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乃宮中教習禮儀的田嬤嬤,見過夫人。”
站在床前的老婦人微微福,向前傾了些許,然后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禮儀。
寧晚清呆呆的看著:“田嬤嬤好,剛剛……是你打我?”
田嬤嬤的目冷冷的落在呆坐在床上的人,聲音極冷,又極威嚴:“其一,一府夫人,當聞早起,寅時卯時醒目。其二,員眷,當坐如磐石,起似浮云。夫人犯了兩錯,老奴便斗膽打了夫人兩戒尺,希將軍府夫人不要再犯。”
寧晚清扭頭看向窗外,現在應該還不到凌晨五點,要是每天這個點起床,還不如殺了!
“啪——!”
又是戒尺的聲音響起,只是這一次,田嬤嬤冷冷在了床頭上。
“夫人,半柱香的時間梳洗,老奴在院子里等您。”
田嬤嬤說完,轉就走了出去。
剛剛那一下雖然是打在了床頭,可是寧晚清篤定,若是敢繼續睡懶覺,估計還是會到的上來!
好個厲云深!
居然找了個這麼厲害的嬤嬤來折磨!
寧晚清一面在心里把厲云深罵的狗淋頭,一面快速的穿梳洗整齊,然后飛奔到了院子里站好。
“凡步行趨蹌,須端正,不可疾走跳躑。”田嬤嬤冷冷的開口,手中的戒尺也有過來的趨勢,聲音暗含著警告,“夫人,記住了嗎?”
寧晚清苦不迭,臉上卻恭敬極了:“田嬤嬤說的是,我以后不會再犯了。”
田嬤嬤十分滿意的反應,一邊拿著戒尺,一邊開始授課:“既然夫人犯了這行走的錯,那老奴就來教一教夫人應該如何走路。”
寧晚清小聲的抗議:“嬤嬤,我這麼多年都走習慣了,一時半會也改不了,不如您教教我怎麼行禮之類的……”
是將軍夫人,日后可能會進宮,見到了宮中的大人這些禮儀就派上用場了,可不想到時候因為禮儀的問題得罪宮中的大人……
然而,田嬤嬤的冷冷的道:“夫人,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老奴會在將軍府授課一個月,行禮的規矩也會慢慢教給您,不著急。”
一個月!!
寧晚清簡直要崩潰了!
連續一個月活在田嬤嬤的戒尺恐懼之下,肯定會死的!
然而,田嬤嬤本就不去看寧晚清哀怨的眼神,兀自開始授課:
“惟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在任何重要場合,一府夫人都應當穩穩行走,不該奔走疾行……更有人云,室為歭,堂上為行,堂下為步,室外為趨……老奴會一一走給夫人看,夫人仔細看清楚了。”
田嬤嬤的話畢,就直了背脊,雙手放在腰間,一步一步的在院子里走起來。
走的是小碎步,步步生蓮,作優雅又有氣質,連腰間的佩玉都沒有響一下。
“夫人,您來試試。”
寧晚清角發苦,雖然知道了走蓮步的髓,可是大大咧咧走路慣了,這一時之間怎麼改的過來……
但有那戒尺在,也不敢反駁,只好著頭皮走路。
“夫人,這一步邁太大了,重來。”
“這一步邁太小了,再來一遍。”
“夫人,您再學不會,老奴就只能上戒尺了!”
在田嬤嬤的威脅恐嚇之下,寧晚清總算能走的勉勉強強。
田嬤嬤教習禮儀這麼多年,從未見過走路姿態如此頑固之人,的額角青筋直跳:“夫人是寧家的嫡長,難道寧太傅就沒有請人教過夫人規矩嗎?”
寧晚清一早上被打了好多下,終于找到了一個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笨拙的理由,可憐的說道:“田嬤嬤有所不知,我的親生母親在生我那日難產去世,寧家由我的繼母當家,確實是給寧府的小姐們請過嬤嬤教習規矩,可是卻并沒有讓我去聽課……田嬤嬤,我是不是太沒用了,連這點規矩都學不好,是我給將軍府丟臉了,還連累了您老人家……”
田嬤嬤對寧家的事略有耳聞,但從未放進過心底,如今聽寧晚清委屈訴說,心口不由升起了一同:“夫人只是時沒有得到好的教養,一些陋習便了頑固之癥,難以改正。不過有老奴在,一定能讓夫人學會這些基礎的禮儀……一個月不行,那老奴就厚著臉再在將軍府多住半個月。”
多住半個月……
寧晚清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了自己的鼻子,干的笑道:“田嬤嬤是大忙人,還是不耽誤您的時間了,我一定努力學會。”
上午的教習直到日上三竿時分才結束。
“夫人自個在院子里好好琢磨,老奴明日再來。”
田嬤嬤扔下這麼一句話,抬步就朝正居堂走去。
田嬤嬤十二歲宮,距今已有五十多年,伺候過好幾位主子,在宮中的地位格外穩固。如今年紀大了,到了頤養天年的歲數,只是無兒無,便求了一個恩典,在宮中毓貴妃的邊伺候著,也算是養老。
而毓貴妃與將軍府頗有淵源,這才有幸能將田嬤嬤給請過來教習。
厲老夫人十分汗的道:“堂堂一府夫人,還要勞煩田嬤嬤跑這一趟,希田嬤嬤不要笑話。”
田嬤嬤擺手道:“夫人很是靈慧,一點就通,只是被放養慣了,一時之間難以被約束,相信假以時日,夫人一定能登上大雅之堂,不會給將軍府丟臉。”
厲老夫人嘆氣道:“眼見著夏日過了一半,秋后,按照往常的慣例,皇后娘娘是要舉辦賞宴的,寧氏乃一品夫人,定然是要邀進宮的,我只希田嬤嬤能教些許禮儀將賞宴應付過去才好。”
“距離賞宴還有月余,老奴相信,夫人一定不會讓老夫人失的。”
厲老夫人點頭,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輕聲問道:“毓貴妃在宮中可還好?”
田嬤嬤垂下眼眸:“貴婦一向看得開,沒什麼好不好的,謝謝老夫人念著。”
厲老夫人不由嘆息,當年是厲家對不起毓貴妃,又怎麼能不念著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毓貴妃不僅從不記恨厲家,還為厲家著想,真是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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