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明孫璘的病之後,這些太醫更不安,生怕皇帝會在一怒之下嚴懲自己等,所以此時全都趴跪於地,卻是連頭都不敢抬了。
可隨著孫璧開口,他們才突然發現事倒沒有像自己等想的那麼惡劣了:「唔,我……朕明白了。也辛苦你們了,接下來還是希你們能盡心醫治,他終歸是朕的兄長啊。」
幾人聞言登時一喜,忙不迭地連聲答應著。而孫璧卻還有吩咐:「朕想和永王單獨說說話,你們且下去吧。」
幾名太醫如何敢違抗旨意,立刻答應一聲,便火速退出門去,順帶著把房門也給關上了。於是,房中就只剩下了孫璧和孫璘兄弟,一站一躺,目一,孫璘的子卻是劇烈抖了起來。
此時的他手足無力,歪眼斜,還不斷有涎水從角流出,自然也就無法把自己心頭的緒完全通過表給呈現出來。但孫璧卻依然能明白這位六哥的心中所想,笑著走到床前,俯看著他,平靜道:「你很不甘心吧?明明都已經只差一步了,可到頭來,卻還是由我坐上皇位,而你,卻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
「嗚嗚……」孫璘張想說什麼,但只能發出幾聲嗚咽,至此時的他,已經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
「你確實是機關算盡,打從一開始,就佔盡了上風,就是太子二哥,在很多時候都被你得不過氣來,更別提我這麼個之前都不在京城,於朝中也是毫無存在的所謂皇子了。」
孫璧卻是自顧往下說著:「所以當你在幾年前因我而丟掉爭儲的機會,連勤王爵位都因此喪失時,你心裏必然恨我骨。尤其是當我居然能取你而代之,為父皇手中那一枚用以制衡太子的棋子時,你除了恨,應該還有深深的嫉妒吧?」
孫璘唯一能表自己緒的,或許就只剩下目了。此時他回盯著孫璧的眼神里,確實充滿了憤恨,怨毒與不甘。如果眼神真有殺傷力,恐怕孫璧已被他篩子了。
可事實上,這點眼神對孫璧卻無半點損傷,反而讓他笑得更歡了:「可你想過沒有,為何你最終會失敗,會落得如此結局?是因為你的運氣不如我,還是說因為父皇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其實答案你一早就該知道的,只在於你心不正,打從一開始,你就走錯了路,做錯了事。你不該為了爭儲就將天理王法視若無,不該為了拉攏某些人,就讓更多人為你的野心犧牲。
「世間自有公道,你作惡多端,每一步都是錯的,又怎麼可能真正功呢?就算沒有我當年出手揭破宰白羊一案,你犯下的那些罪孽終有一日也會反噬於濃你!而你現在的結局,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如果孫璘還能開口說話,他此時一定會大夠了,他不想再聽這些冠冕堂皇的教訓,在他看來,自己之敗只是敗在運氣,只差一步,自己就是那個功者。所以到頭來,終究只是王敗寇……
「當然,其他事我也不想再多作追究了,畢竟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你已經付出了代價。」孫璧說著,語氣又突然變得森然,「但是,你對我做下的那些事,我卻不會放過。你讓人在沿途布下種種陷阱,殺我后快,那些刺客有些已被我們出手剷除,有些卻還逍遙在外,尤其是那幾個在西郵鎮中布下陷阱,炸死我的兇徒,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哪怕他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他們,將他們寸磔!」
本來,孫璘已是面如死灰,再是不甘,事實已如此,他再無翻盤可能,餘生恐怕也就這樣了。可是,當孫璧突然提到西郵鎮的刺殺后,他的眼中突然就閃過了一異樣的芒來,有竊喜,又被他迅速下,化作了嘲弄。他只盯了孫璧片刻后,便又閉上了眼,似乎不想再與之多作流。
「你不信嗎?」孫璧卻以為他的這一反應是自以為此事不可能再被查出,便冷笑道,「這天下事就不存在不會被查明的,尤其是當我這個一國之君想要查出真相時,哪怕他們真已經逃往遠方,只要他們還在我大越境,我便能把他們全部抓回來,一個不剩!
