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沒有去找老爺子,也沒有去找丈夫或者玄正林。
直接去見了玄黎,說:“你兄弟是個混賬,他不懂事,又沒有擔當。求您看在他從未冒犯過您的份兒上,好歹留他一條命。”
不得不說,先玄黎麵前,玄啟這些人,的確是非常規矩的。
他們怕玄黎,所以不是迫不得已,連他的麵都不怎麽願意見,基本上是能躲多遠是多遠。
柳氏敢來求,也是這個原因。反正玄黎從未把玄泰放在眼裏,自然也不會一定要讓他去死。
隻是,同樣的,玄黎並沒有準備朝玄泰出手,卻同樣也不會為了玄泰去找老爺子。因為發怒不想留人的,本來就是老爺子。
所以他說:“這是祖父的意思,我沒有置喙的餘地。”
“公子就要婚,大喜之事,粘上腥總是不好。我知道大哥兒您不在乎這個,可我們這些上了輩兒的,都在意個忌諱不忌諱吉利不吉利。老爺子是個當家做主的人,他眼長遠,大約不介意這個,但是其他人心裏,卻大多是在意的。
玄黎靜靜地看著,也不說話。
柳氏比秦氏聰明得多,要不是家世實在差了些,做玄家宗婦也可以了,至比秦氏來得妥帖。
但上還是有不問題,因為不是長,娘家對的教養並不如姐姐那般看重。嫁到玄家之後,也是次子媳婦,上麵婆母和藹,下麵也沒有太多的糟心事,天長日久地過下來,那一份生在骨子裏的天真,便越發明顯了。
要不然,也不會直接越過老爺子,來玄黎這裏給兒子求。
可惜的是,到底不明白,承認玄家與反王勾結,對玄家來說意味著什麽。老爺子不可能容得下他,不管是誰去求。而同樣,從來不曾在意玄泰的玄黎,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故意與老爺子作對。
沒有給不必要的希,玄黎直接告訴:“祖父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反抗。尤其是玄泰的行為的確是在給玄家惹禍,我想不管玄家任何人,都容不下他。所以你的請求,我無能為力。”
“大公子!”柳氏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一頭跪在玄黎麵前,說:“玄啟跟玄泰都是沒用的,他礙不著你什麽,留著一條狗命就好,我……”
“嬸嬸您也說了,不管是玄啟也好,還是玄泰也好,他們都礙不著我什麽。所以,我從未對他們做過什麽。”
柳氏急忙道:“大哥兒您寬宏大量,這個我們當然都知道。但是留著玄泰的命,他能幫你啊!我已經問過了。那混賬之之所以說那些混賬話,是被人脅迫了。脅迫他的人,是個穿著黑裳的蒙麵人。他瞧不清模樣,但是聲音卻記下了……”
“留著他,等那日黑人再出現,好幫著辨別聲音?”
柳氏急忙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玄黎卻搖了搖頭,道:“你說的那個人,不會再出現了。”
一個計劃失敗的人,又怎麽會再出現在他們麵前第二次?
更不用說,現在連李餘恨都被抓住了,他的那些爪牙究竟是不是活著,已經不再重要。
“嬸嬸一片慈母之心,想要為玄泰求,在我這裏耽擱沒有用,還是去想想辦法求老爺子吧。”
玄黎不再聽說話,做了最後的總結。
可是老爺子哪裏是那麽好求的?玄黎雖然是玄家主要掌權人,但他到底是自己的晚輩。仗著這個份,柳氏才能過來說話。老爺子那裏,卻是不想見,連麵都見不上的。
於是最終,柳氏的請求落空,沒過多久,玄泰就被悄悄地送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被送去了哪裏,但顯而易見的是,終其一生,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玄泰的消失沒有在玄家激起任何浪花,所有人都一致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玄黎的婚期,也終於到了。
伊人鄭重其事,穿上了紅嫁。
兩輩子,終於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出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跟做夢一樣。
綠意又哭又笑的,完全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茶嬤嬤看著不樣子,趕把人打發了出去,換明月在一旁守著。
京中沒有親人長輩,伊人算起來,又是第二次婚。所以也不知道該請誰來做全福老人。問了好幾位,都被拒絕了。最後還是白夫人聽了消息,主來說願意當的全福老人。
伊人自然是千恩萬謝,不過白夫人倒是覺得這不算什麽要的事。
“若不是有你,我又怎麽能找到我的兒?跟那相比,你的這點兒小事,什麽都不算。”
白夫人心很好,之前丈夫說要把兒送走,毫無轉圜之地,誰知道雲非居然沒有離開京城,反而直接搬出了白家。
雖然獨自居住在外麵,讓唐氏擔心得很,但一想到兒並未離開京城,就已經讓足夠欣了。
隻要人在京中,便能時常見到,白家容不下又如何?唐家容得下。
娘家兄弟都在,兩個兒子也時常照應得到,就是自己得了空閑,也能去雲非的小院子住上幾日。
相比起被遠遠送走,這已經是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了。
至於白家的焦灼,當真是不放在心上了。
兒上,是有什麽奇遇的,從那神奇的小院兒就能看出來,一般人等,本拿沒有辦法。要不然,白家也不會眼地看著,連大門都進不了了。
因著這一點,唐氏心下安定,連丈夫所說的會暗害兒子的賊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那些人如果真有能耐,能眼睜睜看著白家毫無進展?能任由兒滯留京城無能為力?
