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被伊人帶進了莊園,又吩咐綠意帶他們下去洗漱。
綠意和兩個丫鬟,連換了十幾盆子水,才把這兩個小東西給淘幹淨了。就是頭發始終沒能解開,綠意幹脆取來剪刀,兩剪子就把那結一團的頭發給剪掉了。
待換了幹淨裳出來給伊人看,這兄妹兩的樣子居然都清秀的很。如果不是白子,兩人的樣貌,會非常討人喜歡。然而正因為太白了,連眉都是白,再加上那一對綠幽幽的眼珠子,看得讓人覺得害怕。
從來沒有洗過澡穿過服的兩人,此時都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們依舊強作鎮定,直地站著任伊人打量。
其實兩個孩子都挨了打,全上下都是傷,尤其孩傷得更重,好似骨頭都斷了一。這是綠意再給他們洗澡的時候發現的,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表現出毫疼痛的樣子。若不是綠意親自檢查過,從表麵上,本沒人看得出他們了那麽嚴重的傷。
兩個堅韌的小孩。
“你們什麽名字?”伊人問。
男孩現實愣了一下,大約在回想,但想完之後,發現從父母到村民,稱呼他們時除了孽障就是畜生。
他們兩個雖然從小無人教養,但實際上腦子缺很聰明,從別人的神以及隻言片語中,就知道這兩個稱呼不是什麽好話,他們當然不想承認那是他們的名字。
於是男孩猶豫了一下,說:“沒有名字。”
伊人點點頭,道:“沒有名字也好,那麽從今天起,你們就徹底跟以前一刀兩斷了,今天就是你們的生辰,我也會給你們取名,從今往後,你們便是我的仆從,聽從我的命令,知道了嗎?”
“好。”
他們沒有被人教過,禮儀規矩自然也無從談起。好在這個時候也沒人挑剔他們。
伊人看著兩個瘦弱卻如同狼崽一樣的孩子,想了想,才說:“你是哥哥,今天起,你的名字就無憂,妹妹長樂。平安順遂,萬事安泰的意思。”
兩個下海愣愣的,沒有反應。
伊人也不介意,吩咐綠意道:“把他們待下去吧,先看大夫,看完了大夫,再給他們弄吃的。”
“是。”
綠意領了差事,便帶著兩個小孩去隔壁廂房,大夫已經等候多時了。
白子的確招人忌諱,綠意自己,也不太想接近白子。但慕伊人發了話,也沒什麽可逃避的,而且到底心,在幫兩個小孩洗了澡之後,對他們就有些心疼可憐起來。
再是討人厭的出,也不過是兩個孩子,那一的皮包骨,和新舊夾雜的傷痕,讓看著都不忍。
這時候待他們下去看大夫,路上便吩咐起話來:“長樂和無憂,這是夫人給你們起的名字,可要記好了。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家姑娘的人,隻認夫人知道了嗎?”
兩個小孩點頭。
綠意滿意,又接著說:“我們姑娘心好,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廂房,大夫一見,便起迎了過來。
作為將軍府夫人邊的大丫鬟,綠意在外麵很有幾分臉麵,大夫不敢輕慢,輕言細語地詢問是哪位不適。
綠意指著兩個小孩子,讓大夫檢查。大夫一見兩個白子,怔了一下,很快又反應了過來。
兩個小孩長了這麽大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就在今天早上,他們還以為自己不被死,就要凍死,或者被直接打死了。
然後一切忽然天翻地覆,他們從圈出來,來到了村裏人都進不來的莊園,還洗澡穿上了幹淨服,等大夫看診之後,還給他們吃了飯和菜。
大夫說他們上的新傷舊傷有很多,得吃一段時間的藥,還要好好休養。又因為兩個人常年肚子,腸胃得調養,吃的東西上麵,得慢慢來。魚鴨都是不可取的,暫時先用好克化的粥湯小菜,食量也要控製,必要過些時日,確定沒有不良反應,才能逐步增加分量個種類,適應正常飲食。
綠意謹遵大夫叮囑,吩咐小丫頭嚴格遵守,看著兩個小孩不讓他們見有東西吃暴飲暴食。
卻不知對雙生子來說,一日有三餐,已經如夢一般。而且就算給他們東西,他們也不會暴飲暴食的:他們舍不得吃——跟伊人染上了同樣的病:藏糧食。
伊人是藏點心幹糧,這兄妹兩個是什麽都藏。
好在他們隻藏自己省下的那一份兒,便沒有人說他們。
伊人聽了綠意的複述,有些戚戚然,肚子果然是這世上最大的徒刑。
“男孩倒還好,上傷雖中,但他質好,恢複的也快,大夫說隻要好好調養一些日子,就能恢複如初。就是那孩,斷了一肋骨,必須臥床靜養,而且那孩子被壞了嗓子,以後恐怕不能說話了。”
“壞了嗓子?”
“是,無憂說是被爹媽灌辣椒水,又拿火鉗燙過,之後就不能說話了。”
伊人的臉沉了下去,綠意趕道:“不過幸虧他們遇到了姑娘,以後的日子就算好過了。要是他們還留在村裏,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姑娘你你是不曉得,就昨天那個人的公公婆婆,聽說夫人要把長樂跟無憂留下,今天一早就來莊園想見他們兄妹呢。門房不讓進,他們就在門口守著呢,說要讓了兩個孩子回去給父親守靈,被管事罵了一頓,轟走了。”
“是看他們被我留下了,忽然想起脈親了吧?連兒子怎麽死的都不在意了,嗬!”