「至於你這個罪魁禍首,我現在還不想要你的命。我會養著你,讓人醫治你……但是,你永王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都會慢慢地,一點點地將它們奪走,你的妻妾,你的子,他們會在短短幾年一個個離你而去!我會讓你最後嘗到什麼眾叛親離,什麼孤家寡人!」
這番話說得很平靜,但聽到孫璘耳中,卻如最森可怕的鬼聲,讓他的子再度劇烈地抖起來。同時他也終於明白過來,孫璧對他的仇恨並沒有隨著他的勝利而消散,反而更強烈了。
所以哪怕自己已經這樣了,他依然沒有打算放過自己。而且還是以一種更可怖的方式做出報復。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面臨什麼樣的悲慘遭遇,而他卻又無法傳達給其他人,只能一個人,慢慢等待著報復一一落實。那種等待痛苦和死亡降臨的過程,才是最折磨人的。
而最可怕的是,他就連想要一死了之,以擺孫璧的報復都做不到。因為現在的他已經連這樣的能力都沒有了,只能任人擺佈,親經歷那些可怕的一一實現……
「嗚嗚……」孫璘力張想要說什麼,到頭來依然只有嗚咽。他的子劇烈的扭抖,甚至想翻下床來,卻也被孫璧一把按住:「六哥,你就安心養病吧。幾年而已,很快就會過去了。」
在代完這一句后,孫璧這才轉開門,進等在外頭的太醫們,又叮囑他們要照看好永王后,方才離開。在這些太醫們看來,陛下這真是兄友弟恭的表現了,永王都這樣了,他還要單獨與他說話,兄弟之,實在深得很哪。
而就在孫璧出得這一進院落後,便看到了其他幾個兄弟都候在了外頭。這讓他臉上出了一微笑來:「三哥,九弟……你們都還睡得好吧?」
所有兄弟聞言也都趕上前行禮參拜,然後才回答:「托陛下之福,臣等在此還算習慣。」
「那就好。尤其是你三哥,你有舊疾在,可別累著了。要是真不了此間苦楚,可以先回京城去。」
「咳咳……」孫琦低低地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多謝陛下關心,臣的子自己知道,這點事還是能扛住的。倒是陛下你,才剛從北疆歸來,又經歷了一路風險,應該勞累了,還是要保重龍啊。」
「呵呵,三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子最健壯了,這點奔波勞累本算不得什麼。」孫璧笑了下,「對了,你們有什麼需要的,只管跟人說,只要不違,我都會滿足。還有,等回京后,各位兄弟的封賞,朕也會一一落實,我不會苛待自家人的。」
「臣等謝過陛下。」眾人又趕稱謝。
如此,寒暄了一陣后,孫璧才與他們告辭,又往外走。只走了幾步后,他又突然回頭:「三哥。」
被點到的孫琦神略有些異樣,但很快又應了聲,趕上前:「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只是想與你說說話,你隨我走幾步吧。」孫璧說著,又往外走,而孫琦則跟在了後頭,等著他開口。
「這次的事我已經聽人說起過了,你在年初一的決定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明明你才是我們幾兄弟中最年長的,按道理,這皇位該是你的才是啊。」孫璧慨地來了一句。
「陛下言重了,臣是什麼況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別說父皇他早有詔,就是沒有,我又何德何能,敢覬覦皇位?」孫琦說著,又苦笑了一下,「何況,我的子多年來一直有病,皇位如此重擔,我可擔待不起啊。」
孫璧神稍稍有變,苦笑一聲:「這樣看來,倒是我這個做弟弟的當初害了三哥你啊。要不是我那時傷了你,說不定你現在已經……」
「哎,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啊,我都已經忘記了。」孫琦忙擺手道,「其實仔細想來,也是我自己不更事,有錯在先,才有此報。而且再仔細想想,我這一刀,導致弱多病也算是禍兮福所倚了,畢竟這樣一來,我和眾兄弟就了許多爭端,平日裏也更逍遙些。說實在的,我還真羨慕王叔的,像他這樣無憂無慮地過上一生,倒也很不錯啊。」
孫璧看著他,心中更是慨不已。想來他說的也不錯,因為幾兄弟間,還真就和孫琦最沒隔閡,因為他早就已經退出了皇位的爭奪。但同時,他心中的愧疚也更深了,已然暗暗有了決定,到時定要好好補償自己這個三哥。
與剛才對孫璘的態度不同,此時和孫琦在一起,孫璧才真正顯得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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