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側目：“敢問這位貴，可準備了什麼”

提著碎葉緩步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下拜。

“臣認為，禮該重于意而不是重于形式。妾乃文忠侯之云妙錦，斗膽向陛下自薦，愿獻琵琶一曲，以賀陛下登基之喜。”

云妙錦是云安石的二兒，云安石去后，項思羽讓柒柒做主給他追封了侯位，謚號“文忠”，不過這個侯位只有他一人，并不能世襲，只是死后殊榮而已。

柒柒是認得云妙錦。

“好啊！”柒柒無所謂別人送什麼，天下的好東西基本都有，也不差那一兩件，況且云妙錦剛剛出面替解了圍，已經是莫大的禮了。

云錦得了柒柒的準許，緩緩起，看了一眼柒柒側的楊堅。

只需要看那麼一眼，心底就漾開如含苞蓮花一般的。

云妙錦在場下跳舞，柒柒在臺上小聲側頭問楊堅：“思羽叔叔什麼時候下詔把皇叔給召來的。”

“他是自己來的。”

“來干什麼的？”

“搶你皇位的。”

柒柒咬著蒸牛的牙，差點閃了舌頭。

“我能讓給他嗎？”

“不能。你的命會丟掉，你也會失去我。”

當皇帝怎麼還有生命危險啊！真的越來越想把這個差事甩掉了。

云錦一邊彈琵琶，一邊注意著臺上的兩人的作。

楊相，楊相都沒在看自己跳舞，還在和那個，只會混吃等死的廢帝調！

云錦指尖的琵琶音突然就激越起來，帶著莫名的妒意。

一曲琵琶畢，柒柒反正沒聽多，鼓掌道：“好！好！”

“陛下也覺得臣后半段將蘭陵王的《破陣曲》融，不僅不顯突兀，還反而錦上添花了對麼？”

柒柒傻了眼，不知道啊！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楊堅，楊堅沒看，而是道：“云貴一手琵琶技藝當真絕妙，堪得大歷第一國手。”

云錦喜笑開，抱著琵琶福了福子：“謝姜相夸贊。”

終于打發了云錦。這一次，楊堅的眼神里終于有了怒意：“陛下放形骸、不知輕重也就罷了，竟然連最基本的大家閨秀所學的知識也都給忘了。攝政王當年所教于陛下的，陛下全都還給攝政王了嗎？”

“皇位豈是玩，能夠隨便予人的？臣原本以為，陛下只是小孩子心，在是非大事上，陛下不會不知輕重。臣答應攝政王和文忠侯，盡力輔佐，如今看來，若是陛下執意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臣也沒有再照顧陛下的必要了，任由那寧王把皇位奪了去，讓你濺紫宸殿！”

旁邊的孫妙云雖然一直放縱柒柒的，但今日柒柒的行為是在是太過離譜，也附和：“是啊，陛下。您如今已經沒有攝政王為你遮風擋雨了，您是儀天下的帝，萬不可如此任。您的皇位關乎著的不是您一個人的命，我們所有太妃，包括朝堂上所有忠于陛下的臣子，命全系在您一人上!”

“陛下……”玉桑也開了口。

面對接二連三的指責，柒柒毫無還手之力。看著小時候逗玩，恨不得把全皇宮的玩都送給的安王太妃，如今換上一副嚴母模樣，淚水不知不覺就了眼眶。

“我怎麼知道啊……”

抖著聲音，嘟囔了一句，竟然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席上跑掉。

“陛下！”孫妙云被嚇得不輕，看著柒柒消失在的視線里。

皇帝跑了，場面一度慌起來。

楊堅替柒柒善后完，命孫妙云繼續主持大局，出門去找柒柒。

楊堅終于在花園的荷花池邊找到了柒柒。

彼時正蹲在池邊，輕聲啜泣，低著頭，用跟小樹枝在地上拉著，很乖巧，很委屈的模樣，像一個在認真剖析數學錯題的小學生。

現在是冬季，荷花池沒有荷花，池水早就冰凍了，了一面的鏡子。

“柒柒？”

楊堅試探著喚道，柒柒并沒有回答他，但也沒有排斥楊堅的接近。

“柒柒，該回去了。”

“我不回去！”柒柒嗚咽著答道。

“可陛下是帝。”

“我才不做什麼勞什子的帝！我就是個被寵大的小公主，哪里主持過這麼大的場面？哪里知道該怎麼做？我，包括父皇，包括所有人在，都把我當是全部的希，我不想承那麼大的力！”

