”

白會費立刻皺了眉頭，顯然地對考慮二字不滿。

“父親。”

“此事非同小可，隻能從長計議，娘娘，您太心急了。”

白貴妃被老爺子這麽一說，又想起自己之前也是這麽說自己兒子的，不自省，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急躁了。於是歎一口氣，說：“那好，便由父親仔細思考一番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