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里的時候,魏子武沒照顧重午,也算他的先生了。
兩個人投契,早玩兒到一塊兒去了!
果然重午剛走,景延年就回來了。
他笑著掀開暖閣的簾子,目一下子就落在蕭玉琢的脖子上。
他臉上的笑容不由一點點淡了下去。
蕭玉琢抬手了脖子,“怎麼?不好看麼?”
景延年挑了挑眉梢,“你問人,還是問項鏈?”
“那你看的是人,還是項鏈?”蕭玉琢笑著反問。
景延年在手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卻一直未能離開脖子,“這項鏈,是誰送的?”
“怎麼?有什麼不妥?”蕭玉琢心下犯了嘀咕。
主要是景延年的眼神太過怪異了。
梅香不由也狐疑起來,仔仔細細的盯著蕭玉琢的那串項鏈。
“呀——”梅香突然驚一聲。
蕭玉琢拍了拍心口,“一驚一乍干什麼?”
梅香卻疾步上前,托起蕭玉琢的手,看著手腕上的珍珠鏈子。
“喲,還有手鏈啊?”景延年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
蕭玉琢不由更為驚異,恐他誤會,連忙說道,“這是重午送的,說是生辰禮……”
“這臭小子!哼!”景延年怒哼一聲。
蕭玉琢看向梅香,“有什麼不妥嗎?”
“這是東珠!東珠罕有,乃是……”
“梅香。”景延年猛然打斷梅香的話。
梅香吐了吐舌頭,閉站在一旁。
蕭玉琢心下更為好奇了,重午送東珠,便是這東珠是罕見的寶貝,重午有太子之尊,難道還送不出手麼?
景延年在一旁坐著,梅香不敢多。
等景延年終于走了,蕭玉琢忍不住問,“你是我的丫鬟,又不是他吳王的丫鬟!我便是嫁給他了,你也歸我管!還不老實代?!”
梅香想笑,又無奈,“娘子難道不知?這東珠自來都是圣上用,便是皇子太子,亦不能有東珠,否則就為越制。”
蕭玉琢聞言怔了怔。
低頭看著手上那一串天然淡的珍珠,珍珠澤溫潤漂亮,天然渾圓的形狀,大小均勻的個頭,在手上,真人不釋手……
難怪重午避著景延年,的來,急匆匆的走。
這東珠的首飾,究竟是他送給自己的生辰禮,還是他為旁人跑了一趟兒?
蕭玉琢不由輕嘆,想到宮中那個正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男人,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去下來吧。”
梅香上前,“娘子,太子殿下臨走不是還代,不您去下來,一定要帶著麼?”
蕭玉琢哭笑不得,“若修遠知道,他還說過‘要帶著’這話,你瞧修遠會不會打斷他的?”
梅香也嘆了一聲,語氣略有些酸酸的,“圣上也是個癡人……”
“梅香!”蕭玉琢皺眉喚了一聲。
梅香連忙閉,上前將項鏈和手鏈都解了下來,收妝奩最深。
這過后好幾日,蕭玉琢都沒見到景延年。
人請吳王來玉府吃火鍋,蜀地剛送來的新鮮材料,火鍋鮮香濃。
火鍋就要人多,吃了才熱鬧。一個人吃,也沒意思。
沒曾想,竟然沒能把他給請來。
吳王府的人回稟說,吳王不在長安。
蕭玉琢納了悶兒了,不就是那天重午送了一套首飾麼?
知道了其中緣故之后,當晚就給取了下來了呀。他至于這麼小氣的,幾天都不來見麼?
這男人傲起來的時候,竟也是這樣的小題大做?
蕭玉琢好氣又好笑,怎麼知道東珠這東西,必然出自李泰之手呢?
若知道,當時也不會去帶呀?
以為景延年是故意和鬧別扭,才避而不見,于是親自尋去了吳王府。
沒曾想,景延年當真不在。
不他不在,他邊的幾位功夫出眾的高手,也都不在。
“他莫不是去做什麼危險的事?竟要把這些人都帶上?”蕭玉琢不由大驚。
當初景延年沒想過奪權,該不會是一串項鏈,一串手鏈,就讓他平地起了造反的心思吧?
