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並不奇怪,確切來講,其實已經猜到了。
「你認識我?」明月很確定,不論是自己還是原主都從來沒見過眼前這個賴生。
只見賴生點了點頭,溫聲道:「小姐不論幾歲,不論穿什麼裳,老奴都能認得出來,絕對不會錯。」
看著賴生一副篤定的神,明月更納悶了:「為什麼呢?」
賴生嘆道:「微生先生曾說,他的孩子是天下最尊貴的人,無論男,都以『明月』命名,意為:謙謙君子,皎皎如月。」
明月心裏暗道:我是英雄啊!君子中的英雄!
賴生接著說道:「小姐的眉眼長的與微生先生一模一樣,靈氣十足,所以雖然多年未見,老奴也不會認錯。因為老夫平生歡從來沒有見過第二人如此有靈氣的。」
這誇讚實在誇張,明月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明月的眉此時已經擰了一條直線,腦子裏的問號越來越多。
賴生又是一聲長嘆:「來來來,此風大,讓我們去花廳去說吧。」
話落從脖子上取出一個極小的哨子,放在邊一吹,發出了「啾啾啾」的鳥聲。
明月正在納悶這是什麼作,突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跳出來兩個人影。
定睛一看,是兩個穿青的年輕人。
一個個子略高,長的濃眉大眼,另一個個子稍矮,也是濃眉大眼。
再仔細一瞧,這兩人居然長的一模一樣。
難道是雙胞胎?明月心裏如是想。
賴生收起剛才的悲傷,雖然坐在椅上,即便穿著道袍,也仍舊看起來有一種功商人的做派。
「這二人是我的心腹侍衛,趙明和趙月。你們兩個,快拜見公子和小姐。」
二人聽見主子吩咐,立刻單膝跪地:「拜見公子!拜見小姐!」
奇妙的的是二人的作高度一致,同時開始,同時結束,就連說話的語速都一般無二。
明月暗挑大拇指,這要是在現代參加個奧運會什麼的,同步分絕對滿分。
「起來吧!」夜昭象徵的一拂袖子。
二人訓練有素,立刻站了起來。
由趙月推著椅,趙明在一旁抱著寶劍跟隨。
幾人心照不宣,緩步走花廳。
花廳里百花盛開,各種鮮花競相開放。有名貴的蘭草,也有普通的水仙,更多的是不上來名字的。明月覺得,這裏開個賞花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趙月練的沏茶倒水,泡的是新鮮的茉莉花茶,還沒喝到就能聞見一子清香味道。
趙明則抱著寶劍在花廳門口守著,面冷峻、目犀利。
賴生溫聲道:「公子和小姐儘管品茶,聽我慢慢的說。」
夜昭毫無芥的端起茶碗品了一口,連連讚歎:「好茶,好茶……」
明月雖然聞到了茶香,但並不急於喝茶。畢竟夜昭這傢伙不是正常人質,沒辦法跟他比,賴生雖然對自己又哭又跪的,但他到目前為止終究是個陌生人。
須臾,賴生好似看出了明月的顧慮,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小姐可知,老奴原本的名字不是賴生,而是做『來生』啊!」
此言一出,夜昭瞇起了眼睛,眼裏滿是好奇。
明月心道:連夜昭都不知道的事,又怎麼會知道呢?!
