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託夢

那黑影躲在母親看不到廚房牆角里，探頭探腦窺探。林如玉沒有驚母親，抓起門邊放著的另一柄長刀，無聲推開了門。

堂屋廊檐下的燈籠發出，照亮了林如玉手中的刀，刀如鏡，幽映在林如玉的臉上。著素裳的林如玉緩緩擡起染著大片紫紅胎記的，蒼白的臉，眼珠向上一翻，盯著牆頭的黑影慢慢咧開角，掛起滲人的假笑。這效果，效果堪比鬼片現場。

“啊————”牆頭的黑影慘一聲跌了下去。

“什麼人？”練得氣吁吁的房氏握長刀轉向西牆，厲聲喝問。

很快，馬三叔、沈戈被驚，起來到院中。

林如玉裝剛被吵醒的樣子，放下刀走了出來，“娘，怎麼了？”

見林如玉這般模樣，將方纔的一幕看在眼中的沈戈低頭忍笑。房氏住心慌，儘量平靜地回道，“這邊院牆外有靜。”

“廟門鎖了，外邊人進不來，許是後院那仨王八羔子，”剛睡下就被吵醒的馬三叔火氣正衝，“我去看看！”

“三叔和伯母都在他們跟前過面了，還是我去吧。”剛退燒的沈戈嗓子還是啞的，但神頭已經恢復了，“對付他們這樣的，我有辦法。”

沈戈雖年紀不大，但在烏沙鎮可是連地無賴都不敢招惹的一號人。所以不等房氏開口攔阻，馬三叔已點了頭，“好，戈兒把他們嚇唬老實了。”

房氏見馬三叔點了頭，便提醒道，“這會兒風也涼，戈兒再加件裳，戴好帽子。若應付不來就喊一聲，我們馬上就到。”

“伯母放心。”雖不覺得冷，但沈戈還是聽話地回屋，把剛洗淨的外裳和帽子穿戴好，出來笑問林如玉，“二妹，房裡的刀借我一用？”

呃……

與沈戈一對眼神兒，林如玉便知自己嚇唬壞人的一幕被他瞧見了。

瞧見就瞧見唄，笑什麼？林如玉眼底也帶了笑，回屋取刀給他。

沈戈提刀出院，發現後院的院門都沒關，便徑直走近院中，一腳踹開房門進屋，在堂屋椅子上大咧咧一坐，懶洋洋喚道，“都滾出來。”

躲在東廂的哥仨你我，我你，都不敢。最後還是高二虎扯著脖子喊道，“你算哪蔥，半夜三更不睡覺闖進來想幹啥？當我們哥仨好欺負不！”

“我算哪蔥？”沈戈掏出火摺子點亮桌上的油燈，懶洋洋道，“滾去問問你們寨裡的麻二瞎子，看他知不知道小爺我是哪蔥。”

麻二瞎子是郝連寨無惡不作的地頭子，高家哥仨聽了這話，心裡七上八下更沒底了。

見他們不敢出來，沈戈心裡更有底了，懶懶散散地威脅道，“別讓小爺說第二遍。否則，山下洪水裡會多三俱浮，你們說，水裡多了浮，衙門的人問還是不問？”

問個屁！

這會兒衙門在不在還兩說呢！

哥仨在一塊從黑漆漆的東里間走出來，發現來的竟是個半大孩子，高二虎剛要跳腳罵，卻被沈戈眼中的兇狠和他手裡的長刀嚇住了。

這小子，不好惹。

自小便在泥潭裡掙扎，靠著打架鬥狠活命的沈戈，一眼就看穿了眼前這仨是什麼貨。他擡了擡下，啞聲道，“坐。”

不大一會兒，沈戈扛著刀從後院回來了。在東院門口等候的房氏三人迎上前，“怎麼樣？”

沈戈笑容燦爛，“我跟他們說，伯母您是宣州大戶人家的夫人，只要平安把您、二妹和阿衡送回宣州，我就分他們仨二百兩鏢銀。伯母放心睡吧，今晚有他們守夜。”

馬三叔……

林如玉……

房氏帶笑頷首，“還是戈兒有辦法，這三人能靠得住？”

“他們的親人、房子和田地都沒了，二百兩銀子足夠他們災後買地、蓋房、再娶媳婦，過上比發洪水前更好的日子。只要沒人能給他們更多錢來買咱們的命，就靠得住。二妹可還有銀兩？明日拍給他們五兩、十兩的，就更踏實了。”

雖沈戈說可以放心睡，但房氏還是在院子裡守了前半夜，待馬三叔起來換班後，才返回東廂房。

廂房的小油燈突突冒著黑煙，牀邊擺著熱騰騰的洗腳盆，兒躺在被子裡，只著一個小腦袋，正著笑。房氏也跟著笑了，小心翼翼將刀放在牀邊，問道，“一直沒睡？”

“兒給您做了一條抹額。”林如玉把藏在被窩裡的抹額拿出來，獻寶般放在孃親的枕頭上，“因爲沒有繡線，只能做素面的。”

十四歲的小姑娘雖生慣養，但大夏子必學的紅，還是學了的。只是隔了十七年，林如玉的手指有些生疏，比不得府裡繡娘做的。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也只能將就了。

房氏淨手拿起雪青抹額，一這料子，心酸又欣，“做得很好，這是用你那件新寢做的？”

林如玉蹭到母親邊，用溫暖冰涼的腰，“嗯，這個布料和，也襯娘穿的外衫。”

“等回去後，娘再給你做新的。”房氏珍惜地將抹額放好，腳上牀，鑽進被子裡，兒暖得像個小火爐，的心也跟著熱乎乎的。

林如玉用暖著母親，與商量道，“娘，以後讓兒守夜吧，您把傷養好最是要。”

傷到的是頭，又流了不，哪是一兩日能養好的。只要能撐得住，房氏就捨不得讓兒累，“娘明日見見後院那三人，若是靠得住，便多許他們些銀兩，讓他們也跟著流守夜，咱們就能多睡會兒。”

“好。”林如玉也覺得這辦法不錯。相信沈戈的眼，沈戈說那仨人靠得住，就值得一用。

雖然很是疲累，但房氏還是睡不著。兒長大懂事了，房氏也跟跟說幾句心裡話，“安自遠他們剛走，就有人上來了，明後日定還會有人來。這廟咱們不知道還能住幾日……此不是長久之計，娘上還藏著一千兩的銀票，上還有多？咱們明日開始盯著江面，若有大船向東去，咱們就下山，想辦法上船，不管能不能回宣州，先到平安地界再說。”

“兒上還有兩百兩和一些碎銀子。”林如玉像上次告訴母親爲何知道洪水要來一樣，又藉著菩薩託夢，道出很快會發生的事，“娘，菩薩給兒託夢了，十日之，二叔定會帶著兩艘大船來尋咱們，到時咱們就能安全返回宣州了。”

林如玉之前沒將此事告知母親，是怕母親邀請安自遠登船，現在安自遠已劃著小船離去，可以講了。

謝老樂、2943、0796、7412等書友投給如玉的月票，謝各位書友的收藏、閱讀和推票支持。2022年，最後一次跟大家道早安，明天就是全新的一年啦。

(本章完)

分給朋友：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