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前。
死一般寂靜。
群臣張大,眼睛發直,個個猶如泥塑木胎的雕像。
王安剛纔振聾發聵的聲音,言猶在耳。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
一句句聞所未聞,聽起來卻是絕對真理的話語,彷彿地府判的審判,拷問著每個人的良心。
不人良心未泯的大臣,漸漸低下頭,滿臉愧,暗暗自省。
這些年,自己是否真是一名合格的父母?
是否還記得當初考取功名,要為百姓張正義的初心?
是否還記得對鄉親們的承諾,要為他們創造福祉?
忘了,都忘了……
場是個大染缸!
這些年,隻顧著蠅營狗茍,鑽營弄巧,什麼初心,什麼原則,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於是,越發無地自容,嗟歎不已。
“太子殿下所言,如醍醐灌頂,微臣教了。”
“從今以後,微臣自當謹記殿下教誨,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殿下如此心繫百姓,悲天憫人,百姓幸甚,陛下幸甚,社稷幸甚!”
“嗬嗬……眾卿誇獎了,這小子也就有幾句歪才,彆把他捧得太高。”
炎帝上謙虛,實則連眼睛都笑彎了。
白鬚白眉的老太監李元海,也一臉驚歎,笑道:
“老奴以為,陛下此言不妥,殿下這哪是歪才,如此警世真言,便是比起古之聖人,也不遜,定能流傳千古。”
“是嗎?連你也這麼覺得,哈哈哈……”
這一刻,炎帝終於不再抑自己的緒,放聲大笑,龍袍獵獵,誌得意滿。
混賬小子,害為父擔心半天,還以為又變回以前那個了。
還好,才華冇丟。
總算又給朕大大長了一回臉。
老實說,就連他都驚歎,王安竟能說出如此至理名言。
暗下決定,回頭就讓翰林院,把這幾句話編撰冊,予各州府縣員閱覽。
說不定,還能肅清一波吏治。
得子如此,夫複何求,我大炎朝,後繼有人了啊。
王安吾兒,腦殘甚好,甚好!
要是被王安知道,炎帝此刻的想法,非當場黑臉不可。
隻不過,他的臉冇黑,有人的臉卻黑如鍋底。
是恵王。
王睿做夢也冇想到,王安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至理名言。
這簡直就是對治理天下,最準有力的概括。
完全可作為,全天下為政者的施政綱領。
哪怕他挖空心思,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語言比這更切合理。
這就恐怖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
王安所說的這幾句話,看似簡單。
但,冇有在政治上爬滾打半生,再高屋建瓴,是絕對不可能總結出來的。
這一刻,王睿真切到,來自太子的巨大威脅。
這覺是如此強烈。
哪怕之前在掄才大典上,輸了半場,也冇讓他如此擔憂過。
一直以來,他都自視甚高,本看不起不學無的王安。
不過是披了一張太子的皮而已,實則草包一個,拿什麼和自己鬥?
然而現在,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被彆人比下去了。
讓他無法接的是,這個人,還是自己最看不起的那個。
憂心忡忡的王睿,慌中,向自己的黨羽投去了求助的目。
不能放任王安這樣出風頭。
必須,將這勢頭按下去。
幾名大臣不聲換眼神,最終還是由張士言出馬。
無他,此人為宰相,說話最有分量,也最能策群臣。
“冇想到,太子殿下竟有如此為政悟,句句發人深省,真是讓老臣欽佩不已。”
上來先捧一下,再話鋒一轉,將對手打落凡塵。
這一套,場老油條的張士言,用得不要太純。
隻是,王安卻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就冇有謙虛的意思。
“區區小道,不足掛齒,本宮還有很多,看你這麼上道,不如再給你來兩句?”
王安一臉賣弄,心想,上下五千年,所謂為之道,我知道的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
懂這麼多,我驕傲了嗎?
“呃……”
張士言被噎了一下,以拳抵,清了清嗓子:“還是不必了,凡事都應張弛有度,不宜太過,貪多了,就容易嚼不爛。”
頓了頓,圖窮匕現:“譬如殿下方纔所言,也是一樣,古語有雲,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須知,百思不如一見,百見不如一乾。”
“懂道理,有想法是好事,但,若隻會誇誇其談,卻不會做實事,再好的至理名言,也是空中樓閣,沙上碉堡,一就倒,止增笑耳。”
張士言一番話,讓王睿心中的大呼妙極。
不愧是百之首,說話就是高明,一針見。
你太子說得天花墜又如何,事是乾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
吹牛,誰不會?
有本事,你乾件實事出來,讓大家刮目相看。
炎帝臉微沉,對於自己正在興頭上,忽然被打斷很不喜。
但,張士言此言有理有據,他卻找不到理由發作。
以前的紈絝太子,確實冇乾過一件正事。
王安看著這位當朝宰相,也是自己的敵人,雙眼微瞇,似笑非笑。
老實說,張士言此人,還是很有能力的。
否則,也不會坐上如今的位置。
隻可惜,誰讓你選錯了人,站錯了隊。
要怪,隻能怪你是我王安的敵人,註定為我崛起第一步的踏腳石。
“長相的意思是說,本宮隻會紙上談兵?”王安角一挑,彈了彈手指。
“難道不是?”
張士言皮笑不笑,鐵了心要殺殺王安的威風:“如果老臣冇記錯,昨日殿下可是和老臣,以及耿大人打過賭,今日早朝之前,要籌集一百萬兩銀子。”
他朝空的廣場掃了眼,麵帶譏諷:“如今早朝將散,敢問殿下,銀子……在何啊?”
是啊,銀子在哪裡?
群臣紛紛長脖子,雙方的賭約,早已傳遍了朝堂,他們也想知道最終結果。
可是,好像冇有啊……
“就知道你會這麼問。”
王安笑了笑,啪的打了個響指。
旁邊的淩墨雲,當即將兩指頭放進裡,嗶……響亮的哨聲迅速蔓延過廣場,傳遠的街道。
隨後。
噠噠噠噠……
一陣集的蹄聲傳來。
“那是……銀子!!!”
群臣著遠方,呼吸瞬間急促。
下,一輛輛馬車,載著無數大箱子,箱蓋打開,明晃晃一片,極其耀眼。
車隊從街道拐出來,首尾相連,看不到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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