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誠侯裘駿,就是放在京師,那也是響噹噹的大人。他祖上早在太宗朝時就跟隨左右,為開疆拓土立下過汗馬功勞,由此得了個世襲罔替的侯爵份。再之後,裘家子孫也算頗為爭氣,總能在沙場上賺取功勞,到了裘駿這兒,也沒辱沒祖宗,靠著早些年的軍功,再加上自己祖上的份,便了樞院副使。
想想就連蕭承志這樣皇帝最為信任,同時也在北伐中立下過大功的將領都只能被提拔為樞副使,就足見其份有多高了。所以對他,尋常罪名顯然是不夠用的,刑部的人更是連門都不敢登,想要拿他問罪,也只有皇城司的人敢去了。
皇城司所以會出面,除了他們確實有相當權利外,更在於他們也需要有這樣一個契機來向新君表明自己的忠心和能力。畢竟他們最大的靠山韋棠已經隨先帝同去,之後又因為孫璘方面的阻撓,使他們無法在孫璧登基的過程中立下什麼功勞,現在只能靠著以往的,再加上李凌從旁協助,才讓他們能在新君面前說上幾句話,自然需要重新在君前顯自己的用了。
所以今日,呂振這個皇城司新任司正都直接出了面,登門誠毅侯府,直言要見裘駿。裘駿倒也沒有拒絕,就在自家的客廳里接見了他們,不過廳中左右卻有數十名刀的家奴親兵守衛著,擺明了是要給足對方於力了。
而其臉上卻是一副熱絡:「呂大人可是稀客啊,今日怎麼想著來見本侯了?」
「侯爺恕罪,下今日前來,也是奉命辦差,想問侯爺一些事。」呂振在進門后就知道此事很難辦,索就決定把底牌亮出來,借皇權來制這傢伙的氣焰。
「哦?卻不知是什麼要事,能勞你呂大人?」
「并州都督駱五關,不知侯爺對這個名字可還有印象嗎?」
裘駿低頭像是回憶了一下,這才點頭道:「你這一提,本侯倒還真記起來了,因為他曾與本侯在守邊時有過一段同袍之誼,後來也算有所往來吧。怎麼,他犯了什麼事嗎?」
「他死了!」梆梆地丟出這麼一句后,呂振盯住了對方,見其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便知道他其實早已經收到了消息,畢竟那可是好些天之前的事了,所以又補充了一句,「因為圖謀不軌,被陛下帶人誅殺的!」
這下裘駿的臉才有了些變化:「竟有此事?當真?」
「自然不假。不過在誅殺他時,陛下卻有一個疑問,他為何要這麼做?而就其所言,乃是有人想借他之手阻攔陛下回京,而這人,就在京城,份顯赫……」呂振說著,目已經完全落定在了對方的雙眼上,想看他有何反應。
裘駿的目卻是一垂,不與之有毫的接,口中則驚道:「這怎麼可能,天下間哪有如此大膽之人?」頓一下后,才又出驚來,「莫非,呂大人您這是在懷疑我嗎?」
「不知侯爺有什麼解釋嗎?」呂振立馬給他來了個默認。
「我哪來的膽子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啊?而且我又有什麼必要……」
「我聽說侯爺與永王可是深厚啊,他就沒有拜託你去北邊可用之人幫忙嗎?要知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可以讓你裘家再進一步的大好機會啊。若是事,你這個毅誠侯便能提為毅誠公了……」
「呂大人,你這卻是在誣陷於人了,本侯與永王殿下素有不假,可那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豈會因這點關係就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甚至牽連全家的事來?還有,其實這幾年裏,我與英王,也就是當今陛下也多有往來。我這人向來遊廣闊,從不厚此薄彼,又怎可能因為和永王的關係就去對付當今陛下呢?」裘駿急忙反駁道。
「是嗎?那可就未必了。此事到底是真是假,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煩請侯爺先隨我去一趟皇城司吧。」這樣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呂振便想到了先把人帶走,通過皇城司的其他手段來加以盤問。
「呂大人,你這是想要把此等重罪強加到本侯頭上嗎?」裘駿的神頓時沉了下來,左右那些親兵們也個個擰眉立目,手都搭上了兵,似乎一言不合,他們便會衝上出手。
