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知道主子有心事,靜靜的把桌子上的一盞上等好茶熱了又熱。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可南宮炎卻一口也不想喝。
良久,南宮炎看向小順子,溫聲問:「小順子,你說,如果有個姑娘是你很喜歡的姑娘,可不一定喜歡你,那你該怎麼辦呢?」
「啊?」小順子雙手疊,輕輕了,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笑道:「皇上知道的,奴才了宮刑,是個……嗯……是個閹人,所以,奴才只知忠於皇上,並沒有什麼喜歡的姑娘。」
「唉……朕知道,朕是問,假如,如果……」南宮炎很想聽聽小順子的意見,卻又覺得小順子錯會了意思。
小順子連忙重重點頭:「嗯嗯嗯,奴才明白皇上說的。只是,奴才沒有親會,只怕說的不對。」
「無妨!實話實說即可!」南宮炎太想聽一聽別人的想法了,即使他已經有了決斷!
小順子認真的說:「古人云:窈窕淑,君子好逑。所以,小順子覺得,不論是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要是遇到了自己真喜歡的姑娘,那就應該去勇敢的追求。」小順子說的一臉理所當然,而後頓了頓,賊兮兮的看著南宮炎咧開了,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皇上,難道,您是遇見了一個真喜歡的姑娘?」
南宮炎睨了一眼小順子,嘆道:「唉——哪裏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分明是像中了毒一樣難熬……」
「嘿嘿,皇上是九五之尊,南昱新皇,年有為的,只要是皇上喜歡的,那肯定也會喜歡皇上的。若不喜歡那就是沒福氣!」
南宮炎輕輕搖頭:「非也——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兩相悅最是難得。朕雖南面稱尊,但也並非要什麼就有什麼……」
小順子見南宮炎一臉愁苦,心裏也跟著著急,抓耳撓腮了一會兒,突然開了竅一般出一手指:「欸?我知道了,皇上說的是不是梨香苑住的那位主子啊?」
南宮炎冷哼一聲:「不想做梨香苑的主子!」
「那是為什麼呢?梨香苑風景優,傢陳設都好到了極致,不次於皇后寢宮,皇上指派過去的婢也很得力……」小順子覺得匪夷所思,溫聲問:「難道,已經心有所屬了?」
聞聽此言,南宮炎的手微微抖,覺一顆心都在作痛。
良久,南宮炎的眼中閃過一寒,角卻掛上了一詭異的笑:「怎會呢?朕與早就結了善緣,若心有所屬,那裏面住的只能是朕!怎麼會有別人呢?」
小順子連忙附和:「對對對……文武大臣們都說啊,皇上您,是咱們南昱建國以後最最年輕有為的年天子。不但相貌堂堂,還英明神武,簡直是天下萬民的福祉啊!不論是什麼樣的姑娘,都會喜歡皇上的。嘿嘿嘿……」
「呵呵……小順子,你的小兒可是真甜啊!」
小順子瞇眼一笑,弓著腰端來了新茶,「奴才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啊!」
南宮炎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溫聲吩咐:「去外面守著吧,朕想清凈片刻。」
小順子應了聲「是」,便手腳麻利又不失恭敬的退了出去,守在門外等候傳喚。
小順子出去后,南宮炎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而後緩緩坐在了龍書案前。
為年天子,他明知道小順子剛才說的話有溜須拍馬之嫌疑,但就是聽著順耳聽著高興,聽著覺心臟都沒有那麼難了;他從小勤刻苦,飽讀詩書,又豈會不知三綱五常,君臣之禮?
如今他是君,若放了那個他長了這麼大唯一的一個走進他心裏的人,只怕是將來三宮六院再多妃子也換不回來他日的失落;可若不放,要用什麼理由留住他呢?
