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正殿太和殿上,超過千名在京員已排列隊,恭候皇帝駕臨登基。
這時的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這一略出人意料的結果,最終能坐上皇位的,依然是先帝詔中所選的英王孫璧。所以當他真邁著堅實的步伐從殿外群臣邊走過,進宮殿時,那一乾重臣雖然臉稍有變化,但大多數還是表現出了臣子該有的莊重與敬意。
直到孫璧正式落座,群臣才齊刷刷地跪倒一片,山呼萬歲,行三跪九叩的大禮。而孫璧也沒有毫怯場,依舊是穩穩地坐在龍椅之上,以俯瞰的姿態從面前群臣的上緩緩掃過,面上無悲無喜。
這就是為天子,為萬民之主的覺了嗎?群臣皆匍匐腳下,萬民福祉與生死,皆由一己而定……
孫璧的心中生出這樣的慨,但很快,又被他了回去,同時又了腰背,肅聲道:「諸位卿都平吧。」
「謝陛下!」眾臣子齊聲答應,這才先後起來,不位於前列的重臣都看向了孫璧的面目,等著他繼續發話。而他也沒有讓大家久等,當即又道:「朕先帝詔,克承大統,心下委實忐忑,深恐自己力有不逮,有失先帝之明……」
這些場面話到底還是該說的,而作為皇家子弟,這些東西其實早就融到了他的中,以往不用,只是沒到時候,可現在真要用時,卻也是信手拈來。
對此,群臣的反應也頗為平淡,也在他把謙遜的場面話說完后,紛紛進言:「陛下過謙了,陛下天縱英明,才是先帝願將江山託付之因,臣等相信我大越必然能因陛下而開創盛世,海晏河清,國富民強……」
「這不是朕之所願,也必然是諸位卿所求,朕希你等也能盡心竭力輔佐於朕,為國為民,使我大越千秋萬代……」
這些話早有安排,自然有宰執等一干員相應對,倒是在臣班前列的李凌,這時卻顯得有些沉默,只是靜靜聽著,沒有太多的表示。
他自然是和孫璧他們一道回的京城,有所不同的是,魏梁帶了孫璧直皇宮,而他,卻留在了宮外,直到群臣真正宮,他才現,也因此引起了不小的。奈何當時已經到了皇宮之,四周皆有史言們盯著,所以縱然那些員多有疑問,也是沒能當面問出。
而當王晗等人趕來匯合,將孫璧安然歸來,已在謹殿中沐浴更的事實道出后,群臣心裏是再掀波瀾。事居然在這最後關頭又發生了徹底的大轉變,本以為已穩穩能坐上皇位的永王居然又一次倒在了勝利之前,都已經有不人為他到悲哀了。
尤其是那些被永王拉攏收買的臣子們,更是個個心慌意,不知等待自己的會是怎樣一個結果了。但此時大局已定,縱然有再多疑問,再多慌,也只能暫且放下,專心應付眼下新皇登基的大典。
隨著君臣份的確認,為皇帝的孫璧又說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話后,他才張口宣佈了自己登基后的第一道詔令。本來照道理來說,這樣的旨意就該早早安排妥當,然後由政事堂來頒佈的,但是他這次來得突然,時間已經不夠作此理了,所以便只能事急從權,由他親自口述。
不過這第一道旨意的容還是相當正常,無非就是封賞百,使那些朝中老臣們得到多一層保障而已。
雖然一直有個說法,作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事實卻顯然並非如此簡單了。固然隨著新皇登基,他潛邸時的重要幫手必然會得到更大的重要,加進爵,但在此之前,卻還是得先穩定朝局,讓老臣也一定的待遇。等到皇帝真正坐穩了皇位,又把自己信任的臣子安進各個要位置后,他才會一點點地將那些不聽話,或本來就於敵對位置的臣子一一拔除。
而今日的孫璧倉促而來,自然不可能真對某些政敵下手,於是就先大肆封賞一番。比如左右二相,都因此加了其他虛銜,王晗更是被直接加了個太傅的貴職在,還有就是六部尚書一級的員,也各提了半級,雖然職權不變,但份卻已大為不同。
與他們一樣,臣班中前列的李凌,也得以邁從二品的行列,為了只在二位宰執與樞使之下的高。
要知道如今朝中是不存在真正在朝的一品大員的,也就已經告老還鄉的陸縝,曾被孫雍追贈一品太師銜榮歸,其他臣子,就是二位宰相,也只是正二品,至於樞使和六部尚書,更是只得正三品而已。
