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夏語凝恍然大悟，想起方才莫方救了和蕭昊乾的場景，對莫方報以微笑，末了自嘲道，“也是，瞧本宮這腦子，都被這仗打糊塗了。褚浪，走了。”

這回夏語凝沒有再回頭，莫方站在原地看看那抹亮麗絕的曼妙影，暗暗歎息，“好一位聰明又謹慎的絕皇後，倒不愧是間隙出的。”

行過片刻，將至軍中醫帳，已能看到中太醫忙碌不下、傷兵痛呼連連的場景時，夏語凝停下了腳步。

褚浪也順勢停了下來，定定看著，“皇後娘娘方才在試探莫方？”

“小心使得萬年船，”夏語凝轉，不確定道，“我隻是覺得奇怪，我和皇上當時在將軍府外不遠散心走，四周都是軍暗衛，連歐等人都還沒來得及靠近，他是怎麽靠近的？”

褚浪角一勾，“皇後娘娘所言甚是，其實方才褚浪也有所疑慮，但他畢竟是救駕有功，我不好質問。”

“所以你急著把人調給薛萬裏，而不是讓他進去見駕，”夏語凝目陡然間淩厲了起來，“不過你說得沒錯，他畢竟救駕有功，若是我們多疑了，事鬧大反而讓人看輕。”

“那皇後的意思是……”褚浪有些不解。

“既然救駕有功，自然有賞，上次是百夫長，這次應該就是千夫長，”夏語凝沉聲，“你等會回去，隻將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告訴蕭昊乾，他自有思量，另外叮囑薛萬裏多觀察觀察他，暫且不必委以重任。”

褚浪也是如此想，不是他對江湖遊俠兒抱有偏見，而是職責所在，不得不防。

他曾是暗衛，也曾混過江湖，最是明白這些遊俠兒，從三教九流混上來的，散漫慣了，有的時候軍規紀律本無法約束他們，腦子一熱就可能鬧出大事。

這樣的人，就算是好人，他也不敢把人往蕭昊乾邊放。

更何況方才那莫方看著夏語凝的眼神實在令人討厭，褚浪沒上去一掌死他就算是好的了，膽敢覬覦皇後，當真膽大包天！

夏語凝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轉就將圍、手套、麵罩都拿出來，將能接人的皮包裹得嚴嚴實實，這才進了醫帳。

不得不說，雖然這些都是夏語凝為現代醫生所備的基本常識，但卻幫了很大的忙。

至那些太醫不會用“男授不親”是不準接病人了。

一進醫帳，就看見一位太醫再給一個背後大麵積燒傷的傷兵降溫，夏語凝轉頭便對的“專職護士”阿麽道：“我讓你用硝石做的冰塊呢？拿過來，先給燒傷的人降溫。”

說完又走向太醫，看看那傷口，道：“太醫，我上次新做了些麻沸散，這上麵的腐必須驅除，把那麻沸散拿出來用吧。”

太醫見來了，竟鬆口氣。

雖說夏語凝比他年輕，但他不得不承認，夏語凝所知道的手段和知識是他所不曾聽過卻的確有用的。

可惜啊，這些東西隻有皇後娘娘一個人知道，要是書立策廣傳天下……唉，等這場仗能活著回去再說不遲吧，太醫想到。

短暫的流之後，醫帳之中又一次陷了忙碌，別說夏語凝與傷兵了，忙起來就連太醫都險些忘了彼此的份，等到天亮時分，又一次戰爭打響，西晉將士陷苦戰，死傷之人接連不斷地增加之時，他們才突然發現，一夜已經過去。

而今日，今夜，注意不眠。

這場仗一直打到了晚上，即便有手榴彈與毒火的幫助，西晉仍舊死傷慘重。

屠刀軍雖然敗退，卻是鬥誌高昂，他們仿佛打定了注意要消耗他們的兵力和武，甚至打定主意要開始消耗戰，夏語凝休息才過了兩個時辰，夜半之時，第三次攻城戰再次開打。

此戰之後，第二邊城的城牆下骨如山，鮮如溪流般往從石梯往下滾滾流淌。

分不清是誰的手腳、是的骨被包裹著，蕭昊乾看著麵目全非的，心中依然升不起半點惡心，他沉著而冷靜地凝視著橫遍野的戰場，看著流漂櫓的壑，歐還帶著人在深挖陷阱、收斂，他的心裏隻剩下深深的憤怒和悲涼。

這些，都是他的子民。

他們是為了西晉而死，也是為了他而死。

他永遠都忘不了，在開戰之前，屠刀將軍揮刀直指城牆之上，肆無忌憚地大笑，“西晉皇帝，你若下來跪地求饒，本將就不殺你西晉兒郎！你若敢抵抗，老子屠盡西晉！”

蕭昊乾怒不可遏，被辱的覺讓他幾乎失去理智，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冷靜、沉默，目幽冷地凝視著敵人。

主國之君，豈能為人所辱？

黃程難以冷靜，帶著大軍自殺般衝了上去，斷臂而回。

薛萬裏殺得筋疲力盡，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又一個個填補過來，每個人都在憤怒、抵抗，蕭昊乾想要殺出去！但……卻被李凡刀與歐死死攔住。

“皇上，大局為重，西晉不能失去皇上！”

隻這一句，蕭昊乾隻能沉重的、深深地著氣，青筋暴起地握住掌兵，將一個個來犯之人斬於馬下，被地接褚浪的守護，為所有人的神支柱，但也僅此而已。

深吸口氣，將腦海中七八糟的雜思按捺住，蕭昊乾揚起笑容，看向從醫帳中走出的夏語凝，他的皇後。

“辛苦了。”他聲音嘶啞地開口，好像用盡全力咆哮過、嘶吼過一般。

夏語凝腳下一頓，本想轉去取藥材的，卻停在了當場。

隔著傷兵、腥、死亡遠遠凝視著蕭昊乾，看著金甲將軍、沉默的皇帝站在褚浪麵前，就像一尊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雕像，眼中漫漲，角噙著僵的笑，眼中卻帶著無盡悲傷與難過……

是第一次直麵這樣的蕭昊乾，這樣……站在紛時局、憂外患、死傷慘重的戰場的蕭昊乾，他的背後是忠心耿耿卻傷痕累累的將士，他的左右空無一人。

他目之所及，盡是迷茫。

夏語凝無來由的心下一酸。

“……笑什麽，難看。”這麽大人了，怎麽排解力都不會，笨死了。

歎了口氣，將上的裝備去了，隨手給阿麽，走到了蕭昊乾麵前，抬起手，輕輕覆蓋在他眼睛上，“別笑了，我在帳中待了一夜，好累啊，陪我去休息下好不好？”

夏語凝聲音放得很低，像是在哄騙小孩子。

“乖啦，跟我一起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