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見沈青雉出手,林雨嚇得尖出聲。
手筋雖斷,但胳膊還聽使喚。下意識地擡起胳膊抱住頭,可本擋不住沈青雉。
早在聽說八皇子出事時,沈青雉就已猜出。以林雨的心肯定得做點什麼,畢竟這人像只蒼蠅蚊子似的盯了,只要一逮住機會,就得瘋狂給添堵。
將林雨踹翻在地,沈青雉一臉狠戾,又是連續幾腳踢在對方上。
說實話,煩!煩了這個林雨。
“沈青雉,你給本皇子住手!”病牀上,八皇子沙啞開口,語氣中滿是惱怒。
初見時,他獷豪邁,然而此刻,皮下冒出一個個小包,那些凸起的腫包竟然在皮下活,像一隻只小活在他裡鑽來鑽去。
沈青雉瞇了下眼,又踹了一腳後,才堪堪停下。抿了紅脣一臉不悅。
“殿下,嗚嗚嗚,殿下……”林雨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哭著衝向牀榻求八皇子庇佑。
這個沈青雉,膽大包天!這可是皇子府,說發飆就發飆,一點都不顧及。
林雨心寒,尤其當看見沈青雉眼中濃烈的殺意時,越發不安。
八皇子心疼林雨,憎惡地看向沈青雉。
“賤人,你給我滾!”
“呵。”沈青雉翻個白眼,笑得沒甚。但指尖微微了。
林雨……
上輩子,師從巫蠱門。煉毒、制蠱、武、巫,這些是從小學到大的。在這些方面,甚至可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巫蠱一道被稱作歪門邪道,詭惡毒。宗門規矩森嚴,從小就對耳提面令,說不能無故傷人,更說不可隨意害人命。
通常儘量避免使用巫蠱之,但現在……已經煩不勝煩。
突然紅脣一挑,再次笑了。
笑得比花豔,眼底流轉著縷縷的妖邪氣。
“好,我這就走。”這反應所有人一愣。紅袖一甩,便乾脆轉。
“沈姑娘!”祈神醫臉難看,早在聽聞林雨編排沈青雉時,他就已經心生不悅。如今見沈青雉不高興,他這不悅更是攀升到極點。
他追上沈青雉。
“神醫且慢!”
皇子府的人想要阻攔,豈料——“讓他走!本皇子就算真死在這兒,也用不著他姓祈的假好心!”
八皇子恨恨地說出這句話,皇子府衆人愁眉不展。
都什麼時候了,殿下竟然還在賭氣,這可是攸關生死命的大事啊!
“如此也好,殿下另請高明!”神醫本就不願搭理八皇子,當下更是順坡下驢。他已經給足皇家面子,但既然八皇子不讓他治,他也正好獨善其,反正錯不在他。
等神醫一走,皇子府衆人哀呼不已。林雨爬起來,撲進八皇子懷中,哀哀慼戚地哭了淚人兒。
“嗚嗚嗚,殿下……”
“兒,讓你委屈了。你放心,本殿下定當長命百歲,絕不會被這毒蠱擊潰……”說完,八皇子地攬著林雨,啞聲吩咐:“讓人催一催,儘快將那位巫山毒醫請過來!”
本來請巫山毒醫,是爲了治療他被打斷的手臂和林雨的手筋腳筋及容貌,但現下,他等不及了。
天底下又不是隻有祈願一人能解決這疑難雜癥。
待他好起來,定要一起清算!
……
“你就這麼跟我走,難道不怕他記恨上你?”
來到皇子府外,正明。沈青雉狠狠地吐出一口氣,覺自己心頭的鬱悶也被這豔驅散了許多。
神醫淺笑:“就算我留下,就算我治好他,他也未必會領。該記恨的,依然會記恨。”既如此,又何必費力不討好。
況且八皇子而已,得罪也就得罪了。
“也是。”沈青雉聞言發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一起喝個酒?”
