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武攸暨下葬后,就已經到了年底。
到得來年,太平公主果真越發的囂張跋扈。即便新帝已經繼位,卻依然對朝政指手畫腳,公主府上更是人來人往,朝中重臣幾乎一半都是的門人。
當然,也不了四搜羅男子為面首。甚至有時候走在大街上,看到相貌俊的年郎,竟是不管不顧直接下手把人擄回公主府去!
沒了駙馬在的太平公主府里,幾乎是夜夜笙歌,聲浪語不斷。
長安城里不管朝臣還是百姓看在眼里,都對太平公主微詞不斷。
顧采薇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由眉頭皺。
而這個時候,杜雋清突然又對道:“太平公主將長萊縣那個小鐵礦的管控權要回去了。”
“要回去就要回去吧,那本來就是的產業。”顧采薇淡然道。
“我知道,所以派人來要,我就直接給了。只是……”杜雋清言又止。
顧采薇頷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不過,現在咱們本什麼都管不了。既然如此,那就管好自己好了。”
杜雋清聞言也點點頭。“現在,我唯一慶幸的就是沒有再找過你。”
“再找我做什麼呢?那天我都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要是聽進去了,現在肯定不想再見到我;要是沒聽進去,必定現在也討厭死我了,就更不可能想見我了。”顧采薇淡淡一笑,“所以現在,我們各自安好就行。”
“各自安好……”杜雋清主重復這四個字,語氣越發意味深長,“當時年,總覺得人一輩子不做點轟轟烈烈的事,就枉費來這世上活了一遭。可是現在到了這個年紀,才發現風平浪靜、一世安好才是最好的。只可惜,多人一輩子都實現不了這個愿——我也沒有實現。”
“公主更沒有。”顧采薇低聲嘆道。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聽外頭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響傳來,杜逸和顧天元兩個人突然回來了!
自從新帝登基之后,杜逸和顧天元作為新帝的心腹,自然也都跟著他犬升天。如今杜逸了萬騎首領,顧天元也統領千牛衛,兩個人每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顧采薇想和他們一起吃個飯都難。
結果現在才大白天的,他們居然回來了?
而且,杜逸和顧天元還是來找他們的。
“阿爹,咱們在永興縣現存多兵?”杜逸過來后就直接問道。
杜雋清眉梢一挑。“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杜逸頓一頓,才低聲說道:“如今太平公主行事越來越囂張,日前更有人向圣人告,說太平公主打算起兵奪權,現在都已經派人往長萊縣那邊去運兵了!陛下方才和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不能坐以待斃,所以……”
顧采薇無語看著他。“這麼要的事,你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和我們說了,就不怕我泄出去給太平公主知道?”
“阿娘你才不會呢!”杜逸傻傻一笑,“這些事你要手早手了。既然一直沒手,那就說明你們沒打算把自己牽扯進來。那我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你們也不會出賣我。”
顧采薇別開頭,杜雋清則是眉心擰。“你是打算站在陛下這邊了?”
“這不是廢話嗎?我們早就是一繩上的螞蚱了,如今全天下誰不知道我是陛下的左右手?我現在想叛變也晚了啊!”杜逸攤手。
顧天元也點頭。“跟在圣人邊,隔三差五就有賞賜,這賞賜可比我辛辛苦苦的賣藥賺得多得多。所以,為了以后能賺更多的錢,我決心堅定不移的支持陛下!”
這兩個小家伙都已經拿定主意了,顧采薇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說的。
杜雋清聞言,他也只是直接拉上顧采薇。“夫人,我記得,咱們關于礦山的資料都放在我書房里來著,但是是哪里來著?我怎麼記不清了?”
“不就在左邊屜第二層嗎?你的印章都放在第三層。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也能忘了?我看你真是老了。”顧采薇立馬接話。
“哎,可不是嗎?一轉眼,我都快四十了呢!”杜雋清點頭嘆道。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人已經走遠了。
杜逸和顧天元把這些話聽在耳朵里,兩個人立馬對視一眼。
“書房,左邊屜第二層和第三層,走!”
然后,兩個人的影立馬消失不見。
如此,長安城里又風平浪靜了好幾個月。
這一天,顧采薇正在給氏生的小娘子做藥浴呢,忽的太平公主的人再次出現。
“寧國公夫人,太平公主有請。”
顧采薇眉梢一挑。“你們確定太平公主現在要找的人是我?”
“沒錯,就是你,寧國公夫人。現在您請速速跟我們走吧!”來人沉聲說著,竟是直接上前來,拉著就朝外走去。
這步子走得這麼急,竟是連更梳洗的時間都沒打算留給。
氏見狀,連忙追過來。“阿姑,要我去找阿舅嗎?”
