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外，上千臣子，在這一刻，所有人都陷了沉默。

他們的心裏充滿了疑慮，恐慌。誰也沒想到，事會出現如此本的轉折與變化。明明是作為嫌犯的李凌，居然在到來后不久，幾句話間，就變了悉破賊人謀的佈局者，倒是原來大家以為一心為國的敬王孫琦，此時反倒了真正的嫌犯，而且是很明顯已被徹底查證的犯人，人家都已經掌握人證了！

羅天教，即便到了今時今日，依然是朝廷要極力打擊的對象，至於教主，更是天字第一號的要犯。而現在，他居然已經被李凌拿下了，而更驚人的是，他居然一早就和敬王有所勾結！？

這要是真有其事，此事帶給朝野的衝擊，將要比錢票被人偽造推行更加強烈，足以讓許多在朝員到不小的牽連了。尤其是剛才因為見敬王站出來彈劾李凌而跟著一起出來說話的員們，此時更是大不安，生怕自己會因此到牽連，也被指認為與羅天教相勾結的罪人。

而其他那些沒有這方面顧慮的中立員們，此時在震驚之餘，也突然發現，皇帝居然一直都表現得很是從容淡定，從李凌點出敬王的罪過，到現在，他居然沒有任何的驚訝。

這說明什麼？說明其實這一切陛下是早就知曉其事，甚至於，李凌這次的作為，都是在其允準或授意下進行啊。對，一定是這樣！要不然，之前李凌明明被足在府中，若無陛下所準，在軍守於府門前的況下，他又怎麼可能去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拿下什麼羅天教主呢？

這分明就是一個局，一個把敬王給引出來的局！

在許多人都已經明白過來的同時，孫琦也想明白了這一切，他的臉開始變得青白，定定地看向高坐於上，未發一言的孫璧——自己還是小覷了這位能從邊緣皇子一步步向上，攀上皇位的兄弟的城府與頭腦啊。

原來，他早就已經懷疑自己了，並一早就和李凌商量出了這麼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劃，一步步將自己困死，直到今日，萬事俱備，再通過這一場所謂的對李凌的彈劾，把自己給騙最後的陷阱之中。

自己怎麼就這麼急呢？在眼見有人針對李凌，大加彈劾時，居然就跳了出來，自己往槍口上，往陷阱里就撞過去了！顯然，他們也是抓住了自己亟須要把罪名推到別人上的機會，才做出如此安排的。

可問題在於，自己到底是在哪裏出了破綻，竟讓他們可以有針對地布下這麼個陷阱？

就好像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似的，李凌又是一笑說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懷疑朝中有人和羅天教賊人大有勾結，圖引得天下出子了。各位，可還記得去年時天佑通寶被人大肆搜刮和仿造一事嗎？」

他這突然跳躍的一問還真讓不人到有些跟不上節奏了。但片刻后，大家還是想起了當時的況，好像真跟眼下的錢票被人仿造的事極其相似，都是一樣的套路，都是一樣的目的。

「當時，我們就查到，此事也與羅天教不了干係。只是他們的手腳足夠乾淨，才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但有一點，當時我就已經可以作出斷言了，那就是朝中有人與羅天教有著相當的勾結，是他把天佑通寶的都泄了給賊人！

「當然，以當時的況來看，真正能掌握天佑通寶所有細節，能讓他們把假錢作得以假真的人，其實也並不多，除了戶部和我三司的幾名員和工匠外，也就全程參與天佑通寶設計鑄造，還一力主張讓銅錢的材質多用銅料的敬王了。」

說著李凌又瞥了孫琦一眼：「其實從後來的結果看，我當時最懷疑的也確實就是王爺你了，畢竟之後所以會出現天佑通寶被人搜刮重鑄銅，又推出假錢，關鍵就出在這用銅比例上。是你給了他們以便利，才導致的這場子。

「不過你終究份尊貴，只靠這麼點小猜疑，本沒法定你的罪。陛下對你，也是頗為信任的，也不會讓皇城司的人去你王府中多加查探，所以我只能另尋他法，來使你出更大的破綻了。

「而這一點，很快就有了，就是在這錢票上！這錢票的發行，其實有三重原因，第一是為了方便天下百姓商人，使我大越的商貿能得到更快的發展；第二，是為了取代天佑通寶，使之前引發的子能迅速平息。這兩點，是大家都能知道的，也是告之天下的。但是，其實還有第三點，就是為了印證哪個人才是真正與羅天教有勾結，將天佑通寶的泄出去的罪魁禍首。