“父帝和母帝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真正想要什麼，就拋棄了我，就把這江山到我手上，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我要把這個江山管理好！我怎麼知道奏折該怎麼批，我怎麼會知道皇帝該怎麼做！為什麼要我做我不擅長的事！為什麼要對我趕鴨子上架！”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我一坐上皇位，我就什麼都會了！我會立馬一改往日的直率單純，就懂得如何駕馭群臣；我會立馬一改往日的貪吃玩樂，就懂得隴西的大震賑災需要多擔糧食……”

“我真的不會……我真的不會……為什麼我的人生要跟這個皇位綁死了，為什麼我主放棄卻要活不下去？我不是自私……我是深知我的能力，我永遠也達不到你們的期待……我不想拖累你們，為什麼要把希全部放在我一個人的上！”

我的力，真的好大！

楊堅默然地承柒柒這全部的傾述，他知道柒柒排斥做帝，沒想到這麼排斥。

之前做皇帝的時候，隨心所，有攝政王兜底；反倒是親政了，要自己給自己兜底，反而多了諸多不便。

在眼里，做心懷天下的帝，不如做回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之前做帝的全部力就是因為自己。

楊堅曾經也是跟柒柒一起上過課，做過的同學的，深知的心，知道不愿做的事，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做。

“柒柒，你的思羽叔叔死了，你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你該長大了。雖然以后會有許多的迫不得已，雖然以后會有你努力也完不的事，但你懷著所有你的人的期待，你不能退。”

“我很高興，你說你深知自己的能力。這證明，你至懂得審視自己。但是，你沒去努力，你怎麼知道你能力的上限？你的過去只是過去，只要你愿意，我們所有人都會幫你。還記得我們的合約嗎？你要做一個好皇帝。我知道，這并不容易，或許窮極一生也完不，但這就是你的使命。”

“柒柒，你可以玩，你可以鬧。但不可以賭氣，你不可以把別人的期待和希冀棄之如履，放在地上隨意踐踏。我不要求你現在馬上長大，但你要懂得控制自己。你的父帝和母帝，你見過們，在群臣面前，賭氣著離席過嗎？”

“我不知道。那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就對他們沒什麼印象了。”

“柒柒。”楊堅不贊同地看了一眼，知道是在賭氣。

“那就近的來說，你見過安王殿下做過那樣的事嗎？”

柒柒抬起那垂滿淚珠的臉龐：“沒有……”

“所以，現在，干眼淚，出一個笑臉，回到宴會上去，跟群臣說，你是因為不舒服，因為急，一時失了規矩。”

“我不想回去……”

楊堅原本是出一個責備的眼神的，但看到柒柒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肩膀，終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好，今夜就不去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你就不可以再這麼任了。”

“這是我最后任的機會了嗎？以后都不可以再任了嗎？”

柒柒終于抬頭看向他，小臉被凍得通紅，眼神沒有了，顯得十分凄苦。

“是的，在別人面前不可以。但是，在我面前，你可以任，可以……放慢長……”

宴會過后，大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好幾天，北風寒冷刺骨，柒柒對外告病，拒絕理政務。

柒柒躲在皇宮最高的城樓上，看著帝京的市列珠璣，戶盈羅綺，沾了雪的帝京也毫不減繁華。

“陛下。”鄭司將厚厚的披風蓋在柒柒的上，“你裝病躲著政務，也別站在這冷風口，萬一真的病了呢？”

話音剛落，柒柒忽見一人騎馬而來，著錦狐裘。大雪紛揚而下，說不出的恣意風流，一如那年初見。

柒柒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起來，看著楊堅從馬上一躍而起，飛上城樓，落在柒柒面前。

“不是說病了嗎？怎麼不在暖和的殿休息。”

“我裝的，我沒病。”

楊堅倒是為柒柒如此大膽地承認自己是裝病吃了一驚，他還以為柒柒會撒潑打諢。

他的臉上帶了溫厚的笑容：“為什麼裝病？”

“我不想做帝。”

“那天不是說好了，不會再任了嗎？”

“這真的是任嗎？”柒柒手接了一片雪花，“你看，這些天，我裝病，政事一個都沒有過問，大歷不是照樣運轉的好好的？”

楊堅手攬住了，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不能護著一輩子，必須學會獨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