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八月十三。

天才蒙蒙亮，陸涼川便起床要去早朝。

最近這幾年，李棕幾乎是不上朝的，突然來一個這麼勤的帝王，大家還有些不習慣。

這一日的早朝上，陸涼川將朝中大臣一一認了一遍，通過這兩日，大家都認得差不多，不過表面總要走個形式。

之后是正常議論朝事。

陸涼川對遞上的折子都認真看過，提起的時候，都很了解，大臣們一個個打起神，心知這可和從前不同，是以半點不敢懈怠。

另外一邊。

椒房殿，宋弗迷迷糊糊的醒來，盯著帳子上掛著的珠簾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娘娘醒了。”

流蘇過來伺候梳洗更，一邊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話。

“娘娘，皇上離開之前，特意囑咐奴婢換了宜人香，還有昨夜娘娘覺得好吃的，今日一早，皇上便吩咐了下去，按照娘娘的口味做……”

宋弗聽著，角含著笑意，等收拾完畢，才道：

“把瑤兒請進宮來，我和說說話。”

流蘇：“娘娘說的是護國將軍府的二小姐？”

宋弗：“嗯。”

昨夜和陸涼川逛花園的時候，陸涼川跟提了，想要給裴佑年和秦司瑤賜婚。

裴佑年那里，秦家那邊，他都問過了，都是同意的，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

把秦司瑤請宮說說話，然后陸涼川那邊便能給他們名正言順的賜婚。

流蘇應聲，拿了宮牌，帶了一位得力的管事姑姑，一起去了將軍府。

椒房殿，宋弗剛剛用完早膳，秦司瑤便來了。

夏鳶把周圍的宮人都遣了下去，秦司瑤見著宋弗，臉上滿是笑意，雖然四下沒人，但還是規規矩矩的對宋弗行了大禮。

“臣見過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起來了。”

宋弗臉上帶著笑，扶起秦司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秦司瑤看著面前容煥發的宋弗，心也由衷替到高興。

“皇后娘娘。”

宋弗聽到這個稱呼，笑了笑，“不必如此見外，這里沒有外人。我還是喜歡聽你我一聲弗兒姐姐。”

秦司瑤聽著這話，看向宋弗，略微低頭：

“照理來說，禮不可廢，我進宮前，祖母父親母親都耳提面命，讓我一定要守禮，不可逾矩。但是現在，我也想要喚一聲弗兒姐姐，似乎如此才能顯得親切之意。”

說著，四下看了看，吐了吐舌頭：“不過我也只敢私下里如此稱呼一句，有人在，總不能如此的，沒得人看輕了弗兒姐姐，這些，我都明白的。”

宋弗聽著這話，眉頭舒展，笑得開懷，不等開口，便又聽得秦司瑤道：

“出門前，祖母和父親母親，囑咐了我許多話。大家知道，封后大典上，弗兒姐姐用的是粱家的名頭，千叮嚀萬囑咐我不可出馬腳。

“還有祖母，想讓我帶些東西進來給你，又怕惹眼，到底沒拿，不過祖母說了，以后有機會再給你送進來……”

宋弗聽著這些話，心中滿滿的暖意，

“替我多謝祖母，宮中什麼都有，讓不必掛懷。”

秦司瑤點點頭，宋弗問道：

“現在大家都住進將軍府了？”

秦司瑤：“是，從我們回來，就直接住進了將軍府，沒有再去別院，當初的事也重新審過，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秦家，堂堂正正的名頭已經立住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秦司瑤兩眼放。

宋弗聽說著，不住的點了點頭，這就是想要的結局。

秦司瑤看宋弗笑意盈盈，低聲音：

“弗兒姐姐，父親和母親有意讓大哥哥和林家結親，我知道你和林家小姐好，便想著告訴你讓你知道。”

宋弗面驚喜：“林家，蓁蓁？”

秦司瑤點頭：“是是是，就是林蓁蓁小姐。”

