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伊人忙得不可開,好不容易到了除夕前夜,明月來見,說他要查的那個人找到了。
“那人,姓楊名謙,外麵人都他楊來珠。是銅陵書院的教書先生,年紀三十來歲不到四十,因考了舉人多年未能補缺,便一直住在書院裏,一邊等著朝廷安頓,一邊教導學生。”
伊人皺眉,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千裏迢迢那麽遠去殺自己的人,居然是個教書先生。
“查清楚了嗎?他祖籍何,家中還有什麽人?為何不在祖籍等缺,片要滯留京城?”
“祖籍仿佛是建寮潁。”
“仿佛?”
“是。”明月對此也到十分棘手:“十一年前,寮潁曾經發過一次大水,潁河決堤,淹了下遊上百個村莊。那楊謙的家人,便是死在了水災之中,隻他命大,抱著一爛木樁子活了下來。水災過後,家中再無旁人,他不想留在家鄉目傷,便來了京城,靠給人寫字抄書過日子。後來更是考上舉人,原本有人見他出息有心招贅,卻不料親事都定下來了,那新娘子卻忽然落水而死。人都道他命克親,所有親人都犯水亡命,便再沒有人敢給他說親了。於是十幾年來,他便一直孤一人,幾乎把書院當自己家了。”
“那他那個叔父是怎麽回事?”
“認下的親戚而已。”
“原來如此。”
無親無眷,連家鄉的人都死了,也就是說,這個人的來來曆,絕對有問題。
伊人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小心盯著他,尤其注意,他背後在與什麽人來往。”
雖然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何突然對個毫無幹係的人這般上心,但是一想到最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總是讓人看不懂。也就見怪不怪了。
明月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伊人暗暗歎一口氣,無論如何,仇人找到了,多也安心了些,再不會像前世那般死的不明所以。
“姑,您是怎麽想的?那白氏出不明,又不守婦道,嫁給了咱們哥兒,心裏想的卻是大公子,聽說今日一早,又往外院跑了。結果被看門的小廝堵了回來,下麵的人雖未說什麽,卻一個個都在背地裏恥笑,咱們二房,可就要了他們的笑柄了。”
王媽媽跟了柳氏二三十年,出嫁前就在柳家當丫鬟,後來更是跟著柳氏嫁人到了玄家,這麽多年來,不說有多明白,但是對自家主子還是很了解的。知道柳氏是個聰明人,也就是出不及秦氏,這才一直被著。可是按理來說,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又阿何必突然開始與大房作對,弄得二房下不來臺?
“我兒死在他們手裏,我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什麽都當做沒發生過不是麽?”柳氏淡淡地說道:“至於啟兒,他雖被笑話辱沒,卻也是應該,一切事,都是他惹出來的。害死了自己的親兄弟,還想著賢妻妾兒孫滿堂不?等吧,等我出了這口氣,咱們再重來。”
兒子再不好,再讓自己失,那也是自己生的。沒有教好他,是自己的錯,可直接被害死,這事兒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如果玄泰還活著,哪怕隻有一口氣在呢,也能想得開。誰讓他蠢笨,遭了別人的道兒,這怪不得旁人。
可關鍵卻是,他死了。
為母親,總能找出千百個理由來提兒子開。更不用說,玄黎死了一趟又活過來,誰不知道,中間的一切,全都是他的安排。自己的兩個兒子雖然蠢笨,但從前那麽多年,可對他這個大哥仰慕得很,從來沒有過一一毫的不敬之。稍微有點心的人,哪會忍心看著他去死?偏他安排好了一切,卻從未想過其他人的生死。
柳氏知道,以自己的這點兒手段,斷然鬥不過。有自知之明,自然也不會去。但他不是看重慕伊人麽?那可是的心肝寶貝!自己拿他沒法子,設法給他們添點堵,還是能做到的。
這麽一來,白雲珠就了最好的戰友。
那子一片深,又為玄黎做了這麽多,讓不再對玄黎有任何想法,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鬧吧,就不相信,那兩人會挨得住這天長日久的糾纏和流言。
“怕是怕,惹怒了大公子,那邊一手指頭,都能把咱們死。”
“哪有如何?咱們家的人,他不是已經死了一個了麽!”