而李凌,這次卻被擢拔了從二品的高位,這足以顯出他地位之高,帝眷之隆了。
而更妙的是,因為這是一次對所有臣子的統一拔擢,其他人連反對都不好提出,只能接。不然就是與滿朝臣子為敵,那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只此一招,就可看出孫璧雖然看似只會帶兵打仗,可真論政治手腕,也是相當厲害的,至已經可以憑自己的份制反對聲了。
「溫衷……」孫璧在把這些細節都說完后,又特意點了李凌的名字,讓他不得不站將出來,在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目里,彎腰應道:「臣在。」這稱呼,就足以顯出他君臣二人關係之非同一般了,那可是只稱表字的關係啊,堪稱殊榮。
「先帝在時就曾授你三司使之職,用以統攬戶部及轉運司財政大權,不過因北方再起戰事之故,你被派往幽州坐鎮,所以此一職並未真正落實。而現在,北伐已,你更是有大功於朝廷,朕意就在京城開闢三司使衙門,以你為主,統攬一切財稅大事,你可不要讓朕失。」
「臣多謝陛下信任,定當盡我所能,使朝廷財稅之事不出差錯,使國庫盈,百姓富足!」李凌當即大聲應道,這正是他希獲得的職權,也是之前就已經和孫璧商定好了的。
早在歸京路上,兩人就對孫璧登基后的事有了一個初步的打算。當時李凌就以後世的眼給出了自己的看法:「若要真正掌握朝廷大權,有三樣東西是絕對要拿在你手上的。」
「哦,卻是什麼?」
「一是槍桿子,二是印把子,三是錢袋子。也就是軍權,政權,以及財權!」
孫璧在仔細思忖后,也不深以為然地點頭:「說得好,如此看來,我現在已經可以將兩樣完全掌握在手了。北伐一戰,無論邊軍還是京城軍,都已和我一心,軍權自然在握。哪怕我真在登基后不出太多時間來,也可將之託付於可信之人,比如承志!」
蕭承志雖然並沒有跟隨回來,而且還因戰斷了一臂,但無論是在軍中的聲影響,還是對孫璧的忠誠,都已經足夠說明他是最理想的控制軍權的人選了。
至於財權,他都不用多說的,因為眼前就有一個遠超如今天下人的存在:「你本就被父皇封為三司使,此番又立下大功,我便可名正言順地將朝中財權付於你了。」
孫璧真就說到做到,來時所說的話,在登基后,便立刻落實,敲定了李凌三司使,統攬戶部和轉運司大權。而更妙的是,這職還真是之前孫雍所封,使得那些臣子縱然想要反對都拿不出個合理的說辭來,最後只能是無奈默認。
接下來,又有一些員得到了確實的好,其中有之前就是英王黨的人,也有一些是在朝中素有好名聲的。等到這些恩澤於下的封賞都敲定后,才有禮部員上前奏道:「陛下,時辰差不多了,還請您扶先帝靈柩前往下葬吧!」
「自當如此!」孫璧當即就從龍椅上起,領了群臣出了大殿,轉到偏殿停靈,又行了跪拜之禮后,才在早準備好的哀樂隊伍的吹吹打打下,跟著靈柩一道,向著宮外而去。
此時已將近中午,而這些君臣將徒步前往城外帝陵,將孫雍的棺槨正式放其中。這可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必須得由新皇親自出面扶棺才能行,所以才會一直拖到今日。
於是,隨著眾人排著隊伍向前,哭聲也已響一片。不管是真哭假哭,有淚無淚,反正在全城百姓看來,本朝君臣對先帝那是相當敬重與不舍的,新的皇帝更是哭得了淚人,渾抖著還需要人扶,幾次趴在先帝棺槨上久久不願起,實在是至純至孝啊……
不過其實絕大多數臣子都心裏明白,這一切都只是演給他人看的戲而已,先帝都死了有一月了,又有誰真能如此傷心呢?
倒是李凌,心中還真有幾分傷,畢竟這些年來孫雍對他還是不錯的,雖然他為君王其實並不合格,也不是個好父親,但對他的猝死,還是人心中發酸,久久難以釋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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