南宮炎自斟自飲,半柱香的時間不到,一壺茶已經喝了個乾淨。
南宮炎滿茶香,頭腦彷彿清醒了不,取出一卷空白聖旨,拿起筆來刷刷就是一頓著。
頃,南宮炎看著自己寫的聖旨滿意的點了點頭,角微微上揚,彷彿終於想到了一個什麼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小順子!」
南宮炎話音未落,只聽一連串的聲音響起。
「啪——」
「哐啷——」
「啊——」
南宮炎難免一驚,小順子居然破門而,一看就是被人丟進來的,剛好趴在了龍書案前的地面上,角掛著。
「小順子!」南宮炎站起迅速繞過龍書案,沒等站定,一個人影就飄了進來。
南宮炎定睛一看,竟是皇叔夜昭!
小順子此時也已艱難的爬了起來,戰戰兢兢的站到了南宮炎後,抖得像是篩糠。
「阿炎——」夜昭穿一襲鎏金邊的黑絨錦緞長袍,腕口扣著白銀護腕,墨發用碧玉冠束起,額頭側面垂下來一縷碎發,整個人看起來清貴無雙而又有幾分不羈,此刻正沒事人一樣看著南宮炎。
「皇叔,你這是何意?」南宮炎的聲音很冷,臉上也染上了一抹慍。
夜昭勾一笑:「阿炎,我到要問問,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我的人扣在宮裏?」
「你的人?呵——笑話!宮裏何曾有皇叔的人?」
「阿炎,我雖然不姓南宮,但也不曾任人欺辱過。放了明月,此事便過去了。」夜昭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像是在訴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南宮炎也索打開天窗說亮話:「皇叔,傅明月當初在東昱也曾為朕沖喜過,只因朕虛弱這才被隨行的老嬤嬤退了回去,如今,朕已得知就是替朕醫病的鬼醫梨落,所以想再續前緣,還皇叔全!」
「呵——」夜昭冷笑:「鬼醫梨落是傅明月的事,在東昱皇宮並非。但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不管是誰,都是我夜昭的妻?」
「皇叔與並未婚,極無父母之命,又無三六聘,東昱太后包藏禍心,安排的沖喜豈可做數?」南宮炎轉走到龍書案前,拿起剛剛書寫好的聖旨溫聲道:「今日朕已登基為帝,皇叔休想像當初在太子府那般把人輕易撈走。」
夜昭瞇了瞇眼,眼中閃過一束寒。
南宮炎把剛寫好的聖旨展開給夜昭看:「朕已經擬好聖旨,納東昱武將傅恆之傅明月為妃,封號梨月!」
夜昭緩緩走到南宮炎前,一把抓過聖旨,掃了一眼,字跡尚未全乾,可見是剛剛寫好的,連朱印都還沒來得及往上蓋。
夜昭雙手一用力,只聽「刺啦」一聲響,聖旨應聲而破,當場被撕了兩半兒。
「你——」南宮炎一手指著夜昭的臉,渾氣的發抖,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夜昭冷哼一聲,將聖旨扔回龍書案上,勾笑道:「阿炎,你雖然登基了,可不想卻還是孩心,聖旨可不是寫著玩兒的!」
夜昭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突然從暗中竄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王爺,王妃已經安全送回王府。」
夜昭一抬手,黑影瞬間消失不見。
像鬼魅,又不是鬼魅!
南宮炎著實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到了,母后從前只說夜昭曾在危難之時對他們母子有過扶持,卻從未跟他提起過,皇叔竟有如此本事,還有這般厲害的心腹。難道,鬼醫梨落真的不能留在宮中嗎!?
「阿炎,你好好做你的南昱新皇,仁德也好昏庸也罷,我不犯你,你也不要犯我!」夜昭說完,轉出了門。
晚風順著破損的門扇呼呼吹了進來,南宮炎立在當場一語不發,久久沒回過神。
「皇,皇上……」小順子巍巍在旁邊小聲呼喚了一聲,而後輕聲解釋:「外面的侍衛都被點了,皇叔雖然囂張了些,但並未傷人命……」
聞聽此言,南宮炎終於回了魂,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對著夜空呢喃自語道:「原是我不配,原是我不配啊!」
「皇上……」小順子不知該如何勸,只好陪著默默的不停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