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的確都不過是個偶然，而沈家早有不臣之心。

顧家祖宗保佑，這才沈家的事敗？

如此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不過眼下糾結沈家的事究竟是不是人為，又是何人所為，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沈家謀逆，對自己而言，是利是弊？

因為沈章帶領玄羽軍收復隨州城的事，讓太后極為惱火，已經宣了梁將軍回京都問罪。

而這個節骨眼，出沈家謀逆，那麼之前自己的懿旨，豈不是也有了先見之明？

更何況，沈家如今和恭王是一繩上的螞蚱。

沈家這個岳家謀逆的話，恭王如何能全而退？

漸漸地，太后的眼睛亮了起來。

“之前，皇兒是不是還圖謀沈家的赤焰刀？”

嬤嬤本來跪著等待命令，忽地頭頂響起這麼一句，雖有些驚訝，但還是急忙回稟。

“確實如此！”

“還特地派了楊總管，深夜去了趟沈家，之后就再沒提起過這事兒。”

太后嗤笑。

“真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不明擺著的麼！”

“只怕沈家的赤焰刀已經被掉了包，真正的早已被皇兒藏了起來。”

“如此一來，倒也說得通為什麼他突然偃旗息鼓了。”

“不過，赤焰刀關系著大乾寶，恐怕也與沈家謀逆有幾分關聯。”

“料想他們家早就知曉有這麼個，所以才敢與狄國勾結，意圖謀反。”

嬤嬤聽到這話，心中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沈家已經完了。

“那依娘娘的意思......”

太后重新躺回床上，靠著枕笑道。

“皇兒如今長大了，又越來越有主見，不如咱們就瞧著，看他要如何置吧！”

“你只需將赤焰刀有可能藏著大乾寶的消息，悄無聲息地傳出一風云就好。”

“自然會有聰明人，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加之陛下初掌兵權，難免急躁了些，或許為皇弟的恭王，能勸幾句。”

嬤嬤心中一驚，面上卻是恭敬的點頭，緩緩后挪，離開了太后的寢宮。

宮中收到消息，實際要比顧宇極收到消息晚一些。

當得知沈家走水，又有可疑的人從沈家離開時，顧宇極就已經命人行起來。

只是，他原以為，是王姨娘打算潛逃離開京都，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真正的目的居然是致沈家于死地。

“人追上了麼？”

“追上了，只是到了京郊林中，突然冒出不黑人阻斷追蹤，之后又分作五個方向四散，”

“他們穿的都是一模一樣的夜行，一時之間難以辨認出份。”

“不過我們的人也分別跟了上去，等到對方出馬腳，再做打算。”

聽到玄一稟報，顧宇極點點頭，但面上的凝重之卻分毫未減。

他早就派了打量人手盯著沈府，原以為王姨娘一直留在沈府之中，是為了查清楚大乾寶的下落，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輕舉妄。

加之梵葉在京都，狄國的使團也已經到達，想來應該會與這兩勢力接，以圖謀更多。

但是對方卻是在這個節骨眼死遁離開，打了顧宇極一個措手不及。

而更他難以相信的，卻是王姨娘居然偽造了沈家通敵的證據，意圖將整個沈家拖深淵。

這樣的狠毒，這樣的決絕，實在人不寒而栗。

而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私，還是有什麼更深的安排，顧宇極一時還不得而知。

眼下，他必須找到王姨娘本人，沈家或許還能平反，否則的話，以王姨娘準備的那些通敵證據，足夠沈家抄家滅族的。

而沈家雖分了家，可株連九族的通敵賣國之罪，是本躲不過的。

沈可就在這九族之列！

一想到這，顧宇極就急得站起，在書房里踱起步來。

玄一見主子著急，他只得出聲安道。

“還好王妃眼下不在京都，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并州，若是沈家救不了，至還能保住王妃。”

可顧宇極聽了這話，不喜反憂。

他搖搖頭嘆氣道:“你不了解。”

“沈家還有沈老爺子在，即便是能自己活命，也不會放任沈老爺子被株連的。”

“再說，王妃離開京都的事，只有我們知曉。一旦這件事被發現，恐怕反而為沈家再添罪責。”

玄一被這麼一提醒，這才驚覺自己考慮不周。

“既如此，要不要屬下找人易容王妃，先應付過去？”

“不急，我先想想辦法。”

顧宇極搖搖頭。

“問題的源還是出在王姨娘上，如果能夠抓到，并且證明才是私通狄國，出賣大興的狄國細作，才能洗清沈家的嫌疑。”

“我們的人必須死死盯住那分作五個方向潛逃的人，把王姨娘揪出來。”

“另外，我擔心的，還不僅僅只是這個。”

說到這里，顧宇極的語氣越發沉重。

玄一顯然還沒理解，忍不住追問道。

“莫非是擔心沈家真有人通敵？”

“不！”

顧宇極吐出口氣，抬眸看向玄一，滿眼的憂慮。

“所謂加之罪何患無辭。”

“怕只怕，再多的真相事實擺在太后和顧宇清的面前，他們也只相信自己想要的結果。”

“無論沈家清白與否，只要關乎利益，便不是這麼簡單地能下定論的。”

“我所要做的，拿到沈家清白的證據，并非主要。最主要的是，讓他們不得不相信，或者，只能相信沈家的清白。”

玄一聽罷一驚。

“如此說來，沈家通敵，不過給了太后與陛下一個借口罷了？”

“可沈家早已落寞，也并非在朝堂之上，更加沒有多權勢，如何就變得重要起來了呢？”

聽到他的話，顧宇極一時沉默。

半晌他閉了閉眼，語帶艱，聲音低啞地道。

“因兒將是我的王妃。”

他這一句，讓玄一也瞬間明白了什麼。

二人沉默，心中百轉。

確如顧宇極所言。

若沈并未被指婚給他，那麼沈家最多也不過是因沈被退婚而到京都權貴們嘲笑而已

即便沈家的赤焰刀與大乾寶有關聯，將刀還回去了，沈家的作用也就沒了。

加之沈家早已退出朝堂多年，于軍中早已沒多威可言，于朝中也沒幾個摯友，可謂是京都最邊緣的存在。

而赤焰刀也不過是為沈家多添了幾句談資罷了，并沒能產生多影響。

況且，如今赤焰刀，不論真的假的，都不在沈家了，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再去關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