宋弗愣了愣。

林家……

想到之前跟林蓁蓁在一起的時候，林蓁蓁總是有意無意的問起秦家，說起秦闕。

如今看來，倒也得常所愿了……

前世，林家滿門死于晉王貪污案中，不久后，秦家也遭了難，本沒有這一出。

現在……

正好正好。

宋弗臉上出笑意，這兩人在一起，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很好。真好。

秦司瑤看向宋弗：“弗兒姐姐，現在林家小姐是不是還不知道這些事？是不是得先見一面。”

宋弗笑了笑，沒有答話。

“嗯，再說吧。我覺得蓁蓁人很好，希以后你們也能為好朋友。”

秦司瑤點點頭：“嗯，弗兒姐姐的朋友，那自然是我的朋友。”

說到這里，微微低頭，面有些愧疚：

“說起來，從前我對弗兒姐姐你誤會頗深，也一度對你心有微詞，今兒趁此機會，我鄭重向你道歉。

“從前是我不對，是我小肚腸，想差了，還希弗兒姐姐別放在心里，也希弗兒姐姐，能原諒我。

“你救了秦家，也救了弦姐姐，是整個秦家的恩人，我卻以己度人，對你不敬，實在是不該。”

宋弗牽起的手，輕輕拍了拍：

“這些事，之前在秦家我們不是已經說開了嗎，怎麼這會又提起。現在能好好的就很好，其它的就都不說了，我們相互心無芥，這是最好的事。”

秦司瑤點頭：“以前更多是恩的分，現在我是真的意識到自己不對。弗兒姐姐原諒是大度，我怎麼也該好好賠禮道歉的。”

宋弗：“好好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這件事到這里就到此為止了，以后都不說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咱們都往前頭看。”

“好。”秦司瑤認真點頭，二人相視一笑，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宋弗：“你的婚事，舅舅和舅母可跟你說了？”

說的這個，秦司瑤有些的低下了頭，狀若蚊蠅的嗯了一聲：

“已經說過了。”

宋弗：“我是希你們能幸福的，你和小年都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你們也能把日子過好。”

秦司瑤低著頭，臉上是的紅暈。

“嗯，我會努力的。”

宋弗笑著他，點點頭。

二人又說了一會話，宋弗便讓秦司瑤回去了。

剛剛午時。

宮中便下了賜婚圣旨。為楚王和秦家小秦司瑤賜婚。

賜婚圣旨下到楚王府和秦府，兩府接旨謝恩。

只是這圣旨一出，朝中嘩然。

楚王得新皇看重，秦家雖有軍功，但文臣這邊不太說得上話，現在賜婚圣旨一下，秦家的地位水漲船高。

一時間，結秦家的人，紛紛行，護國將軍府的客人絡繹不絕。

上門的員眷幾乎要把將軍府的門檻都踏破了。

午后。

椒房殿。

陸涼川回來的時候，宋弗正在樹下涼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走上前來，抱了抱宋弗的肩膀，笑道：

“今日怎麼這麼有雅興！”

宋弗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陸涼川順著的手牽下來，在的一側坐下。

宋弗：“偶然間想起一個千古殘局，閑來無事，便想著下一下。”

陸涼川看向棋盤：“那可解開了？”

宋弗搖搖頭：“還沒有。”

陸涼川看向棋盤，面沉思。

宋弗看他的目在棋盤上游走，靜靜坐在一旁，沒有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見他抬頭，才問道：

“怎麼，可是有思路了？”

陸涼川笑了笑：“沒有，這可是千古殘局，若能如此輕易被我解了，那我就圣人了。”

宋弗：“我倒是有一個思路，但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陸涼川眼睛一亮，往旁邊挪了挪，在宋弗的對面坐下：“那我陪你推演一番。”

“也好。”宋弗拾子，恢復原狀。

二人一人執白，一人執黑，在棋盤上下了起來，一起一落，一收一合，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讓。

下了一圈，又恢復了原點。

宋弗微微皺眉，搖了搖頭，一副深思狀，想到了另外一個方法：

“再來。”