綠意見生氣,勸道:“都是因刁民,姑娘何必跟他們生氣。等長樂跟無憂兩個跟咱們回了將軍府,以後是再不會跟他們見麵了。他們什麽好都得不到。”
伊人當然沒有生氣,要是雙生子的家人對他們好,還沒那麽容易把人帶走呢。
心中不高興,大約隻是因為天氣不好把。
田莊的賬目和運作流程,伊人已經看完,但因為突然收了兩個帶傷的孩子,伊人便準備多留幾日等他們再好一些。
誰知府裏派人送信來,說平將軍的外家來人了,已經到了贇都,請立刻回去招待。
平厲人在高慶關,自己又在田莊視察了,這時候將軍府沒有主人,就留幾個管家和嬤嬤,的確容易照顧不周。
伊人一得了信,便吩咐啟程回府,至於兩個養傷的小東西,本打算讓他們留在莊上修養,等傷好了再送到府中。可又一想田管事對兩個小東西的態度,就遲疑了。
村民忌諱白子,田管事顯然也是如此,而且他有奉違的前科,若此次吩咐他照看雙生子,他依舊不聽命令,胡找個機會讓他們病亡了,自己即便計較,也挽回不了了。畢竟人命不是錢財,失去了再也賺不回來。
每每想到此,伊人就鬱悶難當。田管事是田莊老人,不能因為那一件事就把他給撤了。因為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未來幾年,贇都會天災人禍不斷,在他們心中,田管事的行事方法才是正確的。
最終在跟大夫確認之後,伊人到底礙事決定直接把人帶回去,定多吩咐路上小心一些就可以了。
伊人車隊離開那日,附近所有村莊的雇戶,都在路邊上跪著恭送車隊離去。
之前聽了夫人要挑丫鬟的傳言的人們,心中失落嫉妒難以言喻。
因為夫人本沒有把孩子們道跟前相看,反而直接挑中了田二家的那一雙白子。
這一點,可是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那麽晦氣的人兩個討債鬼,到底是走了什麽好運,被夫人給看上了的?
沒有人明白上位者的想法,所以他們隻能自己胡思想,找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
比如有人認為,白子是邪,一定是用了什麽妖法,這才討得了貴人的歡心。有人人以為,貴人們是沒見過白子,覺得稀奇,所以才帶出去準備當稀罕賞玩。更有人覺得,貴人是找了借口,把人帶出去報了,畢竟殺了生父的孽障,天理難容,貴人當然不可能養虎為患。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甚至覺得,白子之所以被貴人相中,正是因為他們殺了生父,才得了貴人的青眼。
不管怎麽說,田二家算是走了大運了。
兩個孩子跟去了贇都,在夫人邊,以後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用不盡。
於是等主家車隊離開之後,田二家就開始門庭若市了。
但田二一家子,此時的心卻微妙的很。
那兩個白子殺了家裏的頂梁柱,卻又被貴人看中,實在讓他們一方麵暴怒,另一方麵又得意洋洋。
暴怒的是,他們是殺人兇手,貴人卻不僅不幫他們做主,反而還看中了那兩個孽障。得意的是,自從那兩個孽障被帶走之後,真個村子裏,都曉得他們家的孩子有出息得了貴人的青眼的,結的討好的,簡直多不勝數。
就是,為什麽是那兩個孽障呢?要是換另外三個孩子中的兩個,那就更好。
然而田二到底剛剛丟了命,他們一家,在外麵得意完了之後,回來還是會變得悶悶不樂。
尤其田二媳婦,一想起來就哭,被人變著花樣得討好,也是一臉愁雲慘淡。
“那兩個孽……孩子以前過的不好,現在被貴人看中了,肯定會記恨我們。等到以後出息了,肯定會回來報複!”
田七嬸勸道:“我說田二媳婦,你這是想什麽呢?你可是他們的親娘,就算再有什麽,也斷沒有兒記恨親娘的。要不是你生了他們養了他們,他們能活能又見今天?”
“可是……”
“好了田二媳婦,我知道您是心裏愧疚,當娘的哪個不是這樣呢?不過俗話說得好,兒不嫌不醜狗不嫌家貧。你要是真的怕他們記恨就找個機會,親自去城裏看他們,好好兒的拉吧拉吧家常。他們要事想在貴人邊站穩腳跟,總會聽你的話的,畢竟就是貴人,也看不上不肖子孫。對了你要是怕了,到時候就讓我家春兒跟你一去,我家春兒最機靈,肯定會幫你說好話的。”
田七嬸拉拉說幹了,終於把田二媳婦哄高興了。
現在了寡婦,眼看著日子就不好過了,但要事有兩個在貴人跟前當差的兒呢?那就不一定了,就連恨生了白子還害死自己兒子的公公婆婆,也不敢磋磨。
田二媳婦被七嬸子說服了,心中高興不已。
甚至還想著,等跟那兩歌孽障和好了,待過幾年,就把接到城裏福去。順帶幾個弟弟妹妹也帶上,聽說貴人邊當差的月錢都很多,等攢個幾年,三個孩子的房子和嫁妝就都有了,那時候他們在城裏住著,不曉得該有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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