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后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眼神中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猙獰，跟蒼懷霄說話時，著樓婉手臂的手指微微收。

樓婉差點驚呼出聲，飛快地掃一眼齊太后。

蒼懷霄注意到樓婉的眼神，輕輕拉著樓婉的胳膊把往後拉，「聽聞太后近日神不濟，還是多休息些。樓婉不懂事，多有叨擾，太后別計較。」

他都這麼替樓婉說話了，齊太后縱是有天大的不悅，此刻也得憋回去。齊太后一張臉出假笑，「皇兒說得哪裏話。我看樓婉這孩子很好，一點都不叨擾哀家。今後若是不忙，就時常過來哀家這裏坐坐。」

齊太后看著樓婉笑說，後者只能點點頭，「是，臣遵旨。」

蒼懷霄帶著樓婉走了，他們剛走到門口，齊太后狀似無意地提起一句，「婉兒，你是住在宮裏對吧？」

「是。」

「好，回去吧。」齊太后別過臉，沒再看他們。

等他們走遠了，齊盛才問齊太后，「太后，您不會真的要把納給陛下做妃吧。」

「怎麼？」齊太后微微挑眉，「這孩子不是好的麼。」

齊盛在心裏說：有什麼好的，躁躁、大呼小，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但是齊盛看齊太后對樓婉稱讚有加，便沒敢再說。

「太后慧眼識珠，太后覺得好的人定是人中龍。」

齊太后聽了笑著搖搖頭，細長的眼尾閃過一明。

樓婉跟著蒼懷霄走出去才發現江德年站在海晏宮門口等候，神十分焦急。更加篤定，陛下和太后的關係多半不好。

垂著頭敢在蒼懷霄後，連往哪兒走都沒看清，直到蒼懷霄停下腳步，樓婉才順勢停下。

抬頭一看，又回到他們施工的地方。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蒼懷霄的臉有些沉，和之前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

見過蒼懷霄憂鬱的樣子，見過蒼懷霄不悅的樣子，也見過蒼懷霄玩世不恭的樣子，唯獨沒見過他臉如此沉。

「陛下，那臣先回去——」

「知不知道齊太后找你去做什麼？」蒼懷霄打斷的話發問。

樓婉被他的話問得一愣，如實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敢去！」蒼懷霄皺了皺眉頭，看到樓婉的神更加茫然。

齊太后今天樓婉去，多半是聽說了些風言風語。這些年他只顧著跟齊太后斗，近。對樓婉，他已經給了不關注，所以齊太后也盯上了樓婉。

樓婉先是不解，又有些生氣，「我如何能知道太后要我去是為了什麼？難道太后我去，我能不去麼？陛下自己同太後有嫌隙，不能拿我出氣啊！」

蒼懷霄心下略過一驚訝。

「你憑何說朕與太後有嫌隙。」

樓婉順說出心中所想，「方才陛下和太后說話，連正眼都懶得給太后。進來之後也未曾同太后問好，而是先責問太后。」

蒼懷霄沒想到樓婉觀察得還仔細的，沖挑了挑眉，示意繼續說。

「太后的態度更奇怪了，對您不是客氣，而是……而是……」樓婉不知如何形容那種覺。若是在尋常人家，齊太后算是蒼懷霄的二娘，樓婉不是沒有見過二娘是如何對待繼子的，多半是打斥責。

但是齊太后對蒼懷霄，言辭中帶著一掌控的意味，但是又怕他反抗似的。

樓婉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但是蒼懷霄已經懂了的意思。他沒跟樓婉解釋，就算樓婉把他和齊太后不合的事說出去也無妨。齊太后平時的戲作得太好，沒人會相信他們不合。

「說不出來就別想了。」蒼懷霄想到方才聽到樓婉百般推不願意嫁給他的話，剛剛緩和的臉又有要沉下去的跡象。但是要他開口問樓婉為何不願意嫁他，倒像是他心有不平、急著求娶一樣，「快去幹活吧。別耽誤了朕的九重宮闕。」

樓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是暴君，太懂得如何榨了。

「是，陛下。」

剛要進去，蒼懷霄又說，「下次齊太后再請你去，你找借口推了。不許再去海晏宮。」

這一次他及時趕到救了樓婉，下一次他可不一定能及時趕上。以齊太后的手段，樓婉恐怕連骨頭都不剩。

樓婉蹙了蹙眉，「這怎麼推啊。」

「太后要把你納給朕做妃的時候你不是能說得麼。」蒼懷霄冷哼一聲。

樓婉的臉頓時就燒起來了，尷尬得背脊都僵直了。

「陛下，我不是——」樓婉絞盡腦地想怎麼跟蒼懷霄解釋，但想了片刻就放棄了。想不出來解釋，就是不願意嫁給皇帝。

只想離樓家，帶著娘的牌位周遊天下，最好還能建幾個能流傳萬年的亭臺樓閣。要是嫁給了皇帝，這一輩子就被困在這高牆之，這日子有什麼盼頭啊。

蒼懷霄見回答得這麼艱難，眼睛微瞇，「做妃子有什麼不好。」

樓婉飛快地反問，「做妃子有什麼好？」

「榮華富貴。」

「我不稀罕。」樓婉盯著蒼懷霄深邃的雙眼說，「陛下，我不需要。我最想要的是自由，做了您的妃子，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自由了。」

敢跟蒼懷霄這麼說，是因為蒼懷霄也想要自由，想蒼懷霄是能夠理解這種心的。

果然，說完后，蒼懷霄沉了好一會兒。

江德年聽得膽戰心驚，在他看來，蒼懷霄對樓婉的態度已經十分溫和了，可樓婉還是那麼不識抬舉，句句跟蒼懷霄唱反調。他替樓婉了一把汗，陛下的脾氣屬實不算好。蒼懷霄剛即位時一位大臣彈劾了蒼懷霄的外祖，是塞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蒼懷霄很快就找了機會把那大臣家上上下下發配邊疆。

可他沒想到，蒼懷霄會說：「嗯。」

「陛下，那我進去了。」樓婉試探著問，見蒼懷霄不反對，連忙腳底抹油離開了。

蒼懷霄往反方向走，江德年連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