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眼底生出一沉，心中冷笑。

是呀，不就是在兇手所居，發現了個人偶嗎？

不就是那人偶上被刺了幾箭，讓他覺得是種預示嗎？

不就是個小仵作嗎？

他犯得著親力親為？

犯得著花心思尋理由？

一子莫名的怨氣堵在云衍心口，他索閉目養神，眼不見為凈。

然而，眼睛能閉上，耳朵還是聽得見。

“昨晚，可是找到兇手的藏匿了？”韓玥問道。

云衍懶懶地嗯了一聲。

“有何發現？”

“王爺怎的也不帶上我……兇手所居，是所有行為的起端，肯定能找到重要線索。”

語氣里，多含了些抱怨和委屈。

云衍睜眼看著，黑眸寒潭一般。

他問:“你是否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韓玥怔怔，語氣也冷了:“王爺什麼意思？”

云衍毫不留道:“本王提醒過你，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認清擺正自己的份。該你做的認真做，該你說的如實說。旁的，問說想，明白？”

韓玥抿不語，也無懼，用沉默表達著的倔強。

四目沉沉相對，不確定是否有火花，只知道就連空氣里，似乎也縈繞著危險的氣息。

無聲的較量，因份的不對等，注定不會持續太久。

片刻后，韓玥垂眸，清冷道:“是，小的明白。”

然而，這妥協，卻沒令云衍舒坦多。

他不聲，就那麼無波無瀾地看著，畫面隨馬車節奏而晃，看似風平浪靜，但卻藏匿著波濤洶涌。

韓玥覺到了，只能猜測，他生氣，或許是覺得份象征與權威到了威脅。

這畢竟是古代，尊卑思想太深人心。

再者，從本上來講，仵作和法醫的范疇本就大不相同。

古代仵作封建等級思想、社會地位等因素影響，其作用就是檢驗死傷，上不得臺面。

而現代法醫的定義是——按照法律法規和行業作規范，利用各種技或手段，在重要的時間節點，通過公對公調查，公對公取證，進行現場醫學勘察、醫療跟蹤取證、傷的活醫學檢查觀察、尸解剖、癥狀分析、測試比對、觀察審訊、鑒定、調取監控、特殊查，進行的一套法律醫學鑒定。

也就是說，可以連知府，甚至他這個王爺的活兒一塊兒干了……如果權利夠的話。

從這一點來說，的所作所為，確實越矩。

“需要我說對不起嗎？”

韓玥很快認清錯誤，主開口。

聞言，云衍愣了下，冷峻的表瞬間變得有些撲朔迷離。

“你做錯了嗎？”他嗓音里摻雜著些許涼薄，眼神倒是不似那般冰冷了。

韓玥想了想，搖頭說:“只是認知上的偏差，算不得錯。”

“那就擺正你的認知。”云衍收回目，語氣頗淡。

“是！”韓玥態度很端正，強忍下心中無數疑問，心想，大不了一會兒去套套劉大壯的話。

哦，還有的替，冷楓，想必昨晚也在現場。

不一會兒，馬車停，云衍先下。

韓玥剛掀開轎簾，便聽他道:“有時，不用，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合不合適。”

他逆而站，表平靜，語調更是平淡的聽不出毫端倪。但就是這麼簡單一句解釋，卻令韓玥神一震。

“明白！”

跳下馬車，適時表忠心:“王爺放心，小的一定盡最大努力做好份事，絕不王爺失！”

云衍低頭看，眼眸深遂無邊，終只是按了下額頭，微微放聲音道:“去吧。記住韓老先生的話，注意防護。”

剛走進驛館，一眼便見西側一片火燒后的痕跡。

韓玥皺眉，瞬間反應過來。

想必是兇手縱火在先，然后趁得了手。

然而只猜對了一半，昨晚，除了層層把守以外，還有‘詭影’在暗中埋伏。

云衍他們被困柳苑街時，冷楓不得已召回‘詭影’，這才是兇手能得手的最主要原因。

西側住的是戎人，只見渠無等人正站在院中罵罵咧咧，一隊衛軍面無表地守著他們。

見云衍終于帶仵作回來，渠無便上前道:“晉王這是幾個意思？”

“發現死者時，他就在案發現場。”云衍這話，是對韓玥說的。

渠無一聽就急了:“本王當時剛從火場跑出來，聽見東廂房左大人房里有響聲傳來，便進去查看！誰知，人竟死了！”

云衍眼風都未一下，徑直走過。

急之下，渠無一把拉住韓玥，“喂！”

韓玥回頭，目似刃:“放手！”

“偏不放！”像渠無這樣的人，越被挑戰越興。

若是云衍那樣的對手，他興許還會斟酌，眼前的小仵作，他自然是不會放在眼里。

“你不是會用什麼指紋對比嗎？本王現在就要你……”

話未說完，渠無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一不。

其余戎人，本是看熱鬧，均被此幕震得愣住，待反應過來時，脖子上已架著明晃晃的刀。

云衍折，先看韓玥:“可有傷？”

韓玥嫌臟似的拍拍手，“沒事。”

“敢傷我們殿下，找死！”

韓玥瞥說話那人一眼，涼薄道:“你們眼瞎啊！找死的人分明是他！”

轉就走，“放心，死不了！待我辦完差事，再幫他治！”

云衍大步追上，剛一蹙眉，便聽韓玥低聲道:“抱歉，反應過度。”

本就是格斗高手，有了原主的記憶后，對位了解更加準，故無師自通，索出了一套自衛。

方才，不過是用銀針扎了下渠無的氣海，使其在一定時間，破氣淤，失靈罷了。

當然，這并非反過度。

是故意的。

當然知道，渠無不會把怎麼樣，云衍更不會坐視不管。

此舉，有兩個考慮。

一來，這次的案件很棘手，離兇手很近，卻始終差著一步。

危險無不在，這個‘小仵作’的表現，應該也招兇手惦記。

不確定這里有沒有兇手的眼睛，但務必要傳遞出一個重要信息——小仵作可不像表面上那麼好惹！

另一層，是為表現給云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