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將布袋遞給韓玥，自覺退后幾步，也很無奈地看著他們。

韓玥對他抱歉地笑笑，朝孩子們揚一揚口袋，“我們來分糖果吧。”

然后就地而坐，將布袋打開，各種糖果點心琳瑯滿目地出來。

孩子們長脖子看，就是不敢靠前。

韓玥點名:“吉安，你先過來。”

吉安眼睛看著云衍，小心挪著步子。

韓玥指指對面，“你讓他們都過來，你來分。”

他們中，多是在孰國出生，語言流上倒不存在障礙。

吉安咬著，看看布袋里的東西，又看看后的小伙伴，想了一會兒，招招手。

“都過來吧！有阿依在，不怕！”

孩子們這才一下圍上來，韓玥招呼他們坐下，見好幾個孩子手里有東西，定睛一看，呼吸頓時一。

那是一節節大小不一的人骨！

“你們手里拿的是什麼？”不確定孩子們是否知曉，漫不經心地問。

吉安不解地一眼，“阿依不認識嗎？這是人骨。”

韓玥攏眉，“那你們為何拿著把玩？”

吉安又咬著，韓玥放語氣:“不覺得害怕嗎？”

“不怕……”孩子們齊齊搖頭。

吉安說:“阿布爺爺說，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不會傷害我們。”

另一個孩子說:“我們沒有拿著玩，我們要撿到墓地去埋起來。”

“也許我還能撿到我阿爺的……阿依，他們說你能驗出是誰的人骨，真的嗎？”

孩子眼里盡是殷殷期盼，韓玥點著頭道:“我能驗出對方的大概年紀，高，別，但說出是誰，可能比較難。”

“已經很厲害了！”吉安黑葡萄一樣的眼睛閃閃發亮，“阿依能教教我們嗎？”

孩子們舉著不同的人骨，也都說:“是呀，阿依教教我們吧，這就是骨頭呀，怎麼能看得出來呢？”

韓玥想了想，點頭道:“想學，就帶我去你們找到骨頭的地方吧。”

事實上，這整片草原都曾是戰場，白骨隨可見。

孩子們撿到白骨的地方離舊殿不到一公里，那里曾是腥的中心。

除了孩子們，還有許多大人在那里清理族人的骸。

天灰蒙蒙的，青草與黃土之上，一堆堆的骸骨靜靜躺著，好幾個頭骨里甚至長出了綠的細草。

空的眼眶，張著，仿佛在無聲訴說著什麼。

為確保韓玥的安全，云衍自然陪同，冷楓也帶了幾個人，不過他說:“這片地空出來后，我們本來準備幫忙清理，可他們反應很激烈。”

云衍挑著眉，沒說話。

族人看到韓玥，紛紛起，雙手叉放在前再虔誠地跪下，齊齊高喊:“阿依！”

“阿爹！阿依要教我們辯認人骨！”

有孩子歡快地撲進皮黝黑的男人懷里，男人他的頭，崇敬的目從韓玥上移到云衍一行人時，變得冰冷。

韓玥與云衍對視一眼，大步走向骨堆，招呼大家:“都過來吧！”

從骨堆中挑出幾個來，“首先，我們要區別是人骨還是骨。要想區別，就要先了解人與的進化差異。”

“人的骨骼起著支撐的作用，是人運系統的一部分，人一般有2０6塊骨頭，骨與骨之間用關節和韌帶連接起來。”

這時，冷楓從韓玥的‘百寶箱’里找到一張人骨骼圖，自當起掛架。

韓玥找一細長的樹枝，一個個指給孩子們看:“這是顱骨，共八塊腦顱骨，十五塊面顱骨。這是軀干骨，這是四肢骨……”

清音徐徐中，所有人不由得停下手中的作，目齊齊向韓玥。

子穿白錦服，外罩大紅厚披風，似雪，面若盈月，眼同水杏，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

此等絕，只應天上有。

可此刻，蹲在腥臭撲鼻的骸骨之間，各樣的骨頭在手里不斷替。

目沉靜，語聲溫和。

天地為之安寧，就連寒風都不由停下。

這里沒有死亡，沒有仇恨，只有生命與生命的奧。

有人聽著聽著，突然就落了淚。

良久后，韓玥在地上擺出無數相對完整的骸骨。

有馬匹，有牛羊，還有人。

男人，人，老人，孩……

講訴還在繼續:“據人類的生質和傳特，如、型、頭型、眼、發型、鼻狀、型以及格和潛力等，又可以進行人種劃分。”

“比如你們看，古瀾族人的是不是普遍比孰國人要深一些。”

“古瀾族人酷摔跤，在力量訓練方面，以下盤力量為主。孰國人擅舞劍，相對來說，臂力會比較發達一些。”

“古瀾族人喜歡盤而坐，日常出行以騎馬為主。孰國人并而坐，也騎馬，但相對一些。所以，如果要區分是古瀾族人還是孰國人的話，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看骨和髕骨這里……”

這時，有孩子驚一聲，扔了手里的人骨。

“有孰國人的？！”

韓玥平靜看他，“當然，戰爭中的傷害是相互的。”

直到這時，冷楓才猛然醒悟過來韓玥此舉用意。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云衍，云衍在不遠，負手而立，目就沒從韓玥上移開過。

此刻，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飽含深和欽佩，還有濃得化不開的。

冷楓不由搖頭笑笑，還真是一對妙人啊！

韓玥講解后，一眼就可以看出，擺在地上的一人骸骨中，明顯有孰國人的。

因為這個可怕的認知，孩子們紛紛退開，一群大人更是面驚變，怔怔不知所措。

戰爭是相互的，死在這片草原上的，不僅僅是古瀾族人，還有孰國人。

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可他們似乎本沒想到過這個問題。

韓玥靜靜開口:“古瀾族和孰國，前后戰長達五年之久。期間，晉州兩次被我族攻下，據孰國史書記載，晉州百姓死傷近五萬人。在晉州的土地上，同樣也有我族人的骸骨。”

“但凡戰爭，殺戮不可避免，戰事一起，生靈涂炭。孰國也有許多兒郎離家，許多戰死沙場，許多爹娘失去兒子，許多妻子失去丈夫，許多孩子再無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