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昭猙慘哼一聲,單手捂住眼眶,手卻仍然沒有從咒網缺口上拿開。
強忍住尖刺回,漸漸缺口消失不見,緣昭猙竭力維持清醒,想要再次結印,可抖的手始終提不起玄元,數次下來都沒能功。
“猙叔!”
丘里若風嚨發,腦筋急速運轉,心急如焚,卻想不到任何挽回的辦法。
眼看緣昭猙形搖搖墜,就要倒下去,遞風岳厲聲喝道:“魔槍杵!現在不是你猶豫害怕的時候,不堵住缺口想辦法,妖魔看到破綻掙,你也難逃一死!”
魔槍杵形微,腦海中閃現過一萬回獨自逃的下場。
自己的速度,能比得上恐怖妖魔嗎?
當然不可能!
他掙扎著向前踏出一步,可就在這時,腦海中竟是響起了另一人的聲音。
“人類,我跟你做一個易如何?”
這道聲音扭曲而刺耳,非男非,是聽到就令魔槍杵生出一惡心之,可除了惡心,他更多的是恐懼。
這是……妖魔的聲音?
恐怖妖魔會說話?!
“人類,看得出來你很聰明,并不想死在此。我們圣族的偉大進程從未遇到過敵手,你們這般弱小的種族,從為被我放在眼中,若是你識時務,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平安地離開裂口城。”
魔槍杵早就被嚇破了膽,一聽到對方竟然要放他離開,他立刻渾一震,“放我離開?”
“不錯,你我有緣,我很喜歡像你這樣的人。死在這里,未免可惜了。”
腦海中的聲音猶如夢魘般模糊不清,又充滿蠱,“可你若是臨陣逃,在這里的人萬一有一兩個活下來,你以后的日子恐怕很不好過吧?”
此話一出,魔槍杵猛地抬頭看向仍然在堵住缺口的司蒙鳩等人,耳邊妖魔的聲音繼續響起,“這也是我的條件,殺了他們,我就讓你平安離開此。你離開后,此地就會為我們圣族占據之地,所有人族都會死在氣息籠罩之下,除了你,沒有人會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甚至你要是想編造一兩點功勞,我也愿意配合。人族,你覺得如何?”
魔槍杵眼里殺機一閃而逝。
他心了,狠狠的心了。
他本來就想過,若是這幾個人再不接他,承認他,他就借恐怖妖魔的機會,襲殺了他們!
這樣一來,裂口城的勢力勢必面臨洗牌,自己完全可以趁坐擁一巨頭的位置。
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里聽到妖魔說話,更沒想到妖魔回為自己出謀劃策,比自己還狠!
可轉念一想,這對自己而言又是最合適的。
若是自己殺了丘里若風等人,再回去做管事,難免會有人說閑話,橫生猜測。可若是這些人全都死了,就再也沒有人會將無端的惡意猜測放在自己上。
畢竟自己……可是唯一的幸存者啊。
魔槍杵越想越是認同妖魔的主意,卻不曾察覺到,就在自己認同妖魔的那一瞬間,一粒無法被察覺的種子落在了他的心間,悄然生發芽,藍熠熠。
他將眼中的殺意收斂干凈,快步奔向緣昭猙。
司蒙鳩見狀心頭微松,魔槍杵愿意妖魔氣息侵染,冒險堵口子,那就還有息的余地。
丘里若風亦是松了口氣,正要代幾句減氣息侵染的技巧,卻見魔槍杵越走越快,沖向緣昭猙的背后,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不對勁!
丘里若風腦海中電一閃,幾乎是本能地大聲喝止道:“站住!”
箭在弦上,魔槍杵非但沒有聽,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沖向緣昭猙,臉上的猙獰與殺機赫然清晰!
“不好!”
遞風岳距離緣昭猙最近,二話不說松開手劍阻止魔槍杵,可還是晚了一步!
刀面雪一閃,一聲清晰的聲涌耳中。
遞風岳愣住了,看著魔槍杵手中那一柄長刀貫穿緣昭猙后背,從前出來,一無法言喻的怒火,霎時從心中噴薄而出!
“魔槍杵!”
他含怒一劍刺出,本以為魔槍杵會抵擋,再不濟也會逃跑退開,可卻發現其人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任由自己刺穿了他的口。
怎麼回事?
遞風岳出長劍,魔槍杵仿佛喪失了支撐的點,頓時直愣愣地倒下來,顯出站在他后之人的人影。
“云麓……醫師?”
遞風岳呆呆地看著陸云卿片刻,艱難地吐出四個字來。
云麓醫師怎麼會在此?
