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通了太醫告訴他,我即將死去。
我知道,他是一個念舊之人。
所以他一定會來看我,果然,我等到了他。
我告訴他,我要死了。
就算是在這最后的日子里,給我一場和從前一樣的夢,我也甘之如飴。
我知道,他一定會如此的。
那段時間,我很快樂,也很幸福。
我覺得,我們好像回到了從前。
他還是那個郁郁不得志,被打的東宮太子。
我還是那個不管如何,都陪在他的邊的太子妃。
我必須要承認的是,那段時間,他真的做得很好。
照顧我,讓所有的后妃們都羨慕,也讓朝臣們安心,以為我們帝后終于可以攜手而行。
然而我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我想做的,只是想再給他生下一個孩子。
因為我知道,我如今只有太子。我會拼盡了我的命去保護太子,但太子如果出事,我的這一生也就從此無依無靠。
我要再生一個孩子,一個屬于我和皇帝的孩子。
我留不住皇帝,只能留住兩個孩子,保住我的一世榮耀,保住我的皇后之位。
所以在他知道我的想法的時候,我并沒有覺到意外。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承他的憤怒的準備。
我想,這是我最后的機會。只要我能抓住這個機會,就好。
然而,他沒有憤怒。
至我在他的眼中沒有看到怒火,他平靜的樣子,才讓我覺得害怕。
他盯著我,讓我連連后退。我的,也忍不住地發抖,
“皇上……”
我輕輕地呼喚他,然后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想要如何懲罰臣妾都好。但臣妾只是想要挽回皇上的心。臣妾不能沒有皇上啊!”
“呵!”
他只是笑了笑,笑意之中卻帶著千萬的冰冷:“你在乎的是朕,還是你的皇后之位?皇后,朕不該對你還抱著幻想。你不是阿梔,你是皇后,你不是阿梔。”
“不,我是阿梔!”
我真的不懂,我還是那個我,為什麼他始終要沉浸在過去呢?
“我是阿梔。”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這件事了。
“你不是阿梔,你永遠也不是阿梔。”
皇上的手,微微抖著。
他站在我的面前,俯視著我:“皇后,這是你的選擇。朕希你不要后悔。這也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還有下一次,朕一定會廢了你。”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廢了我?!
他竟說……他會廢了我?!
或許到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到了什麼。
我不懂皇帝,也不懂自己。
更加不懂,為什麼過去的一切,都了云煙一般,遙不可及。
我要怎樣,才能挽回他呢?
日思夜想,也不明白。
但也不必懂了。
因為,我再一次地,懷了孕。
我期待著腹中懷著的,還是一個男兒。
這樣一來,太子一旦出事,我就還有一個孩子能夠保住我的皇后之位。
我滿心期待著,或許皇上能因為這個孩子,能夠對我再好一些。
然而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奢罷了。
孩子的月份越來越大,他連每月該來我這里的兩次也不來了。
他從不管我的任何事,也不過問我的任何事。
對孩子,他還是上心的,但也只限于孩子罷了。
我這里是偌大后宮中,最尊貴的地方。
但我這里,也是偌大后宮之中,最冷清的地方。
還不如冷宮,讓人的心里有一個痛快的了斷。
那個時候,我在想,或許這一輩子,我也不會明白皇上到底在想什麼了。
直到有一天——
那是我懷孕七個月的時候,這孩子乖巧得很,半點兒沒有鬧騰。
皇上只來看過我三回,而且次次都是為了孩子。
那天,我瞧著外頭正好。
宮人們來抱,說新的一批秀們宮了。是昌親王妃和寧國公夫人親自選的人,我知道,皇上很是滿意。
明明我是皇后,可選秀之時,他們竟以我懷有孕不想讓我傷神為理由,沒有讓我去殿選。我連那些秀們究竟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而太監來說,最后被皇帝選中的四位秀,此刻正在花園里玩耍。
我也不知怎地,就是想去看一看。
于是我走向了花園,看到了讓我此生難忘的一幕——
兩個秀在花叢中玩耍,皇帝笑著走向了們。
那樣的笑容,我有多年沒有在皇帝的眼中看到過了呢?
早已不記得了。
皇帝走向了們其中一人,然后將那個子拉了起來。
巧笑嫣兮,對著皇帝溫如水。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還是太子妃時候的我自己。
溫善良,明麗人。
“阿梔。”
我聽到皇上這樣喊,覺得渾的好似都冰凍了起來。
可后來我才知道,皇上“阿織”而不是“阿梔”。
他是太子太師家的兒,名“江月織”。
宮之后,就為了皇上最寵的妃嬪。
很多人都說,像是從前的我。
可我卻知道,不是。
只會對著皇帝微笑,從不會想自己的未來。
而我……
我輕輕地著自己的小腹,從始至終都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或許對皇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
雖然在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心還是會作痛。
但我有這兩個孩子,就足夠了不是嗎?
直到我懷胎八月的一個雪夜。
皇上在一場沒有我參加的宮宴之中,喝多了酒。
前來尋我的太監說,皇上很喝這樣。
大抵是因為和昌親王還有親王妃說起了從前的事,尤其說起了多年前,昌親王妃在如同那一日一般的宮宴之中救了我的事。
太監說:“皇后娘娘,皇上將自個兒關在書房之中,對著一副畫像還在喝酒。他不見任何人,您去勸勸他吧!”
我?
而今的我,還能勸得皇帝嗎?
我讓那太監下去,原不打算去。
然而都臥于榻上,聽著外間雪落,我又不知為何站起來,嘆息一聲:“本宮去瞧瞧皇上吧。”
雪夜難行,我還懷有孕,那一天的冷,讓我往后多年都仍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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