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雨知道,自己不能再失態了,若一直盯著昌王,總有人會察覺出端倪來。
在心里不停地告誡自己:那人不是韓溪哥哥,那人是當今的昌王殿下,他絕不是韓溪哥哥!
可越是這麼想,的心里就越是苦。
直至昌王走到了前頭,宋朝雨還是忍不住稍稍抬眸看向了他。
昌王的側臉,呈現出近乎完的線條。不管什麼時候,他的眼神好像總是淡淡的,不在乎這世上的一切一般。
而他的微微抿了起來,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八分嚴肅,更多了兩份淡漠。
他的上,半點兒韓溪的影子都沒有。
宋朝雨微微垂眸,卻在看到了昌王的右手的時候,怔忪片刻——
昌王今日穿了一紫金蛟紋的松柏長袍,右手從暗紋銀邊的寬袖下出,搭在木椅的把手之上。
而在他的右手背上,有一條傷痕!
那是一條從右手的小指一直蔓延到手背正中的傷疤,看上去像是劃傷。而且是許多年前的傷痕,早已痊愈,如今只剩下一道極淡的白線條。
若不是此刻正落在他的右手上,只怕宋朝雨本就看不清那道傷痕。
那道傷痕,是再悉不過的傷痕了!
記得九歲那年,調皮地去莊子上最大的一棵大榆樹上頭掏鳥蛋。
但的年紀太小,爬上去了竟然就下不來了!
坐在樹上哇哇大哭,直到韓溪找到了。
那時候的韓溪,毫不猶豫地對著宋朝雨張開了雙臂,他說:“小雨,跳下來,我在下頭接著你!”
宋朝雨永遠都不會忘記,過大榆樹之間斑駁的落在韓溪毫無保留的笑容之上,讓年的宋朝雨覺得,有了韓溪在,就可以什麼都不怕了!
于是毫不猶豫地對著韓溪縱一跳——
那時候的韓溪,還是低估了一個九歲小孩的重量。
宋朝雨落在韓溪的上,韓溪本就站不穩,朝著旁邊倒了下去!
然而在他倒下去的時候,都將宋朝雨死死地摟在懷里。
宋朝雨只聽到了他說:“小雨,別怕,有我在。”
他們二人一同在地上滾了一圈,等宋朝雨掙扎著站起的時候,卻發現韓溪的手背竟然被地上的樹枝給劃傷了!
從他的右手涌出,在傷口形了一道清晰的線。
那道線,正是從小指到手背。
后來傷口愈合,柳十一娘還尋來了祛疤的東西給韓溪。
拿道疤痕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淺,最后幾乎消失不見,只有在下的時候,才能看到淺淺的一條白。
就像是如今的昌王手背上的白一樣。
宋朝雨的心臟,仿佛即將從膛之中挑出來。
不可能,昌王為什麼會是韓溪?
如果他是韓溪的話,他的……究竟是在騙人,還是真的出事了?
韓溪,韓溪!
昌王,昌王!
這兩個名字在宋朝雨的腦海之中不停地旋轉,幾乎讓失去了所有理智思考的能力。
“四妹妹……四妹妹!”
直至旁傳來了宋燕的聲音,宋朝雨才從剛才的恍惚之中回過神來。
看著站在旁始終沒有落座的宋朝雨,宋燕扯了扯的袖:“大家都坐下了,你站著干什麼啊?今兒可別想著出風頭的事了!”
宋朝雨環顧四周,才發現昌王已經坐在了上賓的位置上,其他人也落了座。丫鬟們端著菜式魚貫而,宋府這一場大宴,已然開席。
宋朝雨忙坐了下來,宋秀秀就坐在宋朝雨的后,低聲問:“四妹妹,瞧你臉不好,可是不舒服?”
宋朝雨將眼前大半杯玫瑰甜酒一飲而盡,才覺得舒服一些:“我沒事,可能今天太熱了,我站了太長時間,所以覺得有些疲憊。姐姐不用擔心,我吃些東西就好了。”
宋朝雨很想要克制住自己不要往昌王那里去看,可總是忍不住稍稍抬眼。
一旦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罷了,偏偏此刻注意到了,昌王右手手背上的那道旁人沒有看出的疤痕,在宋朝雨的眼中,卻像是揮之不去一般,黏住了的眼神。
“寧王殿下到——”
誰知他們不過剛剛落座沒有多久,門口又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
沈從宇也來了?!
宋朝雨著酒杯的手了。
宋元也站起嘀咕:“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寧王殿下也來了?”
一個宋朝雨再悉,也再憎恨不過的面孔緩緩出現。
穆寒肅如今還不曾上位,便如同記憶里的一般謹慎自持。
他不是皇上疼的皇子,所以即便是在面對宋元這個臣子的時候,也保持著他虛偽的謙卑。
甚至在看到穆昌溪的時候,他都像是幾分討好一般地走向了穆昌溪:“昌王弟也在此啊?早知如此,咱們就該同來的。”
可穆昌溪對穆寒肅,卻淡淡的。
不知是否宋朝雨的錯覺,甚至看到穆昌溪的眼中有一抹厭煩閃:“抱歉寧王兄,臣弟腳不便,不能起了。”
“這是自然,咱們兄弟客氣什麼?”
穆寒肅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而今連父皇母后都免了你的行禮請安,若你再起對本王請安,豈不是折煞本王了?”
他揮手示意小廝將禮送宋府,這才對宋元笑道:“本王來晚了。還尚書大人莫要見怪!”
說話的功夫,他似是覺到有一抹不太友善的目看向了自己。
他轉頭,順著那目看去,卻只看到宋家的那位外室庶低著頭正在忙著吃東西。
是錯覺吧?
穆寒肅沒有多想,順著宋元的指引,坐在了穆昌溪的旁。
宋朝雨這才抬起頭來,想起上一世穆寒肅給自己帶來的一切痛苦,連口中的蓮蓉和果子都帶了幾分苦和恨意來。
今日的宋府,是格外熱鬧。
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宋嘉沒有醒來過,所以宋家不曾舉辦這樣的宴會。
宋朝雨并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至眼前看起來,一切都是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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