柳氏全然不在意,也不把玄黎的報複放在眼裏。更何況,老爺子隻要還沒死,就不信,在自己沒有危及到整個玄氏的時候,他會看著玄黎弄死自己。
畢竟那一位歲看著倚重大公子,可其實心深,對他的冷漠絕,是無比防備和不滿的。
王嬤嬤聽了的話,知道勸說無用,隻好住了。
兩人又說起了其他。
窗外,從頭到尾聽完了兩人說話的玄啟,沉默半晌,終於又悄悄退了回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日裝瘋賣傻,就是希得到家人的憐憫。
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心疼和可憐,反而被直接舍棄了。
白雲珠了他的妻子,說的是因為兩家多年之前的確有過婚約。他以為這是老爺子的意思,所以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表示。
可是跟他預想的一樣,白雲珠進了玄家,分明沒有一點想要好好過日子的樣子。始終念著玄黎,每日三趟往大房那邊跑,不是想方設法見的心上人,就是想辦法讓給慕伊人找麻煩讓不好過。
全家上上下下都看在眼裏,說的話都不知道有多難聽。自己便了他們茶餘飯後笑話的公綠王八,連個看門的小廝都敢嘲笑。
眼看著家裏沒有任何人準備管束的意思,他終於不了了地走了出來,暫時結束裝瘋賣傻的,想要跟母親商量怎麽教育妻子。
哪裏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母親的設計,所有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給玄泰報仇而已。
是,玄泰的死,的確是自己牽連。可他要是安分守己,又怎麽會落到那種地步?
當初玄家所有人都被抓起來了,自己也經曆了嚴刑拷打。但是為何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
歸到底,是他自己膽小卑鄙,貪生怕死罷了。
玄啟覺得自己的確有錯,識人不清,這才被個人給騙了。但同樣的,他並不覺得自己要為玄泰的死負責,那全是他自己一手造的。
但偏偏,父親也好,母親也好,把一切都怪罪在了自己的上,還給他娶了那樣一個人,讓他人恥笑。
更讓他無法接的是,白雲珠一心念著玄黎,不僅不要臉滴天天往大房跑,夜裏回來,還不願與自己同房。
兩人親這些日子以來,別說同床共枕,連手都沒有拉過一下。
自然,一個心理裝著別人的人,他自己也不屑與之同床。可占著自己正妻的位置,莫非,是準備讓他一輩子沒有嫡子?
回到自己屋子之後,玄啟又翻來覆去回憶了柳氏說的那些話。
他為了日玄泰報仇,不僅不在乎二房會不會被玄黎記恨,還替他選了那麽個人,顯然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子嗣。莫非在的心裏,隻有玄泰是兒子,自己就什麽都不是?
憤怒的心折磨著他,可是玄啟卻又知道,至在短時間之,他是沒有辦法擺眼下的困境的。
於是隻能暗暗下這一口氣,發誓有朝一日,定要他們千百倍回報。
好不容易恢複了緒,白雲珠終於回來了。
看見了滿地的狼藉,也不說話,直接把丫鬟進來打掃。
紫檀院的丫鬟們一個比一個安靜,別說日常伺候,就是休息的時候,也是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話。
現在的二房,就像個隨時會炸的火藥桶,所有人都害怕自己說一句話,或者哪怕呼吸聲重一點兒,就要連累自己丟了小命。
丫鬟們打掃完了,相繼退了出去,這時候白雲珠才坐了下來,問:“相公怎麽不高興?連椅子都砸了。”
“不要我相公,我可不認你這種不要臉的人是我的妻子。”
“正好,我也是這麽想的。”白雲珠笑了笑,說道:“你我之間,原本不該有什麽關係,要說結親,就更不可能!但是誰讓我們命不好呢?都因為同一個人,這一輩子都被毀了。沒有辦法,這才不得不困在一起。別擔心,等我報完了仇,便自請下堂,到時候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再沒有任何關係,如何?”
玄啟眼睛一瞇:“報仇?我可沒跟人什麽人有仇。更不用說,慕伊人盡管討厭,卻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有沒有得罪我,我何必跟過不去!”
“慕伊人?嗬!”白雲珠笑笑:“你以為,我最恨的是慕伊人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是一個無所依的人而已。娘家無靠,若不是玄黎,又怎麽會跟咱們車上關係?所有的事,從頭到尾,都是玄黎一個人造的,毀了我這一輩子的,也是他玄黎。我要報仇,自然是找他去了,是慕伊人一個?嗬嗬,那還解不了我的心頭之恨。”
玄啟驚疑:“你不是對大哥深義重麽?怎麽還想報複他?我可是不相信的!”
“深義重?那又如何?正是我的深義重被隨意辜負,才不得不報仇啊!”
原來是因生恨!
玄啟馬上明白過來了,這人原來是發了瘋,想要尋機報複玄黎呢!
不過,他並不相信以的本事,能把玄黎怎麽樣,於是笑了笑,道:“隨便你,隻是到時候記著,不要連累我就是了。要不然我會立刻把你趕出去,現在的你,離了玄家,本沒有地方可去了吧?”
白雲珠抿著,沒有說話。
玄啟哼笑一聲,便不再理會。兩人分別抱著被子,一個睡塌,一個睡床,又是相安無事的一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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