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孩子用力將手里的東西擲了出去。

韓玥看一眼前方的云衍，驚呼:“王爺小心！”

云衍子輕輕一側，抬手接住那東西，攤開一看，是顆石子。

“吉安！”有婦人站過來將孩子捂在懷里，驚恐地看云衍，又側過頭來忐忑不安地看著韓玥。

韓玥疾步走到云衍邊，見他沒傷松了口氣，再看向他手心里的那石子時，眉頭不由蹙高。

那石子磨的很尖，可見是融進了所有的心頭之恨。

“王爺饒命！阿依饒命！”婦人不停磕頭，“吉安還小，求阿依饒他一命！”

“沒有人說要罰他。”韓玥將婦人扶起來，小吉安的頭，“幾歲了。”

孩子的目刀子一樣釘在云衍上，聽見問話，再看向韓玥時，變得而清轍。

他被母親按著頭鞠躬，聲氣的道:“回阿依，我六歲了。

才六歲啊！

韓玥彎著腰問他:“為什麼要用石子扔晉王？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

孩子怯怯地看著，婦人不停將他往后拉，“奴會好好教他，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阿依就饒恕我們這一次吧。”

韓玥想起來之前云衍準備的那些糖果，便對吉安道:“去把你的小伙伴們都找來，我請你們糖果好嗎？”

吉安乖乖點頭，跟著母親走出幾步，突地回頭，很果斷地說:“他們是殺死阿爹的壞人！”

那樣恨毒的眼神，不該是個孩子的。

韓玥心里堵的慌，云衍走近，先看的眼睛，聲道:“無妨，孩子還小，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仇恨。來之前我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一旁的冷楓道:“這些日子，個個侍衛頭上都有包，這些個孩子，真拿他們沒辦法。”

為方便照料，在舊殿旁搭了許多帳營，所有族人都住在這里。

大家許是想親近韓玥，此時都站在營帳外，卻無人上前，而是用一種警惕又仇恨的目看著云衍他們。

冷楓嘆道:“起初，他們本不吃我們提供的食。還是我說，這是阿依的命令，他們才吃。”

“慢慢來吧。”云衍韓玥的頭，安道:“仇恨要消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首先得讓他們建立起生活的信心才是。”

韓玥心思沉重。

“我與冷楓正在商討接下來的安排，去吧，去和你的族人說說話，他們應該很與你流。”云衍鼓勵道。

韓玥點點頭，慢慢走過去，看見小孩子便他們的頭，看見大人就笑笑。

有人喚阿依，就答應一聲，然后微笑說:“沒關系，都過去了，我們都回家了。”

圍著營帳走了一圈，見一道黑影立在很遠的地方，孤獨而安靜。

聽到腳步聲，阿布回頭，面上微驚，忙雙手叉放在前，“阿依。”

“阿布叔。”韓玥與他并肩，“你在看什麼？”

“阿依，你看那里……”

阿布指著前面的一片空地，“這里原來是我們百里家族人所住的地方。”

“我只是來告訴他們，阿依回家了。”

韓玥聽得難過，輕聲道:“所幸我們還活著，古瀾族人沒有滅亡。”

只要活著，一切就還有可能。

“是呀，阿依回來了……”

韓玥突然意識到，的回歸，意味著古瀾族人信仰的重建。

瘦弱的老人長久地看著前方不說話，像古樹一般。

韓玥就那麼陪他站著，腦海里浮現著歐槿的那些描述……

春天來時，綠草茵茵，夏天，紫瀾花漫山遍野，冬天，白雪皚皚，秋天是最的季節，葉桑果，四飄香，果釀酒，果皮曬干。

“哥哥他……他回來過嗎？”

“沒有。”

“那……”

阿布說:“公子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說與他聽的。”

幻景里沒有四季，只有永恒的某一刻。

那是一種怎樣的呢？

憾就像漲的海水，淹沒著韓玥的所有緒。

所有的大腦神經，仿佛都在齊齊哀嘆……可惜，真的好可惜！

“這些年，都是你陪著哥哥嗎？”

阿布將黑的袍拉一些，“真正的見面很，公子總是那麼忙，停不下來……”

“你偶爾也幫哥哥去接那些種子嗎？”

韓玥想起好幾個案子里，有人提過還有位年老者，想，應該就是阿布吧。

阿布似不懂種子的意思，愣了會兒，反應過來:“是的……事實上，在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做了。”

韓玥很意外，“你？”

“我畢竟服侍過王上，多懂得一些。”阿布苦笑:“可惜也沒什麼事，再后來，公子便找來了。”

他想起初見，那孩子蒼白的像風一吹就會散。

“公子他……他走時可痛苦？”

阿布這樣問起時，樹皮一樣的臉頰微微搐，像是某病了，痛得難以忍。

韓玥想起那日懸崖下，歐槿消失在白霧中的畫面。

“有我阿爹阿娘在，他應是不痛苦的。”輕聲說。

“那就好……”阿布通紅的眼睛里，有淚閃爍，他輕咳起來，韓玥便扶他:“風大，我們回吧。”

“我自己走吧，阿依四看看，好好看看。”

阿布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飽滄桑。

看得出來，他并不想提歐槿的事。

韓玥心里的無數疑問，一時也問不出口……

站在這片土地上，既悉又陌生，既悲傷又迷茫。

阿娘，哥哥，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就在這時，韓玥看到一群孩子正朝跑來。

想來是吉安召集的。

剛想說糖果沒帶在上，就見云衍也遠遠的走來，手里提著大大的布袋。

隔著狂風，青草，蒼涼，仇恨，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當他們的目匯時，一切很神奇地歸于安寧。

有問題存在，就一定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韓玥仿佛獲得力量，深吸一口氣。

孩子們跑到跟前，卻不敢靠近，就那麼怯怯地著。

不一會兒，見云衍走來，他們扭頭就要跑。

“別怕！”韓玥出聲，吉安第一個站住。

吉安小聲對同伙說:“是我們的阿依，我們必須要聽的話。”

孩子們便一團，有些驚恐，又有些無奈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