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嚴氣急敗壞,好歹還顧忌著這裏是皇宮,沒有直接掀桌子,目沉沉的,就像一頭藏在暗裏的老狼。
夏語凝隻覺得煩悶。
自己貪腐錢糧,害得千萬人流離失所哀鴻遍野,竟還這般理直氣壯,這老家夥狠毒辣、自私放肆可見一斑,活就是“小人”那一列的。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現在蕭昊乾對的態度古裏古怪,打個掌還給顆甜棗,又不是斯德哥爾,以為自己還會激他不?
但不願意跟這位皇宮大佬直接鬧翻,好歹留著一底線,可麵前這位就不一樣了。這一位說白了早在宮到現在,不僅沒有得到什麽消息,反而上次還讓他白來一趟,已經開始對有不滿。
疑心重的人,不可相與,他們可以輕易舍棄自己的任何一枚棋子,哪怕或許還有用。
蕭昊乾自以為靠著太監、宮、軍、暗衛可以掌握,因此對不以為意,反倒可以縱著,但這老家夥若是覺得有一一毫跟皇帝結為同盟的可能,就肯定會幹脆利落地舍棄。
甚至懷疑,這兩日風靡皇宮的流言,其實就是蕭昊乾在背後推波助瀾。
否則怎麽短短兩日,夏橙嚴看的目就不啻於在看一個仇人了?
夏橙嚴果然已經不信任了,聽完夏語凝的話,他冷酷地笑道:“語凝,父親養了你這麽多年,卻不承養出一條白眼狼,你以為我夏家倒了,皇帝還會看重你嗎?”
“那夏家倒了嗎?”夏語凝反問。
夏橙嚴被他問的一愣,隨即重重哼了聲,“如此就想搞垮我夏家,未免太異想天開!”
夏語凝遂笑,“這就對了麽,不是沒倒嘛,真要倒了,到了那一天再說唄。”反正那一天早就帶著小丫頭玉竹遠走高飛,去當江湖俠了,哈哈。
“夏語凝!”夏橙嚴見不慣如此輕慢拖延的態度,“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
夏語凝眼風一涼,“丞相大人,你的兒夏語凝,早就在你將嫁給皇上的那一天,就已經被皇帝掐死了,如今才來攀扯父分,晚了吧?”
說了這麽多,夏橙嚴全當是在“胡扯”,更怒了,“沒有我夏家,你也休想在皇宮裏站住腳!難道你還想去冷宮不!”
“也行啊。”夏語凝道。
夏橙嚴臉漲紅,手指直,“你,你……你這個……孽障!”
夏語凝微微一笑,“過獎過獎,我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坑害黎民百姓的事,又不怕晚上冤魂索命,更不怕走在路上被人暗殺襲,我哪算什麽孽障呢?”
這字字句句,說的都是夏橙嚴的心病。
方林那日在摘星樓上的叱問,而是位證人的怒罵詛咒,的的確確他做了兩晚上的噩夢,但那又如何?人死魂滅,他乃堂堂丞相,這個西晉都是他維護下來的,就算是死,他也會封神!
夏橙嚴悶聲冷笑,“好好好,俗話說大不中留,原先我還覺得這話純粹是放屁,如今看來,果然有其道理。”
“若是丞相真心挽留,未必留不住你的兒,”夏語凝耐人尋味地勾起角,“可惜啊,你不是真心挽留,所以你的兒也不想留。”
“丞相知道你的兒在宮中被人辱,恐怕也知道你這個兒初登後位卻被一個嬪妃圍殺,那嬪妃居然還能安然無事……丞相大人真的這個兒,就不該把送進皇宮。”
“是你將置於危險,是你親手殺了!
夏語凝微微打直了,眸囂張地看著他,“而現在活下來的,是我,一個與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人都毫無關係的夏、語、凝。”
夏橙嚴死死地盯著,此時此刻,他終於萬分確定,這個兒,已經不在自己掌控中了。
他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麵的夏語凝,卻見連起相送都懶得做戲,心中閃過一複雜和悔恨,但很快就被冷漠和決絕掩蓋。
俏,承歡膝下,天倫聚子孫,誰不曾如此想過?但是世事如棋局局新,當年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孩,如今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說得對,他的兒已經死了。
“從今以後,”夏橙嚴拋下最後一句,“你與我夏家再無關係,我夏家不需要你的幫忙,你,也得不到我夏家的庇護。你我父,就此了斷。”
夏語凝心頭一,一縷傷懷和卸下重擔的輕鬆疏忽而過,陡然打了個激靈,目微變。
這不是的緒,難道,是原對夏橙嚴的緒嗎?
一直以為死了,魂飛魄散了。從不信神佛,但自從經曆了“穿越”和“借還魂”一事之外,卻又不得不心生忌諱。
想了想,目送夏橙嚴遙遙遠去,夏語凝站起,捂著口看向天空。
“……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執念,那麽,你的父親至解放了你的靈魂,去吧,我會代替你,替你驗人生八苦,也替你活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恣意灑,哪怕這很難。”
恍惚中,似乎到了誰在耳邊呢喃。
謝謝。
“娘娘?”
玉竹從旁而,目及那微抬的下,瑩潤澤的上,有發無風自,墨綢順的頭發沿著削肩往下落,一滴眼淚從那似歎非歎的邊滴下……
無來由的惆悵,人下意識閉上了。
玉竹怔怔地看著,夏語凝卻幡然回神,用手抹去臉頰旁的淚水,角上揚,輕鬆地笑了起來,“終於擺夏家了。”
玉竹這才反應過來,“什、什麽?”
“我說,接下來,我們就要跟這渣男混了。”夏語凝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眼中漫上笑意,隻有歡喜,沒有傷悲。
玉竹好像是明白了什麽,臉變了變,最終卻也笑起來,抱住夏語凝的手臂,“玉竹永遠跟著娘娘,丞相府對娘娘不好,咱們也不要它!”
如今的棲宮,本無法與外麵通傳消息,丞相府對們而來,並無作用。
若是蕭昊乾此回與夏橙嚴鬥法占得上風,那麽,丞相府夏家,或許還會為們的拖累。
當斷不斷反其,玉竹不懂太高深的布局,但隻要是對夏語凝好的,都願意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