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錯愕的擡頭，看向崇睿的眸帶著七分探究，三分驚疑，“想不到王爺也是那般草菅人命之人。”子衿涼聲說。

“草菅人命？”崇睿彷彿聽到了多麼可笑的笑話，“若說草菅人命，你父親慕良遠只怕纔是箇中翹楚。”

雖然子衿與慕良遠並不親厚，但是聽到崇睿這樣說他，子衿還是忍不住辯駁，“王爺不過就是疑心子衿，何故扯上我父親？”

崇睿淡笑，“有沒有人告訴你，盧嬤嬤對本王而言，如養母一般尊敬？”

子衿不明所以，怎麼又扯到盧嬤嬤上去了？

“昨日你的小丫頭想跑來找你，被盧嬤嬤發現，與盧嬤嬤廝打，撞傷了盧嬤嬤額頭，你說，該殺麼？”崇睿說得甚是輕鬆。

子衿卻聽得心驚跳，不管茴香有沒有衝撞盧嬤嬤，只要崇睿讓死，那就算多麼乖順，都得衝撞盧嬤嬤，都得死。

“剛哲，去把那小丫頭綁起來，家法死！”崇睿冷冷的對站在門口的剛哲下令。

剛哲眉頭微蹙，但還是轉走。

“且慢！”子衿終於說話。

崇睿好整以暇的輕啜了一口香茗，等著子衿開口，子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憂傷而又悽迷，看向門口的剛哲，似乎有所避諱。

“剛哲，你先回去。”崇睿把剛哲支走，不讓子衿再有機會推三阻四。

“我想王爺應該知道，慕家除了給我們住，並未管我們的生活，爲了存活，子衿一直在爲酒樓試菜，並給他們食譜，以此爲生。”

崇睿挑眉不語，等著子衿切正題。

“一日，我母親病重，爲了籌得銀兩，子衿鋌而走險，去倚春閣賣食譜，誰知遇上一個醉漢，他不分青紅皁白，將我推到屋裡去，若不是我小弟剛好路過，我……”

子衿說到此，已然崩潰，難堪的用雙手捂住臉龐，清淚從指中流出來，一滴滴砸在崇睿心上。

他雖然知道子衿生活清苦，但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境遇，他相信子衿斷然不會拿自己的名節胡謅，尷尬的楞在原。

“還請王爺休了子衿，子衿……”

崇睿一把將子衿摟進懷裡，“日後不許與我說休妻一事……你我是父皇賜婚，哪這般容易。”

子衿心痛難當，的靠在崇睿懷裡，把自己這一生所遭遇的悲慘境遇，全數發泄在崇睿懷裡。

子衿悲切的哭聲迴盪在空的清風閣裡，崇睿以爲命運對自己已然不公，可他沒想到，慕子衿遭遇的一切，比他更痛苦難當。

兩人相擁良久，門外忽然傳來剛哲聲音，“王爺，那人等不到王爺，已然回府，您看……”

兩人驟然清醒，子衿慌的退開，饒是城府極深的崇睿也忍不住出慌，他看也不看子衿一眼，轉離去。

子衿跪坐在地上，遲疑著攤開手心，注視著手心縱橫錯的紋理，神複雜的緩緩闔上手掌，的抱住自己單薄的。

一直跪坐在地上，一直……

自那天后，崇睿就沒有再出現在清風閣，但是他將茴香放了回來，並以子衿的名義，給子衿母親送去一千兩銀子，趙傾不得見兒，心裡惶惶不得終日。

崇睿讓盧嬤嬤給子衿置辦了很多秋的衫，看著那些素淨卻價值不菲的香羅，子衿的心裡掠過一悸，淺淺的，淺淺的……

太子沉寂了三日，很多人以爲他這是打算放棄反抗，由著李貴妃和八皇子作威作福，可是崇睿知道，他一定一定有很大的謀，只是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這種平靜，其實是爲了掩蓋真正的驚濤駭浪。

果不其然，重節後，太子忽然在朝堂上稟奏，說八皇子包庇永康候的兒子李煜，由著李煜殘害百姓生命。

太子此言一出，朝堂上下無比震驚，朝野上下，誰都知道李貴妃跟八皇子得寵，李貴妃孃家人以此作威作福不是一天兩天，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太子會在自己陷司的況下，反咬八皇子一口。

明德皇帝看著臺下戰戰兢兢的太子，那雙沉寂如古井的眼眸裡含著冰冷的怒氣，他的手用力的扶在龍椅上，若不是這是在朝堂上，崇睿懷疑他會毫不猶豫的扇太子兩個耳。

“崇智，太子此言可屬實？”皇帝沉片刻之後，纔開口問八皇子。

八皇子躬站出來，若說幾個皇子中，誰最像皇帝的話，崇睿最像，但是崇睿卻並不得寵，反而是最不像皇帝的八皇子最得寵，他長得更像李貴妃，一雙丹眼含著笑意，看上去就像個紈絝子弟，不羈無束。

“父皇，天下人皆知，永康侯一向忠勇，而我那位表兄，更是與那趙由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怎會做下這等惡事，只怕大哥是想報復兒臣，他殺醫一事吧？”

說起醫，八皇子的臉變得十分難看，他必須努力的剋制自己，纔不表現出憤怒的緒。

崇睿靜靜的看著太子跟八皇子對峙，這是明德皇帝最喜歡的兩個兒子，他倒是要看看，父皇要怎麼去包庇他們。

“哼，八弟休要信口開河，父皇，兒臣多方打聽，那李煜圈地打死那戶人家當家的，還火燒房舍，將其一家全部燒死，火勢蔓延並燒死燒傷數十人，當地村民可作證，當日李煜曾明言，他是李貴妃的侄子，不管他犯多大的錯，貴妃都能讓父皇做主，保他無事。”

崇智的臉一冷，他就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

“崇智，可有此事？”皇帝並未發怒，平靜的看著崇智，只要崇智說沒有，他便有理由推。

可崇智卻是個直腸子，他直跪在朝堂上，先給皇帝叩頭，然後說，“父皇，我表哥的事，表哥跟我說起過，此事並非兒臣有意包庇，而是此案疑點甚多，表哥說他未曾圈地，也未曾打死人，卻不知那小河村村民爲何執意指證他，兒臣希父皇明察。”

“那如此說來，確有此事了對麼？”

“父皇明察！”

明德見崇智不否認，然大怒，“將太子跟八皇子都給朕送到宗人府去，趙相你著人去調查此事。”

趙文修上前一步跪在皇帝面前，言辭懇切的說，“陛下，此事涉及兩位皇子，臣去調查只怕諸多阻礙……”

明德皇帝豈會不知趙相心思，可他溺李貴妃多年，已然惹得衆大臣非議，若此次再不能把此事辦理好，只怕他會失信於天下。

“那，依卿之見，此事該由誰辦理？”明德心裡不快，故意將趙相丟給他的問題踢回去給趙相。

“臣惶恐……”趙相打死不接口。

皇帝怒極反笑，“很好，你們都很好，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你們就是這般爲朕分憂的，秦順，你說！”

皇帝最終將難題推給秦順，秦順四下環顧，心裡甚是惱火，怎生又落到他頭上了呢？

“臣以爲，此事既然是陛下家室，理當給皇子去辦！”秦順戰戰兢兢的看著皇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攬了虎鬚。

“甚好……甚好，你說，派誰查最合適！”皇帝是咬定秦順不鬆口了。

秦順的目在五位皇子臉上掠過，崇睿眸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油然而生。

“臣提議，讓睿王調查……”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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