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燕王府的門口，就聽到天空響起了沉悶的雷聲。一下又一下。歐暖心中驚跳，肖重華像是知道的畏懼似的，將抱在懷裡，即便是下了馬車，也一路抱回賀心堂。

歐暖幾次要下來自己走，肖重華卻都沒有答應，歐暖索將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懷中，反正明天也沒臉見人了。肖重華的妻之名，只怕明天要傳揚的人盡皆知。

一瞬間，九重驚雷，駭浪般又落了下來。

賀心堂的丫頭們含著曖昧的笑，將他們迎了進去。隨即，紅玉將整個屋子的窗都關了起來，無聲的消失。

歐暖聽著雷聲，竟然不控制地在他的懷中抖，了驚一般。

肖重華坐在榻上，抱住他的腰，趴伏在他的膝上，如同孩一般。也不想這樣失禮的，只是聽到雷聲，總是讓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去，那些本該已經毫不能影響到的過去。

肖重華了的額頭，嘆息了一聲，的眉眼間，有一疲憊的影子。

“我很怕打雷，所以，打雷的時候，要在我的邊。”歐暖的手指悄悄抓了他的袍袖，像是任的孩子。

肖重華一愣，神瞬間和。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便在你的邊。”肖重華靜靜地，如同許諾一般地道，“但你要告訴我，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沒有跟他走？”雖然他約知道那個答案，也約提起過，可他想要更多，更多的保證。

聞言，歐暖的臉龐染上胭脂似的紅，雙頰染上一陣熱，微擡起來，道：“我以爲你知道。”

肖重華著，眼睛裡是一層薄冰，然而那冰層之下，卻掩飾不住的熱，帶著一種狂熱，垂眼時，灼灼的，俊的臉龐上依稀有些哀傷的痕跡。

“告訴我。”

“現在就告訴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一直想要知道，想的心都痛了。”

他慢慢地，一句又一句，毫沒給息的時間。

看著那雙亮到近似犀利的眼睛，讓歐暖的心絃，好似一下子崩斷的琴絃，心跳聲嘎然而止。

他上那種強烈的悲傷，一點一滴的過來，得無法呼吸。

什麼時候，竟然在傷害他了嗎？因爲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強，過於不坦白？讓他傷了？怎麼會，他那樣強大的人，強大到讓有安全，竟然會被傷害嗎？他的手上了的髮鬢，輕輕地、地索著，再次茫然擡起頭，眼中蒙上了一層疑。

他的手指劃過的眉心、睫，的眼睫在他的指下，如蜓蟲明的翅。終於下定了決心，仰起頭，吻上了面前人冰冷的脣。肖重華只覺得脣畔好似一溫的風捲過，微溫之時竟然幽幽散出花的香味。

“我不會離開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但是這輩子，我都不會告訴你答案，自己想。”輕聲地說著，吐氣如蘭。

肖重華微微怔住，隨後，眼中揚起寵溺的笑意。然後就反將在了下……

打雷的聲音很大，春雨開始肆無忌憚的落下，卻無法停止這種燃燒……這一夢極沉，再沒有那種攪得連骨頭都痛的寒，心中無比舒適，只願一直這樣陷落下去，不再醒來。

天終究還是亮了，昨夜的雷雨早已過去，恢復了一片朗朗的晴空。

屋檐下仍是燃著火紅的燈籠，紅玉低聲斥責小丫頭：“跑什麼跑，懂不懂規矩，主子們在休息呢！”

小丫頭們便吃吃地笑起來，“昨天郡王妃是被抱回來的呢！紅玉姐姐，咱們郡王從前不這樣呢！”

“胡說什麼！當心主子聽見！”

“嘻嘻，聽見也不怕，現在京都人人都這麼說呢，他們說咱們郡王一見到郡王妃就什麼事都忘了，什麼陛下啊王爺的召見，全都拋諸腦後，他們都說他不江山人呢！”

“你們這幫奴婢的骨頭了是不是，說什麼呢！”這是菖的聲音，卻含著笑意。

“菖姐姐，要是我是男人，娶了夫人那樣的人，也要夜夜**的！”