“好。”
神醫待,可稱千依百順,看的眼神總是溫似水。
沈青雉心頭一,想起神醫曾說,他待自己特別,是因爲那個便宜老爹武安侯。
可總覺得,這裡面,恐怕另有。
沈青雉不是那種心大意的遲鈍格,曾懷疑神醫是不是對有什麼不可言說的心思,畢竟這份溫實在古怪。
可神醫看的眼神總是清澈乾淨,那絕非男之。至這一點,沈青雉還是能分清的。
“那就走吧!”瀟灑大氣,與神醫安步當車,一起去了摘星樓。
……
沈青雉吃多了酒,醉醺醺回府。走起路來一搖一晃,而一張小臉也是紅撲撲的。
“姑爺,大小姐回來了。”
楚傾玄面前擺著一套文房四寶,自打沈青雉和祈神醫去了皇子府,他就心緒不寧。本想拿書法繪畫打發時間,可他發現自己靜不下心。
白紙鋪陳在桌案上,已有數個時辰,可他始終沒能拿起筆。
擡頭看向過來通報的下人,他擰眉道:“回便回了,與我何干!”
這話一出,一子深閨怨夫的味道,酸裡酸氣,像陳年老醋在發酵。
下人一呆。“大小姐喝醉了,姑爺您難道不過去看看?”
最近這段日子,楚公子分明很在意大小姐,兩人算漸佳境。
下人每次來彙報大小姐向,都能看出他關心得。可今日又是怎了?好像也不單是今日,從前兩天開始,這倆人就怪怪的。
“你說……喝醉了?”楚傾玄皺眉皺的更了。
“是的,方纔祈神醫親自送大小姐回來。”
突然室升起了寒氣,直下人心裡的。楚公子這是怎了?怎麼又不開心了?那一低氣也太嚇人了吧。
“呵。”他掀了掀脣,垂眸說:“只是喝醉而已,又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你下去吧,別來煩我。”
下人失語。
公子怎這般薄涼?這一刻是真有些爲大小姐不值。畢竟如今,大小姐把他捧在手心裡,對他的好有目共睹。
可這人的心,難不真是石頭做的?
大小姐那麼用心,竟然仍是無法化他,他竟如此冷淡無。
下人神越發複雜。
……
等下人一走,楚傾玄沉默了許久。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對在意得。可就算他去見,又能怎樣呢?
今日,對自己視而不見,甚至還故意閉著眼裝睡。可一聽祈神醫造訪,立即神抖擻,那歡喜殷切的熱乎勁兒,如一盆冷水潑在他上。
或許他該儘快離開侯府。以前在這裡不招待見,猶如臠被囚,但如今已經不同了,他人自由,許多從前不能做的事,現在都能做了。
“可就算離開,又能去哪兒呢?”
外人說他是戰神府的大公子,然而繼母苛待,繼母生的兩個弟弟也視他如死敵,父親戰神楚元帥對他不聞不問,那戰神府從來都不是他的家。
“這樣一想,我竟如此可悲。”他以手掩面,嗓音越發沙啞。又不開袖,了自己手臂上的傷疤。
昔日沈青雉曾下令他八十鞭,傷口已癒合,長出的新,可當時的疼,始終刻在他心上。
“既然沒有忘,又如何要如此自甘下賤?”
鋒利的言語像一把開了刃的刀,一刀又一刀地劃開他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他眼底升起翳,半晌又勉強剋制住那些殘暴腥的念頭。
他寂寥地沉寂下來。
“……終究,是我奢了。起了那不切實際的心思。許是拿我當條狗,一時興起逗一逗。”
而他,當了真。
……
夜深了、夜沉了……
沈青雉睡得迷迷糊糊,烈酒使昏沉,也睡夢中發熱。
出了許多汗,這灼熱害即便睡著也不安穩,踢開被子不停翻。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輕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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