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蔣明似是想到了什麼，扭頭似笑非笑地著龐仲道:“對了，差點給忘記了。就在昨天，我們還收到了呼延浩二皇子，哦不，現在的突厥王的信。他要我們向龐相您轉告謝意呢。”

“他說，龐相也算是他的貴人了。若沒有龐相您的暗中青睞與幾次相助，他登上這突厥王位還要更艱難些。”

“所以他承諾來日他有機會來京城時，必定會登門道謝。”

“……貴人。”龐仲將這四個字重復了一遍，忽然自嘲地嗤笑了幾聲，“是啊，我竟為他的貴人了。”

蔣明說的是對的，呼延浩二能登上突厥皇位還有他的相助。

這又是一場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幫呼延浩二正是因為呼延浩二曾與魏國公傳過通敵傳聞，而魏國公最終安然的事。

他自信善賭，自以為有一雙參世事迷霧的利眼，把這當做了一場穩贏的反方向豪賭。

——若呼延浩二真與魏國公、阮靖晟有關系，他們又怎會如此坦坦。

賭桌揭盅，事實卻狠狠扇了他的臉，讓他完了一出自以為是的笑話。

暴雨依舊傾城而下，擂鼓聲卻愈來愈若，高的號角聲愈來愈近，百姓劫后余生的歡呼聲隔著重重雨聲傳了過來。

一場敗局已是注定。

他無路可退。

但他絕不甘心就這般放棄——就算死，他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于是他朝蔣明出一個甜的笑容:“蔣二小姐，您聽說過什麼困之爭麼？”

眾人尚在懵懂迷茫中，又被這一句‘蔣二小姐’給炸暈了。

蔣二小姐？

除了平侯府的蔣二小姐，京城還有幾個蔣二小姐？

醫卓絕、天下無人能及的神醫，居然年僅十七歲，同樣聰穎善謀的蔣二小姐是同一人？

這怎麼可能？

龐相又不是信口雌黃之人，能喊對神醫喊出蔣二小姐這一稱呼，必定是有幾分依仗。

但……這也太令人震撼了。

單神醫一個人的就已足夠令人眼花繚了；若還是雪白貴，謀略過人，嫁得佳婿的蔣二小姐的話……

這世間竟有如此神仙人麼？

龐仲卻并不在乎眾人的震驚。或者說這恰是他的目的。

他大業功敗垂，注定是活不過今日了，何不干脆拉一個墊背的。

他要向所有人捅破蔣明與阮靖晟的份。

神醫。

蔣二小姐。

以及大帝國小公主一脈的脈……

他要死。

他一步一步地近蔣明，笑容是平靜溫和的，聲音卻是句句是割的刀:“或者，我應該稱呼您為前朝的郡主殿下？您猜猜，若是當今陛下知道，那個前朝留下的地宮是由您……”

噗——

他一句話未說完，便被背后撲過來的人狠狠住，并且捂住了。

是鄭聲。

死死地將龐仲在下，鄭聲雙連連打戰，不住地咽著口水，從間出了一把刀:“龐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背叛您的。您相信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您的手段太狠了。”

“您的眼里從來沒有我們這群人。”

“為您生兒育的大長老被您當敵人般防備；了您那麼多年的小安太妃，死了以后就被您棄之如履；程賀只因為春闈出了疏，就被您著上了斷頭臺；太后娘娘甚至未流出不合作的態度，您就讓我買通許姑姑，催發了的毒……”

“我們所有人在你眼里都只是一個稱手的工，沒有用了就可以隨手扔掉。”

“我實在太怕死，怕被您給扔掉了。”

“反正您已經中了太后娘娘的蠱種了，就算活著也只能為太后娘娘的傀儡了。既然這樣，還不如把這條命借給我，讓我求一條活路好不好？”

他口中問著好不好，卻毫不猶豫地將刀刺了龐仲后心，并同時抬頭朝蔣明乞憐道:“蔣二小姐，神醫，我殺了龐仲，我還可以把龐仲做過的所有事全盤托出，我愿意將功贖罪，所以我能不能活一條……”

‘命’字未說完，他已被一把木簪刺了后心，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接著，龐仲嘔了一口后，艱難地站了起來，踢了一腳鄭聲的尸:“……又是一個愚蠢的廢。自以為我將所有事都給你，就是信任你了麼？”

他搖晃著，重重地嗤笑了一聲:“蠢貨！跟了我這麼久都看不出，這世上我除了自己，誰都不會相信。”

龐仲染的輕輕勾起，笑得歇斯底里又瘋狂:“神醫，你自詡這麼了解我，怎麼會覺得我這麼多疑的人會只帶這幾個人上東山呢？”

“此時，您的東山只怕已被屠戮殆盡了吧。”

黑龍般糾纏著的烏云沉沉下，東山驟然響起了刀戈撞聲，與人拼死拼活的喊殺聲。

周圍人都驚慌失。

東山，居然也被龐仲安排了人馬？

龐仲展著雙臂，仰天長笑著:“能有這麼多人為我陪葬，我森革今生也算是值了。”

原來森革，才是他的最初真名。

著幾近瘋狂的龐仲，蔣明只是不躲不避，平靜地看著他:“龐相，您不如再看看？”

龐仲神一滯。

東山下的確響起了拼殺聲，但更為響亮更占上風的明顯是子的聲音。

站在高地俯視，可以清楚地看見，們手持著兵刃，利用地形與陷阱，將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們坑殺，收割者一個又一個人頭。

鮮順著山路匯集，是一條鮮紅的河。

在滂沱的雨幕阻隔中，蔣明面龐有難以言喻的悲哀與嘲諷:“你們男人永遠都是這樣，無論我們做出什麼就，無論我們是否出了獠牙，無論我們已表現了何等智慧，你們的眼里永遠看不到我們。”

“明明這東山有著萬千人，你卻只是自大與高傲地把它當做一塊柿子。”

“所以這自大與高傲的代價，這數百名侍衛的全軍覆沒，也請您在此刻收好吧。”

……

著自己最后一手準備被擊潰在雨里，龐仲終于瘋了。他瘋癲般的怒吼著，要撲上來掐蔣明的脖子。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一定一定要殺了你。”

……

咻——

如靈猴般撲上來的一人，死死騎上了他的脖頸，用力用雙控制了他的作，再將一刀穩穩了他嚨。

“你做夢！”

“陛下已經下令，殺了你我就能當將軍了。”

“你去死吧。”

是齊思行趕了過來，絞殺了龐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