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打開藥箱拿出銀針消毒，邊安趙姨娘道:“這事不怪姨娘。這第二個孩子或者發育不太好，長得比較小，或者位置較遠，靠近脊椎部位，很難得到。趙姨娘自己不知道也算正常。胎兒在腹中一直未下，胎死之后，脈不復歸，便干著在母的脊椎部位。是以趙姨娘腹痛之外，定然還有腰痛。”

趙姨娘聽得忘了哭，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生完孩兒我就開始腰痛，還以為是月子病呢！”

胖婦人滿面驚奇問道:“可當時玲瓏生產時，胎也跟著下來了，胎中只有一個孩子啊！”

“是啊，”安定候夫人也忍不住問道:“不是說雙胎是裹在同一個胎里的嗎？”

玉竹拈著銀針沉，想著怎麼跟們解釋。

事實上，趙姨娘的雙胞胎是雙卵雙胎，兩個胎兒各一個胎盤，其中一個在子宮中的著床部位較遠，或胎兒個較小，位置靠近母的脊椎，在古代沒有超聲波檢查的況下，這個胎兒在腹中時，通常很難被母親和穩婆注意到。

生產時，若產婦的產程過長，子宮收無力，或生產第一個胎兒時失過多時，前胎和胎盤已下，后胎便很容易被產婦和穩婆忽略。

“雙胎分為兩種況，其中一種是兩個胎兒共用一個胎盤，這種況較為多見，因此后胎很被忽略，另外一種況較為見，就是姨娘這種況。兩個胎兒各一個胎盤，一般來說，這種況下，孩子多數是一男一。”

小小的手中拈著銀針，說來頭頭是道，清麗無雙的臉上神淡淡的，有著強大的自信。

所有人都被說服了，趙姨娘便啜泣起來:“那，我肚子中這個便是個男胎？可憐我的孩兒啊，可惜了我的孩兒……”

“藥來了！”門邊的丫環打起簾子，一名仆婦用托盤端著煎好的藥碗進來，眾人給讓開一條道，仆婦走過來站定，看著玉竹等待的示下。

“玉大夫，穩婆也來了。”

門簾再次被打起，一名中年婦人快步進來。

玉竹吩咐準備熱水和一應，湯藥和行針齊頭并進，不過一刻之后，趙姨娘便連聲呼痛，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好痛，我……我好像又要生了！”

穩婆本來對這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不以為然，這半天微微撇，心下冷笑，見趙姨娘果真像是要生的樣子，這才收起輕視之心，上前幫忙。

屋中眾人早在玉竹施針時就都被打發出去，只留下幾個伺候的丫環婆子，這時都在穩婆的指揮下跟著忙碌起來。

到這個時候，便沒玉竹什麼事了，吩咐夏草收拾藥箱，準備回玉生堂。

夏草近半年來跟著玉竹出門診病，見過的陣勢也多了，聞言立即行，并不把那邊的忙當一回事。

主仆兩人待要出門時，穩婆過來扎撒著手喊:“大夫，這孩子不出來怎麼辦？”

趙姨娘的丫環跟著過來跪下:“求玉大夫想個辦法，救救我家姨娘。”

湯針齊下，若胎兒依舊不出，那便是死胎久枯附于母，不能自出。玉竹記得典籍中有載，當年華佗也遇到過這樣的病例，最終是使人探之而出的。

玉竹目停頓在穩婆的手上，穩婆的手寬厚糙，玉竹搖了搖頭。

這個時代應當也有那種穩婆吧？

見玉竹盯著看的手，穩婆愣了一下忽然驚醒了一般:“小的明白了！”對旁的丫環喊道:“快，姐兒快讓人去請陳小手！姨娘這胎，必得陳小手來了才行！”

陳小手在上京城的穩婆行當中也算是一個名人，丫環爬起來飛奔出去，外面響起喊聲:“快打發人去請陳小手！”

玉竹在聽到陳小手的名字時便知這事決計無虞，帶著夏草快步出門。

常勝還在醫館等著呢，這邊的病人既然沒事，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外面安定候和夫人還在等著，見出來，夫人客氣地迎上來道了聲辛苦，旁邊仆婦便捧上診金。

夏草收了診金，玉竹說明宮中管事公公還在等著，安定候夫人自然是不敢也不愿多留，玉竹和夏草主仆二人相偕離開安定候府。

……

……

待玉竹到了宮中見到太后，已是半個時辰之后的事。

慈寧宮中，秋日的暖照在窗欞上，窗邊的幾盆花開得正盛，暗香浮，

玉竹做出讓太后等著先去看病人選擇時，心中就已經思量過，太后會不會因此生氣，但作為大夫，深固的職業道德，又讓做不出來那種為了討好太后而扔下重病人不管的事。

懷著幾分忐忑，玉竹在宮的引導下進殿見禮，先陪著小心給太后解釋道歉，聽到太后的語氣如平常般慈藹和氣，玉竹心中這才放下了一塊大石。

至從表面上看太后沒生氣。

太后已經知道了事的詳細經過，和玉竹閑聊幾句，問起安定候府病人的況，玉竹一一說了。

“安定候子息不旺，好容易府里生一對雙胎，還又死了一個。”太后嗟嘆一番，對玉竹贊道:“阿錦做得對，人命關天，先著病重的來才是對的，若因著哀家耽誤了別人的命，這因果哀家也擔不起。”

這話說得真意切，并無半分勉強，玉竹徹底放松下來，明珠在旁邊說笑打趣，聊了幾句，話題便轉到太后的目疾上。

征得太后的同意，玉竹由宮伺候著凈了手，再次檢查太后的目疾，發覺蒙眼的胬翳厚度終于長到了合適的程度，決定立刻施。

雖然明明白白地知道前面的十幾病人都被治愈，且治療過程也說不上痛苦，但事到臨頭，太后還是有些張。

見太后像個小孩子似的拉著玉竹的手不放，面上出幾分張之，明珠噗哧一聲笑了，笑聲中帶著幾分故意裝出來的輕松，對著玉竹悄悄地眨了眨眼。

玉竹會意，略一思索，想到了一個人。

“明珠，你可知那錢氏現在怎麼樣？”

“錢氏啊？我記得，就是第一個施了金針撥翳的婦人吧，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