“好。”陸涼川笑了笑，滿口答應，又跟下起來。

如此一來一回，用了好幾個方法，最后不是布死局，便是又回到原點，下到最后，天漸晚，夕收盡余暉，天暗下來，夜幕降臨。

宋弗看著棋盤上焦灼的棋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

喃喃：“還是不行。”

陸涼川坐過來，替肩，按按背，開口道：

“沒關系，下回我再陪你下。”

宋弗握住他的手，向他笑笑，點點頭

“好。”

就在這時候，流蘇上前來：

“皇上，皇后娘娘，可要用膳了？”

陸涼川看向宋弗，了自己的肚子，

“確實有些了。”

宋弗：“那走吧，我也有些了。”

“那正好。”

二人相攜，進了大殿。

很快，底下人便將晚膳端了上來。

為了保證飯菜的口味，陸涼川特地把膳房搬到了椒房殿的附近。

人不在多而在于，每日只負責帝后的三餐，樣樣致。

吃飯的時候，兩人有說有笑，陸涼川和宋弗說朝堂上的事，宋弗說起今日秦司瑤進宮的事。

在說到秦闕和林蓁蓁的婚事，陸涼川開口問道：

“可想要見一見林家小姐，若想見，我來安排。你在宮里見可以，去宮外見也行。”

今日，李棕已被斬于菜市口，大魏的走狗也都收拾了。大周朝堂，清明朗朗，整個京城也圍得跟個鐵桶一樣，宋弗出宮，也很安全。

宋弗想了想，搖頭，“不必了，以后再說吧。”

說到這里，替陸涼川夾菜，“這個清炒蘆筍很好吃，你嘗嘗。”

跟林蓁蓁是關系好，也很喜歡林蓁蓁這個姐妹，就是如此，才不見最好。

現在在林蓁蓁的眼中，是已經死了的，若此時貿然出現，雖然說姐妹可以見一面，但之后若自己有個萬一，林蓁蓁又要經歷一番痛苦，如此不好。

沒必要再讓親近的人難過傷懷。

若的毒能解，以后有的是機會。

“多謝阿弗。”陸涼川夾起蘆筍吃了一口，點點頭：

“嗯，確實鮮，在秋日了還有這般鮮的筍子，這膳房的大廚，確實是有本事的。”

宋弗笑著，又替他夾了幾筷子，二人吃得其樂融融。

宋弗腦中恍然想起當初在落霞寺的日子，陸涼川總是悄悄的往房里去，一起吃飯。

那時候不過多言語，二人靜默的坐著，氛圍跟眼前天壤之別。

那時候是心里默默的流過甜的心流，現在甜的幸福全部都明晃晃的洋溢在臉上。

只恨當初懵懂，浪費了許多時。

想到這里，宋弗心中頗為唏噓，忍不住湊過去，在陸涼川的臉頰親了一口。

陸涼川頓住，宋弗見他這模樣可得，又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看起來臉頰廓分明，五俊朗，但親上去的時候，還是能覺到，臉頰的可至極。

陸涼川看著眼中的笑意，放下碗筷，手臂一攬，將旁邊的宋弗抱進了懷里，直接吻了下去。

宋弗兩手抓住他的襟，掙扎著要出來，陸涼川膛往后退了退，松開。

宋弗一臉：“我沒想這樣，我就是想親親你。”

天地良心，真的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要親一親，表達心底的意，但是看陸涼川一頭狼的模樣，肯定是會錯了意。

陸涼川直直看著：“不管，反正我是這樣想的。”

他手臂用力抱，又吻了下去……

吻著吻著，不知道怎麼人便被他抱到了床上，宋弗氣吁吁一張臉通紅。

“還沒沐浴呢，也沒有茶水漱口，剛剛吃完飯。”

陸涼川：“管不了了，做完再吃。”

宋弗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原本想說沒有茶水漱口，也沒有沐浴，怎麼到了陸涼川的口中就變了還著沒吃飽。

宋弗有些惱，只不過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含住，把要出口的話都吞進了肚子里。

大殿里間溫度升騰，一件一件的裳從床榻間被扔下來，一地凌。

帳子里響起低低的聲……

夜掩住春，綺羅，月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