花廳里雀無聲,落針可聞。
賴生了眉心后長嘆一聲,而後娓娓道來。
原來,這賴生原本是微生家救回來的棄嬰,本來的姓名本不得而知。
因微生家的家主是一位知,重因果的仁德之士,所以特命府里的管事把這孩子養大。
人生在世,生死往複。所以家主為這孩子取名「來生」,一來是對生命的詮釋,二來也是對生命的敬畏,三來嘛,也是對這孩子的祝福,祈願他將來能夠擁有一個充滿生機的未來。
來生十歲那年,微生家終於迎來了繼承人,家主非常高興,通過查、批八字,為兒子取名「微生雲」。
微生雲從小聰明,各類書籍過目不忘,就算是那些晦難懂的道家類書籍,他也往往能夠記於心。
微生雲五歲時,父母為了讓他讀書時候能有個伴兒,便讓來生做了伴讀小書。
來生也是個勤好學的人兒,在微生雲的一通點撥之下,也慢慢的對學說越來越興趣,這也是後來他做一些儀式滿滿的事的時候往往都是穿道袍的原因。
在來生的心深,對於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小主子那是無限的崇拜。
而闔家上下,幾乎所有的人對於這個小主子是:無人不喜歡,無人不崇拜。
微生家的家主和夫人當然也是又欣又滿意,對這個雕玉琢的小寶貝喜歡的不得了。
有一年正月十五,十五歲的微生雲跟著父親宮朝聖,詩作對,禮儀談吐,都使得皇帝和文武百同時眼前一亮。
「不知微生家哪裏修來的福分,居然生了個這麼優秀的兒子。」皇帝大喜,當即把公主夜凝汐請出來相見,還賞賜了眾多名貴的古董。
微生雲的父親卻之不恭,表面上千恩萬謝,回到家以後卻愁眉不展。
微生雲不解,但也並未放在心上。
來生當時已經二十五歲,當差多年又加上讀書識字,更加懂得了察言觀。
有一次,來生依照慣例去給家主彙報小主人的學習況,剛好看見家主獨自一人對著軒窗唉聲嘆氣,於是不解的問:「家主,如今事事都算妥帖了,小主人又才思敏捷深得人心,您為何還愁眉不展呢?」
家主長嘆一聲,憂心的說:「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啊!」
賴生笑道:「家主通曉之理,又是世襲的帝國大祭司,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家主看著來生,終於道出了心中憂。
原來,微生家的人代代單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為了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可以說是舉全家之力。
微生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依照天理,一個人也好一個家族也罷,並不能事事如意,微生家也不例外。
比如,微生家的宿命就是只有一個男孩,想多生幾個承歡膝下就是逆了天,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年夭折。
起初當然是沒人認命的,但通過好幾次痛苦的結局,微生家的人也接了命運的安排。
千頃地長了一獨苗苗,自然要好好教導了。一旦子出生,家主們一個個便開始誠惶誠恐。既怕過度溺不了材,又怕照顧不周小苗長歪。
來生之所以能夠被選做伴讀小書,出了聰明伶俐以外,還因為他比微生雲年長了整整十歲,且從小在微生家長大,在家主眼裏是一個穩妥而又忠誠的人。
家主面對來生,說出了一個就連當家主母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微生家將和帝國同時覆滅」。
來生當場聽的目瞪口呆,而後立刻笑道,「怎麼會呢?」
畢竟,帝國富有四海,微生家世代倍尊重,上上下下都很好,怎麼會覆滅呢?