顯然不可能。
再一想就明白了,分明是他們拿兒沒有辦法。
這才是讓最高興的事。
“要說起來,我們雲非的年紀,跟你是一樣大的。”白夫人一遍給伊人梳頭,一邊說道:“你現在好了,心想事,與玄公子結為夫婦,相互扶持,和和氣氣地過上一輩子。待過些時日,雲非也能定下一門好親事,我這心啊,才真正算踏實了。”
“雲非姑娘是個有福之人,一定會有好親事的,您就放心吧。”
伊人現在心花怒放的,裏說出來全都是好話。
白夫人笑道:“我想也是,我你是兒一出生就被人謀害,送到賊人手中養了。過去十幾年,把旁人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以後的日子,也應當順順利利的了。”
“這是自然。”
伊人忽然想起了什麽,遲疑道:“白夫人,您是真的確定,雲非姑娘……果然是您的兒麽?”
按道理說,慕伊人是不該說這種花的,誰都知道,自從白雲非的世揭發之後,白夫人有多麽高興。不論是誰,質疑白雲非的份,對白夫人來說,其實都是在的傷口。
聽了的問題,白夫人表沒有變化,依然笑著,看了銅鏡中的伊人一眼,說:“至白雲珠不是我的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至於雲非,我的新娘子喲,你還沒生過孩子呢,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母親是不會認錯自己的孩子的。隻要見過一麵,就不會認錯。”
白夫人斬釘截鐵地說。
白家當初找各種借口不讓見初生的兒,大概也是防止這一點。所以誰都沒有想到,那白雲冽膽子那麽大,居然會抱著妹妹去給母親看。那張沉睡的小臉啊,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可是想了又想,盼了又盼。是不會認錯的。
伊人這才點了點頭,說:“果然是是我還太年輕不懂事,在胡思想了,還請夫人不要怪我。畢竟在這件事上,白家的決定,實在讓人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看得明白又有什麽關係,老話說,人是一塊,神仙都看不。看不明白就看不明白吧。”
“是這個道理。”
伊人直到這個話題不該繼續了,便沒有再說什麽。
白夫人為輸好了頭發,讓轉過來仔細看了看,稱讚:“果然生得好模樣,若是你的母親在啊,不知會有多麽高興。”
伊人的母親,本沒有什麽記憶,所以隻是然地笑。
母親早亡,父族無靠。麵前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白夫人在心中歎一句,便不自覺地擔當起了長輩的責任,叮囑說:“玄家乃是高門大戶,家中的規矩必然隻會多不會。索你也是在玄家長大的,對家裏家外也算悉,這上麵,我也沒什麽可提醒你的了。但隻有一點,你的脾氣,往後便要改一改了。我知道你在平家,上也是做人媳婦的。但平家獨門獨院兒,上頭並沒有長輩看管,雖然助力了一些,但也無人管束,比一般人要自在。玄家卻是不同,你的婆母公公都健在,老爺子更是強壯。作為孫子媳婦,你要阿上敬公婆,照看姊妹,凡事懂得忍退讓,這樣日子才能長久。”
不管這些對伊人來說適不適用,但白夫人的出發點,都是一片好意。伊人自然謝。
白夫人又道:“除開長輩之外,夫妻之間的相之道,也是要懂得經營培養的。你與玄公子自小一起長大,分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但咱們人,過了門,份也就變了。對待丈夫,要支持,要寬容,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的子來。你的娘家遠在贇都來往不便,若是有什麽事了,可以來找我。雖然不見得能幫上什麽忙,但我活了大半輩子,經驗總是比你要多一些的。有什麽不懂得迷的,幫你分析分析,也是好的。你幫了我們母,便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呢,就當你是半個小輩了,你可不要太過見外了。”
“我知道了,多謝夫人。”
兩人說著話,哭完了的綠意又進來了,說:“姑娘,方夫人和嚴夫人到了。”
“彩梅?”
黃彩梅和嶽明煙等人,伊人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了。
這次自己親們會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沒有想到,黃彩梅進來時,居然著大肚子,把伊人給下了一跳。忙吩咐綠意上座,又說:“你都懷孕了,不好好在家休息,還應要過來做什麽?”
“在家早就被拘得要發黴了,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出來走走,你可千萬不要趕我。”
懷孕了的黃彩梅,整個人胖了一大圈,要不是們自小認識,換個人忽然這麽一見,恐怕都要認錯人了。
“想出去玩,等孩子生了什麽時候不能玩,可不急在一時。”
伊人前輩子沒生過孩子,這輩子也還是個黃花大閨。孕婦對來說,真是一個恐怖的東西。看著黃彩梅那撅到天邊去了的肚子,慌的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嶽明煙趕按著伊人坐下,說:“方家的嬤嬤都是得力的呢,一刻不離地跟著,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們今天來,是為了和你的喜酒,可千萬不能把你這個新娘子給嚇到了。”
嶽明煙看了黃彩梅一眼,對方訕訕一笑,終於沒繼續說自己懷孕的事。
人都是會變的,黃彩梅自出嫁之後,就再沒有想過與慕伊人接了。
方家人覺得慕伊人不統,不讓跟他們來往。先前玄黎忽然‘病亡’,嶽明煙擔心伊人不住,想來看。去約了黃彩梅兩回,都被拒絕了。最後還是一個人來的,隻可惜平府大門閉,伊人又要裝憂傷,嶽明煙本沒有見到人,就隻好回去了。
這次黃彩梅忽然又著大肚子來平府賀喜,不過是因為玄黎又活了。而作為他的妻子,慕伊人的份水漲船高。方家不僅得罪不起,還要相辦法表示親近,黃彩梅這個被約束的媳婦,才不得不又著肚子,來跟從前的閨中友敘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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