“呸，小丫頭懂什麼夜夜**，不許瞎說！”

接著是一羣丫頭嘻嘻哈哈跑走的聲音。

們的聲音很小，但是早晨極靜，即便在珠簾重重的屋子裡，歐暖還是聽的臉紅。雖似睡，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牀前燈火未熄，眼前的輕黃鏤藤花牀帳，晨曦舊燭的映在上面，藤花就變得極碎、極淺。睡得久了，錦繡的被褥一團似的凌，歐暖將自己埋了進去，當做沒有聽見。

肖重華長臂一，將撈了出來，歐暖狠狠道：“這院子裡的丫頭都了，一個個翻了天！”

肖重華輕笑：“怪你自己這個主子太仁慈，誰讓你不好好管教！”

歐暖哼了一聲，揚起眉梢，卻沒說什麼，屋子裡靜謐的連呼吸都能聽聞，暖意正濃，猶如春日。良久，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在外人的眼睛裡，了迷明郡王不務正業的妖了。”

肖重華失笑：“怎麼，你不是嗎？”

歐暖皺眉，聲音裡猶帶著睡未醒的沙啞：“我纔不是。”說話的時候，卻是脣微翹，似笑非笑，黑的長髮恍如灑了濃墨，淌在明黃花羅的錦褥上。他只是靜靜著，出手去的頭髮，過了片刻，將臉從半邊錦被中出來，蹭著他的掌心，聲音的似象漣漪的春水，綿綿潺潺：“做妖好嗎？”

肖重華湊近，俯在的耳邊，噥噥絮語。很低的聲音，“你說呢……”可溫溫溼溼的氣息蹭過，撓得耳朵的，歐暖不由地皺起鼻子，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歐暖抿起了微紅的脣，眼波如，淺淺地笑道：“還是說，你用我來營造避世的假象嗎？”

這個沒良心的人，哪怕把他弄得不知所措，也能保持清醒的分析能力，毫不留地將他的看是利用，肖重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歐暖，似要把刻自己的眼中，他抖的手上的臉頰，過，攏發間，倏然抓，暴地扯起，吻住的脣。歐暖微微吃驚，漸漸地，暴的作變得如一般的輕巧而細緻，猶如羽拂過，讓舒服得覺得睏倦，不由又瞇起了眼睛。

半晌，他才擡起頭，歐暖這才發現，他們的發不知不覺糾纏到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若是假象，只怕會持續一生。”持續到你厭倦的時候也無法停止，肖重華說時，脣仍忍不住，或輕或重地印下。

歐暖心中蔓延過淡淡的暖意，口中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知道了。”

守在屋子外面的侍婢，聽見歐暖悶悶的笑聲。漸漸掩不住的旖旎。

起的已是晌午，紅玉面帶喜地上來服侍盥洗了，菖捧托盤走了進來。

馬上就要開春了，可是歐暖卻很是畏寒，榻前還燃著一個火盆，炭火紅彤彤的正旺，帶來濃濃的暖意。紅玉走過去，把香爐裡的香換了，紫銅薰爐裡燃起了薄荷香屑，清爽的氣息自香爐裡面升起，沁香縷縷，一條條纏繞，把呼吸都薰得甜了。

肖重華自己早已穿好了裳，黑的繡金錦袍穿在他上更加顯得他俊出衆，歐暖看了他一眼，突然好奇道：“昨天你沒看見天下第一人嗎？”

肖重華隨意地點頭：“看見了。”

“把我還要麗得多吧，你覺得——會爲太子妃嗎？”

肖重華想了想，道：“肖衍的心思，是常人猜測不到的，他若是有心迎娶，早該提出來了，可目前來看，他似乎沒有這個意思。”

“這樣一來，香雪公主的立場不是很爲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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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重華也是這樣看的，但他並不覺得肖衍會考慮到一個子的立場問題，他慢慢道：“你似乎很關心這位公主？”