但家主又說了一番話,卻讓來生的心懸在了嗓子眼兒。
家主說: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哪裏有什麼萬壽無疆。微生家伴隨著帝國而生,也跟著帝國一起消亡,如此說來,也算合合理。
說起來,帝國的皇帝自從登基以來,就頻頻選秀充實三宮六院,但耕耘了這麼久,平安長大的居然只剩下了一個公主。
其實民間的百姓早就開始暗地裏議論了,都說這不是個好兆頭。只不過礙於皇帝威在上,不敢明說罷了。
來生面對著一籌莫展的家主,自然要主解心寬,「家主何須擔憂過多?若真是天道,豈是人力所能為?既然改變不了,不如欣然接,日子也能更舒心一點啊!」
家主聽了長嘆一聲:「順應天意,儘力而為吧!」
此後,家主比以往更加熱衷於行善積德,從人牙子手裏買回兒,不知家在何的就養在家裏好好教育,能找到家的就派人送回家去。同時還對人牙子一通說服教育,若能改邪歸正便罷了,若再有下次就扭送至府。
家主常常對邊的人說,他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為了延續微生家救苦救難的傳統,二來,也是為微生家積點德。祈願在未來的某一日,大廈傾覆,蒼天能夠給微生家留一線生機。若不能,也只當做好事讓自己活在希里讓自己更快樂罷了。
久而久之,微生雲小小年紀也心存仁德,常常做一些善事。
弱冠之年,微生雲如願以償的長了家主期待中的樣子,也長了京城中所有孩期待中的樣子。
面容俊,談吐睿智。能文,通曉之理;能武,劍道登峰造極。
但是家主在對待兒子婚事上格外謹慎,甚至有點不近人。
別的世家公子,有的十五六歲就養了好幾個通房丫頭,最晚,到了弱冠之年,便也開始辦婚娶之事了,唯獨微生家,家主一生令下,「微生雲必須過了而立之年方可娶妻」。
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了什麼,家主也不做任何解釋,但所有人又都不敢違抗家主的命令。
於是在外人眼裏,微生雲幾乎就是一顆空谷幽蘭,雖然芬芳,但是見一面都難,全憑運氣!
然而,世事難料,還沒等微生雲到而立之年,帝國真的覆滅了。
霜華大陸短時間被曾經的重臣割據了四國九城,皇帝和皇后被活活死,在花園的假山後的一顆歪脖子樹上上了吊,後宮佳麗凡伺候過皇帝的通通送去寺廟出家,沒恃過寢的則全部遣散出宮。
微生家也沒能倖免,家主和主母全部死於大火,而帶路的人,訪間傳聞正是「來生」!
說到此,賴生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小姐,你要相信老奴,真的不是我啊!」
明月蹙眉:「那是誰?」
賴生巍巍說道:「不論什麼時候,我賴生都是微生家的一顆棋子。而我,是心甘願當棋子的!」
原來,不微生家的家主看出了帝國的氣數將盡,就連年輕的微生雲也發現了苗頭。
然而命運這東西,就如同隔著一層紗,讓你看的見,卻永遠看不清。哪怕是懂之理的微生家人,亦是如此。
那一日,家主為了留下微生家的一點有生力量,特意讓來生去投敵。
來生起初當然不肯,但家主之以曉之以理,使得最後來生還是點了頭。
在來生到達之前,家主和主母的寢室已經燃起了大火,之後找到了兩燒焦的。
來生為了取信於叛軍,主承認那火是自己放的,為的是怕家主逃跑。
叛軍雖然半信半疑,但又沒有理由不信。
終於,來生雖然背負了「賣主求榮」的惡名,但卻了富家翁。
在改朝換代以後,來生主把名字改為「賴生」,對外說是來生以死,以後只有忠於南昱國主的賴生,對,來生卻覺得他其實已經配不上「來生」那個名字了。
雖然,一切都是家主的事先安排,雖然,自己也是不由己,但又怎麼樣呢?午夜夢回之時,依舊免不了淚流滿面!
在那場浩劫中,死去的人不計其數,但最重要的兩人卻不知所蹤。
一個是公主夜凝汐,另一個,就是微生家的獨苗微生雲。
可謂是活不見人,死不見。
民間的百姓,有的說他們了仙,也有的說他們在混中已經死了,跟一些不知名的人一起被扔進了葬崗,總之眾說紛紜,都沒個據。
只有來生知道,小主子微生雲和公主其實早就暗生愫、珠胎暗結。由於是背著皇帝和微生家的家主,所以這件事其實並沒什麼人知道,除了賴生,便只有公主的一個婢知道此事了。
「咳咳咳……」賴生猛咳了兩聲,目從明月上轉移到了夜昭的上:「說起公主的那個婢可不一般,雖然是婢,但卻被皇帝認作了乾兒。不但通易容還能文能武,說起來,也算是一位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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