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拿到程惟庸的供詞,程二爺還以為自己能走了。
但事遠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刀鋒直接將他送到了市局重案大隊,給林巧眉。
因為郭建剛的關系,閆利民聚賭案目前是由市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直接偵辦的。郭建剛已經被押回云都,閆利民團伙的幾個主犯,都還羈押在巖門市公安局看守所。
按照部規定,重案大隊專辦命案和其他在全市有惡劣影響的大案。
聚眾賭博這樣的治安案件,不歸他們管。
哪怕一開始是由重案大隊出警,事后也要移給治安支隊。
但這一回不知為什麼,海鳴親口指示,閆利民聚賭案,由重案大隊偵辦。
他是分管刑偵和毒的副局長,市局幾位副職之中,排名靠前,而且曾經還分管過一段時間的治安工作,他親自發話,治安支隊是肯定要給這個面子的。
其他局領導,包括局長周金沙在,都不會干涉。
班子的團結還是要講的嘛。
再說,海鳴也私下向周金沙匯報過這麼干的原因。
原因倒也并不復雜,說穿了就是沒錢!
刑偵支隊的辦案經費和辦公經費都太張了,去年一年都沒添過什麼像樣的裝備,下邊的人朝他這位分管副局長苦,海局也沒轍,只能將矛盾上,讓周金沙去頭痛。
所以這一次,逮住了個聚賭大案,主犯還是巖門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閆利民,周金沙便打起了主意。
非得著落在閆利民上,搞一筆經費出來。
誰閆利民名聲在外,是個狗大戶呢?
不宰你宰誰?
不管是給刑偵支隊還是給治安支隊辦這個案子,對周金沙來說,區別不大,反正爛在鍋里。
治安支隊有的是機會搞經費,這次就“照顧”一下刑偵支隊好了。
不過對于閆利民,程惟庸等聚賭團伙的幾名主犯而言,就大不相同了——在此之前,他們跟重案大隊“沒”啊!
他們一幫開槽子的,平日里主要也是想方設法跟治安支隊治安大隊的人拉關系,誰去理睬重案大隊的哥們?
真要是犯了殺人案,落在重案大隊手里,那點也不管用啊。
現在臨時抱佛腳,顯然有點太遲了。
重案大隊那幾位,簡直就是刀槍不油鹽不進,誰來說都不理,下定決心,要嚴辦。
老實說,那些來說的人,也不太愿意和重案大隊打道。生怕閆利民聚賭案還涉及到什麼,將自己牽扯了進去。
這樣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閆利民在巖門江湖道上混了那麼多年,開槽子開得飛起,鬼知道他手里有沒有沾。
這幫江湖人,心狠手辣起來,可是沒啥底線的。
當刀鋒轉離開的時候,程惟庸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眼里迸出殺人的目,恨不得將刀鋒千刀萬剮,但里說出來的,卻是一番無比關心的話語。
“刀警,記住我的忠告,千萬別把那些材料上去啊,會倒霉的!”
刀鋒就笑,舉起手揚了兩下,表示自己聽到了。
說起來,這個程惟庸還真是蔫吧壞。
他這是不得讓刀鋒將那些材料上去,往死里得罪陳先云和葛平飛。
就目前而言,這是程惟庸唯一能報復刀鋒的辦法了。
將來,上級領導找他復核這些材料的時候,他是一定會矢口否認的。如同他所料想的那樣,這樣無憑無據的所謂“控訴”,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只要刀鋒扳不倒陳先云,自然更加奈何不得葛平飛,到時候,就等著被狠狠報復吧。
在巖門,無論誰得罪了葛平飛和陳先云這樣的地頭蛇,都夠喝一壺的。
問題在于,程惟庸固然智商不低,但刀鋒還有些后手,是他怎麼都意想不到的。
離開市公安局看守所,刀鋒沒回所里去,次日一早,就登上了前往玉海地區的長途班車。
臨行之前,他倒是照規矩給陳先云打了電話請假。
現在他還在二警區,還是陳先云的下屬。
只不過陳先云就沒聽他說什麼,一聽到是他的聲音,直截了當掛了電話。
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完全表面化。
肖躍進更是直接將抓嫖那天晚上發生的況向所領導,分局領導做了匯報。他可沒刀鋒那麼能容忍。
明知空口無憑,上級領導多半不信,肖躍進還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事實也是如此,肖躍進匯報之后,就沒了下文。
上級倒是答應會調查此事,卻遲遲沒有靜。
最吊詭的是,甚至連所領導對此事的態度都相當詭異,除了他們三個談過一次話,讓他們不要胡思想,安心工作,就再沒有其他表示了。
甚至都沒有為他們調整一下工作,就好像這件事就沒發生過。
肖躍進氣得直接請了病假,常也以家中有事為名,請了幾天事假,為的就是不想回所里面對陳先云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
唯獨刀鋒還在按時上下班。
不過陳先云卻沒有再給他安排任何任務,他每天就是無所事事地待在大辦公室讀書看報。同事們都不大敢跟他搭話,至數人偶爾會趁陳先云不在的時候,和他說上幾句。
這幾位都是比較有正義的。
夜訪供銷社職工宿舍,以及在記海鮮倉庫守株待兔,都是下班后自行行。
現在,刀鋒不得不“曠工”了。
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到,陳先云是絕不會算他請假的,一準算他曠工。
但這事必須得有個結果。
要不然,刀鋒也在派出所干不下去。
就事論事,程惟庸大約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那番忠告,刀鋒全都聽進去了。
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
這事要有結果,必須有外力干預,靠他自己眼下這麼個份,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的,連肖躍進這樣資歷淺薄的正式民警都差得遠。
所以,該去玉海找楊浩東聊一聊了。
刀鋒不是那種傻不拉幾的迂夫子,明明有個好爹都不肯拿出來。
既然都想著以勢人,那就別怪老子不按套路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