歐暖笑而不答，紅玉正在將歐暖的青挽起，然後爲配上一朵水晶芙蓉花，肖重華突然皺眉，走上去突然手，將的芙蓉花取下來，道：“太豔麗。”

歐暖一愣，肖重華若無其事地將一玉簪遞給，“這個更好。”

歐暖哭笑不得，他這是怎麼了？旁邊的紅玉只是笑，郡王這是吃醋了呢，看到昨天晚上小姐打扮的那麼出衆，引來別人的目，郡王臉那一個難看。

“小姐，今天太子府也有晚宴呢！是不是要換件鮮豔點的服？”菖沒眼力見地道，惹來紅玉一個白眼。

菖很無辜地看著，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歐暖卻扶額道：“他們這樣也不知道累不累，昨日有宴，今天也有宴，我真是佩服。”

肖重華微微一笑：“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好了。”

說的輕巧，他昨日是抱著回府的，不知道多人看見了，若是今日不去，恐怕要被人說縱慾過度結果爬不起來了，這多難聽，當然是非去不可的，好在太子府的宴會，只要過去一趟，向林元馨打個招呼就回來了，也不會耽擱太久。歐暖這樣思忖著，便吩咐紅玉取了一件玉的羅來穿上。

太子府的晚宴是在殿舉行。

肖重華一面，就被那些公卿大臣們纏住了，而歐暖則坐到了林元馨的旁，一邊的肖嫣然連忙走過來，挨著歐暖坐下。歐暖看著對方如同表忠心一樣的舉，不由得失笑，這個孩子，嫁了人也還是一樣的單純。嫣然爲了讓歐爵高興，什麼寶貝都往自己這裡送，這也可以看出，真的是一心撲在爵兒的上，爲了歐爵，連心都可以掏出來。

當初，爲了蘇玉樓，不也一樣是這樣嗎，只是……所遇非人罷了，而爵兒，歐暖相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護這顆明珠的。

歐暖這樣一想，卻愣住了，什麼時候，竟然可以這樣平靜地想起那個人了呢？竟然沒有了怨恨，只剩下平靜。

這次的宴會是林元馨親自安排的，每個人面前都有一道黑的小茶幾，上面各擺著十個白玉瓷梅花紋小碟，裡面盛著的菜餚，一看便讓人垂涎三尺，旁邊又有丫鬟倒上酒，服侍的很周到。

肖衍正坐，一太子袍服，盡顯氣勢，一旁坐著高昌的九皇子，依舊是高大健壯的形，讓人不可忽視他的存在，只是，似乎比昨天憔悴了點？歐暖想了想，不由心道，莫非這位九皇子也水土不服嗎？只是，怎麼沒見到香雪公主呢？是不是昨天晚上到了太大的驚嚇？歐暖心中一嘆，要在大曆朝生活，要不就像大公主一樣彪悍，要不就得像蓉郡主一樣圓，否則的話……只怕這位香雪公主本活不下去。

像是覺到歐暖的目，肖衍稍稍別轉臉，向看來，目復雜，如有實質，讓有種怪異的覺。不過才一會，他又轉過頭去。

就在這時，肖衍舉起酒杯說道：“今日是我爲高昌國的貴賓舉辦的宴會，謝各位賞，我敬各位一杯。大家隨意，不必拘束。”

場面的氣氛慢慢熱鬧了起來，人們紛紛離席，開始相互敬酒。

肖重華隔著人羣，示意歐暖不要多喝酒，歐暖微微點頭，兩個人雖然沒有坐在一起，也沒有親的作和言語，可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已經代表了一切。

這一切都落在肖衍的眼裡，他看著歐暖那白裡泛紅的面孔，那盈盈如水的眼眸，此時的多了一種屬於婦的嫵，而平日裡，的眼神總是冰冷的，淡漠的，笑容也是若有若無，從未出這樣似水的模樣，肖衍的目不自覺地逡巡在歐暖的眼角眉梢，心道，你何曾用那種眼神看過我……

肖衍的手不自地了杯子，嫉妒像毒蛇一般咬噬著他的心。他知道，自己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