蕭玉琢驚疑不定,一直在吳王府等到了傍晚時候。
眼看天越來越黑,該起回去了,卻聽外院熱鬧起來。
許多院伺候的隨從小廝,聽聞外院來了“神”,都湊熱鬧的飛奔去看。
蕭玉琢納悶兒,“什麼神?”
“娘子也去看看?”梅香也好奇,最是好熱鬧,自己早就心難耐,連忙扶了蕭玉琢起來。
蕭玉琢往外院去。
還沒行出垂花門,便見景延年風塵仆仆,闊步而來。
他上臉上都有些臟,原本應當束的整齊的發髻,也有些散。
但他臉上卻璀璨生,眼眸亮如星辰,滿面的欣喜之氣,遮都遮不住。
“你這是……”
蕭玉琢話音未落,景延年卻忽的往路邊一閃。
出他后遮擋的“神”來。
一頭極為漂亮的白麂!
這白麂大概還不到一歲,形還未長,半大的樣子,雪白的發,甚是好看。
它眼神清靈純澈,如一汪清潭,廊下燈火,道上人影,倒影在它清靈靈的眸中,都顯得通起來。
“好漂亮的白麂!”蕭玉琢輕嘆道。
梅香則要激的多,“白麂,是神啊!這是祥瑞之兆!天降祥瑞!百年難得一遇!”
“生辰快樂!”景延年站在蕭玉琢邊,眼眸深深的著說。
“你這些天不在長安,就是為了給我準備這生辰禮?”蕭玉琢挑眉問道。
景延年眸底璀璨生,他角微微勾起,“他送了你東珠,我怎麼也不能比他差了去。”
他聲音輕輕,未曾旁人聽見。
蕭玉琢聽聞,不由臉上微微發燙,“我怎會計較這些?我從未在心里讓你與他比較。”
喜歡的人,和無干之人,有什麼可比呢?
景延年顯然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手將的手攏在手心。
那白麂見人多,似乎有些怯怯的,四下看,往景延年邊躲了躲。
蕭玉琢手那白麂。
那白麂靈亮的眼睛看一眼,竟然沒有躲閃。
的手輕輕落在它頭上。
它的發油亮順,手溫熱,人的心不由都起來。
“竟然如此完好,沒有一點傷。”蕭玉琢輕聲慨。
打獵能打到獵不難,可是能弄來這麼完無瑕,并且毫沒有傷的獵,卻是不易。
也難怪景延年會弄得一灰頭土臉。
景延年燦笑,“為博人一笑,便是再難,也值得。”
旁邊還站著丫鬟仆婢呢!蕭玉琢臉上一紅,嗔他一眼。
景延年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放大。
蕭玉琢得了這“祥瑞神”,全沒有毫雜的白麂之后,就把它養在了玉府之中。
還專門在玉府里辟出一個偌大的院子,給它居住。
院子里先前的家都被挪走,又添置了不能吃的植。
那白麂住的很是自在。
大夏除了皇帝的園以外,沒有對百姓們開放的園。
王公大臣們雖然能夠到皇帝的園參觀,卻也不是什麼時候想去就能去的。
那得等到皇帝心好,辦了宴席主邀請,或是因著什麼節氣對王公大臣們開放的時候,才能進園參觀。
而蕭玉琢的玉府,對王公大臣們來說,出則要簡單的多。
且這“神”白麂,是百年難得一遇的。
長安的貴胄聞風而,紛紛投拜帖,要拜訪蕭玉琢。
拜訪是假,來參觀白麂是真。
白麂生活在專門為它辟出的院子里,逍遙自在得很。
對前來觀看它的人,它算是十分的大方,只要不驚擾到它,它都會閑適的啃著草葉子,樹葉子,人怎麼看怎麼看。
若是發出了什麼巨大的響,它就會一下子藏在匝匝的枝葉中,人難窺它形狀。
“真漂亮!”蕭玉琢的娘親也來看白麂。
如今已經由長公主,榮升皇姑母,賜封“大長公主”。
看著那安靜溫順的白麂,目慈,“這是神,不該放在你的府上,你看看有多人聞風而來,只為了看著神一眼?”
蕭玉琢心頭微微一滯。
什麼神啊?懷疑這白麂,只是因為“白化病”才會全純白,毫無雜吧?