「為此，我把所有之前參與到天佑通寶的鑄造相關的朝中員都又攏到了一，自然也包括王爺你了。然後，在讓大家一起探討如何制定印刷錢票的過程里，我卻於中間加了點手腳，就是讓你們每一人所知的錢票防偽的手段都有一個不足——比如戶部梅尚書，他並不知道票面上的龍紋中有一條龍的爪子只有四爪，比如你，不知道的是，百貫錢票上的貫字上方那一豎是出了頭的……這些破綻，只有你們單獨一人知曉，所以當你們把消息泄，讓人私下印刷時，自然也存在問題了。

「而這一次，江南所出的假錢上，赫然存在的問題就是那一豎並未出頭。這意味著什麼，恐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呵呵呵呵……」在眾人驚詫的反應中，孫琦發出了一陣詭異的慘笑，他盯著李凌，眼中滿是憤恨與懼怕，「你……真是用心良苦啊，居然早早就佈下了這一局……」

「不錯，事關家國社稷，天下安定，我自然要謹慎以對了！」李凌不作半點避讓地與之對視著，目中滿是譏誚，「我知道你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做了許多，但其實你做得越多，只會使自己出更多破綻。

「說起來你也確實夠膽子，居然想到了把罪過推到我的上，並且通過綁架月妃來造是我泄錢票的事實。你料定了我會因為兄妹之不顧一切，會按綁匪的要求去做，哪怕我留了心眼，給出的是不全的錢票印刷之法也無所謂，不還有你嗎？反正只要我給出了相關細節，最後出了事，罪過自然就是我的。當真是好算計啊。

「所以，在事發后，那些人從我手中搶走了東西后，任朝廷派出多人手去四查探，也到底沒能找到相關線索。我想，東西早在被他們拿到后就銷毀了吧？然後，他們便能清清白白的離開京城。你們要的，只是這麼一個事實，而非錢票本。

「但是，你這多餘的舉，卻還是犯下了大錯，就是把自己給暴在了陛下和我面前。月妃被人於回家途中擄劫，這事本就著古怪，是偶然想到才會出宮回家的，若是羅天教逆賊，又怎麼可能掌握這一點，並早早做好佈置呢？唯一的解釋，就是在宮裏有人通風報信，而這顯然不是羅天教餘孽能做到的事了。

「還有月妃的離宮本，也充滿了值得懷疑的地方。是有人在暗中引導，才讓做出這樣一個決定的，這人依然是在宮裏，或許就與傳遞消息之人是同一個。而能做到這一切的，朝中真沒幾個了，而敬王你，就是最讓人值得懷疑的一個！

「最後，也是你犯下的最大的一個失誤，便是你手下的人把事辦砸了，把人抓錯了。你們擄劫去的本不是月妃，而是邊的宮。可這些人本來就不是干這活的，也沒打算留活口，只知道把車人等全數殺死，以絕後患。至於什麼勒索來信，那是羅天教的拿手把戲，卻是與你無關。

「正因如此，你們雙方之後都未作流，他們只是拿著你一早讓人出來的月妃的隨之，便來勒索於我，卻不知其實當日，已經回到家中，回到我邊了。而我，不過是將計就計，等著讓你們出更多的破綻，從而好將你，以及羅天教一網打盡！

「要說起來還真得謝敬王你了，這些年來，羅天教一直都藏於暗，又沒作太多事，導致朝廷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了。這樣終究很不妥，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知道多年後，他們會不會捲土重來呢？但你這一次勾結他們，鬧出如此大靜，卻又出極大破綻，讓我能準確找到他們，卻是使朝廷一勞永逸，將羅天教連拔起了！

「所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你還真是有功於陛下，於朝廷呢。」

這一大段話說下來，群臣愕然，他們是真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早在李凌的算計安排中，而看似掌握主的敬王，卻是早從一開始，就已落陷阱。如此看來，他今日落網，倒也不算有虧了。

而孫琦這時則完全陷了沉默，不甘、憤怒、驚訝……種種緒充斥滿懷，可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表現出來。只是這般的沉默，卻已經足夠讓所有人都相信，李凌所言句句是實，他才是那個一切禍事的罪魁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