陸云卿扶著緣昭猙躺下,渡去一上清氣封鎖傷口外流,察覺到魔槍杵不對勁后就立刻出手,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云麓兄,你……你來這里做甚?”
丘里若風念頭紛,看著陸云卿為緣昭猙療傷,心中復雜極了,“這里太危險了,你快帶他走!”
“走?”
陸云卿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暫時穩住緣昭猙的傷勢后,將他放到一邊,而后走回來掃了一眼又多了幾個缺口的咒網,沉下心來回想一番緣昭麟贈予的那本冊子上的咒,而后立刻嘗試結印。
忽視那對幾乎不存在的反噬,三次失敗后,陸云卿結出了第一條咒線,卻并非紅,而是淡紅。
沒有遲疑,陸云卿直接控制咒線將缺口補起來,在紅的網團上形一小片白點。
原本煩躁不安,作頗多的妖魔竟好似被什麼驚住,僵在了原地不再彈。
見狀,陸云卿趁機又多結了幾條咒線,將丘里若風三人也從缺口上解放出來。
這門結咒線的咒法并不難,甚至可以說是結構簡單,即便是像這樣初次接咒法的也能輕易結出來,不過卻不代表這門咒法不重要。
恰恰相反!
陸云卿目一閃,從這一門簡單的咒法中,看到了古時咒修者們為了對抗妖魔,窮極所學不斷簡化迭代咒法,最終讓這一門咒為人人都能學會的咒法,用以對抗泛濫的妖魔之災。
如此偉業,遠不及之。
除此之外,還發現了一件極其重要之事。
輕吐一口氣,陸云卿瞳眸重新落到目瞪口淡的三人上,略一蹙眉:“妖魔邊的氣息污染最為厲害,你們是嫌傷勢還不夠重?”
三人聞言頓時驚醒,連忙離遠了一些,退到昏迷不醒的緣昭猙邊。
遞風岳略懂醫,略查探一番后,卻不清緣昭猙傷勢究竟如何,只得看向陸云卿,“云麓醫師,這……”
“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陸云卿語氣很不客氣,遞風岳訕訕一笑,心中卻震異常。
這個云麓醫師,怎麼會緣昭族的咒法?還有剛才魔槍杵一不被他刺死,分明是此人提前手,而魔槍杵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魔槍杵怎麼說,也是魔槍族的大弟子,會如此不堪?連一個散姓醫師都不是對手?
遞風岳越想越覺得,面前這名以醫師自稱的男子深不可測,可一想到此人是站在人族這一邊,站在正義這一邊的,便又覺得心里踏實得很。
司蒙鳩上的傷勢也不輕,陸云卿稍稍理一番,替他先行住傷。
司蒙鳩覺輕松過了很多,不松了口氣,旋即看了看不遠那不規則的咒網,嘆了口氣道:“云麓醫師,多虧你及時趕到,否則我們幾人恐怕……都要遭那魔槍杵的毒手了!”
陸云卿斜睨了一眼他,淡淡道:“我可不是為了特意救你們,恰逢其會罷了。”
這是一句實話,也沒想到魔槍杵膽子會那麼大,居然想要殺了所有管事。
不過在司蒙鳩聽來,卻了蓋彌彰。
他心中微暖,既然對方不愿意承認,自己也不拆穿,恩不是用來上說說的,他當然要記在心中,知恩圖報。
休整一番后,話題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正事上。
無論是丘里若風,還是司蒙鳩,遞風岳,都明白現在所有人仍在危險境地當中。
遞風岳將魔槍杵的尸拖了回來,扔在一邊,隨后無不擔憂地說道:“云麓醫師,雖然你會咒線之法,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這里面的妖魔古怪,很不老實,猙老結的咒網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云麓兄,你可還能再結一層網?”
丘里若風眼里出征詢之,“我明白施展咒必定有反噬,對你不好,可眼下事態急,我只能厚著臉皮問你了。”
“并非我不想,我不能,而是無用。”
陸云卿神凝重,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籠罩在咒網上空的藍,“這頭妖魔,本不是恐怖妖魔,只是一頭被合在一起的恐怖妖魔罷了。”
此話一出,三人面劇變。
“什麼?!”
“云麓兄,你不是在開玩笑?”
丘里若風聲音有些發,“若只是普通妖魔,只要不是力魔,我一人對付足矣。即便是力魔,我們四人聯手亦是綽綽有余,又怎會……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丘里若風語氣艱地吐出最后四個字,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們在這頭妖魔面前,的確是不堪一擊,否則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認為這就是恐怖妖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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