不過因為它雪白,看起來格外的靈而已。
“你當把這神獻給圣上!”大長公主握了握的手,暗示道。
蕭玉琢嘆口氣,這是景延年送給的生辰禮呢!
“阿娘說的是,我知道了,我再養它兩日,就獻給圣上。”
大長公主點點頭。
還沒等蕭玉琢把神白麂獻給圣上,倒是見太子殿下邊的伴讀,周長康帶著一個青年人來玉府,專程是為了瞧那神。
重午做了太子之后,周長康也跟著住進了東宮,做太子伴讀。
兩個人關系親,形影不離,他到的地方如太子親臨一般。
不過周長康到玉府來,還是很謙恭的。
去看白麂之前,他便先來給蕭玉琢請安。
“太子殿下兒問干娘安。圣上對殿下要求甚是嚴謹,如今殿下還在讀書,明日圣上要考教殿下學問,遂殿下不能親自來向干娘問安。”周長康恭恭敬敬的拱手說道。
蕭玉琢微微一笑,“你到了,他的心意也就到了,圣上對他多有恩寵,他努力上進是應該的。他既有抱負,就該為自己當初許下的心愿竭盡全力。”
“聽聞干娘府上得了一神,太子殿下有位朋友自遠方而來,還未見過這祥瑞之。”周長康笑著說道。
蕭玉琢點點頭,“長康也還未見過那白麂吧?過兩日,這白麂就要被獻給圣上,趁著如今還在玉府,長康也去看看那白麂吧!”
周長康抬眼看了看蕭玉琢,“干娘要將白麂獻上?”
“理當如此。”蕭玉琢說道。
話音剛落,便瞧見站在門外廊下那青年人不由點了點頭。
那青年人就是周長康帶來的人。
周長康進門請安之時,他一直垂手等在廊下。
蕭玉琢周長康起來,“廊下那青年人,就是太子殿下的朋友?”
“是,莫看郎君年紀輕輕,天文地理沒有他不知道的……”
周長康話音未落,那青年人抬手輕咳一聲。
周長康笑了笑,“他還不好意思了,干娘保重,太子殿下也兒去看看那白麂,好回去向他講講。”
蕭玉琢點頭,“你們去吧。”
的目卻是落在廊下那青年人的上,良久都未收回。
一直到周長康和那青年人離開了院子,看不見了,才微微皺眉,“我怎麼瞧著那青年人有些眼呢?太子殿下的朋友?重午什麼時候了這樣的朋友,我卻不知道?”
“娘子,能為殿下朋友之人,未必是以往就認識的。”香緩聲說道,“如今太子門客眾多,殿下朋友之稱,是為了表示敬重,許是剛結識的呢?”
蕭玉琢點了點頭。
“又或許是益文武館的學生也說不定。”香說道,“太子殿下當初在益文武館念書,如今文武館向外送出的學生,都標榜自己曾和太子殿下有同窗同校之誼。”
蕭玉琢哦了一聲,但微蹙的眉頭并沒有松開。
“我總覺得,那青年人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且梅香去打聽打聽。”
香應聲,便去找梅香。
香醫不凡,卻相對寡言,不好熱鬧。
打聽事兒這活,只能落在梅香頭上。
梅香若是跟人攀談起來,能把人祖宗三代都給得清清楚楚。
若用心,人都跟了底了,都還不知道是在打探呢。
蕭玉琢等了半個時辰,便見梅香從外頭回來,臉上還帶著些笑意。
“打聽到了?”香問。
梅香點頭而笑,“打聽到了,他長大了不,所以娘子沒能認出他來!婢子也瞧著他眼,一問,還真是他!”
蕭玉琢眼皮一跳,“當真是認識?”
“可不是麼!當初娘子見過他呢,婢子還同他吵過架呢!”梅香笑著說,“多年不見,竟英俊了不。”
“廖宿衛聽到你夸旁的郎君英俊,醋壇子又要打翻了。”香揶揄。
梅香臉上略有些怯,“人家是修行之人,不染凡塵俗世的,我夸兩句怎麼了?”
“修行之人?”蕭玉琢不知為何,莫名張。
梅香連連點頭,“是啊,他是袁天師的弟子,當初娘子隨將軍去明覺寺的時候,還曾見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