說話時,的一只手向了袖口。
顧采薇連忙搖頭。“不用了。我和公主是舊識,既然現在找我,那肯定是有要事。我去一趟就是了。“
氏聽了,這才收回手。
只不過,顧采薇跟著這個人上了公主府的馬車,卻發現馬車并沒有往太平公主的住而去,竟是一路朝著城外開了過去。一路顛簸了不知道多久,馬車才終于停下。
顧采薇下了車,才發現已經被帶到城外山間里頭來了。
山腳下站著一個人,他主上前來為顧采薇領路:“寧國公夫人,您這邊請。”
顧采薇又跟著他上了山,才見到山頂上還藏著一座佛寺。
只不過這座佛寺也不知道已經廢棄多久了,里頭一點人氣都沒有。顧采薇一腳踩下去,腳底立馬冒出來一煙塵,嗆得直咳嗽。
正當咳嗽的時候,聽到佛寺大殿里頭也傳來了一陣難耐的咳嗽聲。
顧采薇聞聲連忙走過去,就見到太平公主正在前頭那一尊彌勒佛雕像跟前席地而坐。
只有下那一塊地面還算干凈。還有幾個丫鬟打扮的人正在四拭著地面和墻壁,因而激起漫天的塵土。但就在這一片塵土當中,太平公主穩穩當當的坐著,除了偶爾咳嗽幾聲,形卻是一不,的面也平靜得可怕。
顧采薇屈朝行個禮,太平公主才懶洋洋的將眼皮一掀:“你還真來了。”
“公主有約,我怎能不來?”顧采薇笑道,也撿對面的地方坐下了。“
太平公主淡笑。“以前你的確不敢。可是現在,你夫婿名揚天下,你的長子是圣人的左膀右臂,你在長安城里的地位并不比我低,你早有資格與我抗衡了。更何況……現在的我更是落魄至此,你不給我這個面子,其實我也不能將你如何。”
“可我想給你這個面子啊!”顧采薇笑說道。
聞聽此言,太平公主眼中浮現一訝異。“你是這麼想的麼?”
“那是當然。不然,公主你以為之前每次你我過來我為什麼會來?那也是因為我想來。如果我不想,就算你是皇陛下最寵的兒,你也不能奈我何。”顧采薇淡聲道。
“也是。”太平公主點點頭,“你外公不就這麼對待過我阿爹阿娘的嗎?阿娘一直說,你得了高神醫的真傳,不止是醫和他一脈相承,子更是如此。所以在世時就對你又又恨,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才好。現在,我倒有些理解阿娘當時的了。”
顧采薇但笑不語。
太平公主說完了話,又不慘淡一笑。“只不過,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終究還是沒有為第二個阿娘,甚至我比差遠了!阿娘泉下有知,要是看到我落這個地步,只怕都要從墳里跳出來罵我了吧?”
顧采薇聞言不小聲問了句:“這麼說,公主你是奪權失敗了?”
聽到這話,太平公主突然放聲大笑。
笑得這麼大聲,聲音震得佛像上的灰塵都撲簌簌的朝下掉,將婢們好容易清理出來的地方又給弄臟了。
婢們連忙又回頭來打算重新清理,太平公主卻擺擺手。“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婢們連忙低頭,躬退下。
顧采薇卻沒有退,只是站在遠,靜靜看著太平公主繼續笑著,可是卻越笑臉上的笑容越顯悲涼,甚至笑聲里都帶上了滿滿的無力。
一陣山風吹過,穿過半開的門窗,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幽魂的哀鳴。
顧采薇低嘆口氣:“公主你不?要不要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太平公主才突然止住了笑。
猛地回轉頭。“你覺得我現在還有胃口吃飯嗎?”
“那不然你把我過來干什麼的?”顧采薇反問。
太平公主一怔,而后點頭。“也是,你除了做吃食,還有什麼能讓我瞧得上的?我也的確了。既然如此,你去給我做飯吧!”
“好嘞,公主你只管在這里等著!”顧采薇連忙點頭,就趕出去了。
眼見出去,就有一個人悄悄走了進來:“公主,寧國公夫人出去逮兔子去了,說是要給你做烤兔。只是……您真打算吃做的東西?您別忘了,寧國公父子可都是圣人的人,和他們也是一伙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相信。”太平公主淡聲道。
“公主……”
邊的人還想說點什麼,太平公主已經不耐煩的擺手。“我累了,你讓我一個人清靜清靜。”
這個人見狀,只得閉又乖乖的退了出去。
顧采薇不過出去一會,就回來了。回來時候手里還提著一只已經剝皮洗凈的大兔子。
“公主你看,我親手逮的!”得意洋洋的提起兔子向太平公主炫耀。
太平公主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震驚。“你怎麼逮到的?”
而且還這麼快!
“很簡單,用藥啊!我這里別的沒有,藥材一堆,想吸引點什麼野兔野簡單得很。”顧采薇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手腳利落的升起來一堆火。
外頭的人也送進來一捆干柴,顧采薇將火堆架好,再將兔子串起來,就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這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因此烤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破廟里就已經彌漫開來一陣人的香味。
等到兔子外皮開始變得焦黃的時候,顧采薇就取出一個掌大小的小瓷瓶,瓷瓶邊上還掛著一把小刷子。顧采薇打開瓷瓶,拿著小刷子蘸取瓶子里的東西刷在兔子上,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然后再把兔子駕到火上去烤。很快,除了香之外,還有一香香甜甜的味道也迅速彌散開去。
太平公主原本心異常沉悶。可是現在聞到這些味道,都不抬起頭,雙眼看著這只兔子,悄悄咽了幾口口水。
顧采薇見狀,忙沖微微一笑:“公主您再等一等,一盞茶的時間就好了。”
太平公主點點頭。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兔子外皮早已經被烤得金黃脆,香甜濃郁的味道更是充斥在這一坐窄小的佛堂,將們兩個人都籠罩在里頭。
“好了!”
終于,顧采薇一聲低,連忙將兔子取下來,稍稍晾涼一會,就扯下來一只兔遞過去。“公主請嘗嘗,這是我自己鉆研出來的烤兔,當年我外公最喜歡的一道菜,我們出門在外的時候每隔幾天就要吃幾次。現在我家的孩子們也都喜歡得很呢!”
太平公主接過來嘗了口,就點頭。“香香甜甜的,的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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