呂振倒也不懼,只一亮自己的腰牌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可有旨意?還是陛下已經直接言明了,就認定了我有罪?」裘駿卻是半分不肯讓,生回問道。
這下呂振卻有些應付不來了。對方的份尊貴是一方面,更關鍵的是現在的皇城司畢竟不同以往了,了底氣的他們,還真不好肆意拿一個還沒被定罪的朝廷高,尤其是當其還有好幾十個隨時可能出手的親兵時。
看出了他心中的猶豫,裘駿更是冷冷一笑:「沒有證據,只因一句話就要把如此重罪扣到本侯頭上,呂振,你膽子也太大了!你皇城司還沒這麼大的職權,真要讓我去皇城司審,那就拿出旨意或是確鑿的證據來。」說著,已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卻是端茶送客了。
「呂大人,請。」一旁的僕人也立刻會意,躬沖呂振做了個請走的手勢。呂振見此,又是一陣惱火,卻又無能為力。他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拿人,至於跟皇帝要旨意,那就更不現實了,他們是為皇帝解決麻煩的,可不是製造麻煩的啊。
看來只能是多派人手暗中來作查探了,看能不能有所收穫。心裏想著,他只能是冷哼一聲,連茶水都沒喝一口,便起離開。
可就在他走到廳堂門檻前時,後卻傳來了一聲痛苦的悶哼,這讓他一凜,迅然轉,便瞧見裘駿正按著心口,整張臉都已經劇烈的痛苦而皺了一團,同時臉也變一片青黑,正是中了劇毒后的模樣。「侯爺……」其他人見狀,也是大吃一驚,全都撲了過去查看況。但顯然卻是已經遲了,因為就在轉眼間,裘駿的口鼻七竅都有黑的鮮流淌出來,子幾個震,便帶著椅子一起向後倒去。
呂振也被眼前這突然的變故給驚到了,但他的反應卻要比其他人還快,趕撲上去,沖還在搐的裘駿道:「是誰?到底那人是誰?」
很顯然,裘駿這是被殺人滅口了。在知道自己,或者說是皇帝把目標對準他時,那個想要借他之手來阻撓孫璧回京的幕後之人就做出了殺他的安排。而從這一點看,很可能他是目前唯一知道幕後之人份的關鍵人!
但此時的裘駿卻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從嚨里發出咯咯幾聲怪響后,子作一團,便徹底沒了呼吸。周圍眾人都傻了眼,這麼多親兵護衛著,他們要保護的侯爺居然就被毒殺了?這等失職可比任何一件事都人難以接啊。
呂振也是一陣恍惚,要真如自己所想,事可真麻煩了呀。這人一死,線索全斷,自己還如何向陛下復命啊?皇城司,還有自己的前程,豈不也將一併完蛋?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些呢,邊上已經有人尖道:「一定是他,是他毒殺侯爺的,把他給我拿下!」
早就因為毅誠侯之死而了方寸的眾人現在也顧不得其他了,聽到這話,便一腦地撲將上來,一把便將還於混中的呂振給按倒在地,並使繩索將他牢牢捆綁了起來。
「你們放開我……這是你們府里有人的手……」呂振這才反應過來,極力掙扎吼道,「我只是想問明真相,殺他做什麼?而且,你們這麼多人盯著呢,我哪來的機會害他?」
他的分辯自然是有道理的,奈何現在這些親兵早因侯爺之死而了心智了,又哪會去細想呢?只是一個勁兒地將其拿住,然後去找府上的主事之人來作定奪,而且因為呂振的掙扎,還有脾氣暴躁的直接上了手,幾下后,他也就老實了。
不再掙扎的呂振心裏卻越發清晰起來,此時目已落到了那隻毅誠侯用過的茶杯上,再度提醒道:「那茶杯和茶水都要留住了,那才是害死毅誠侯的關鍵……他是喝了茶水后才突然毒發的……」說著心裏又是一陣后怕,自己的茶水裏是不是也有毒,幸虧自己因為想要辦好差事,沒有喝一口茶啊。
這話總算是起了點作用,有親衛過去把茶杯收到了一邊。然後不久,侯府里能做主的也趕了出來,正是裘駿的兩個兒子。而在看到自己父親的后,兩位公子也是大為驚慌悲痛與憤怒,立刻就讓人綁著呂振前往皇宮告狀……
這二位雖然年紀不小了,卻是典型的紈絝子弟,完全沒有自家父親的判斷和能力,現在也只能憑著本心做事了。至於因此會鬧出多大的風波,他們卻不作細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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