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聽說,胡狄最是會善待敬仰爲國捐軀的勇士和家屬,這也是胡狄這些年崛起如此之快的原因——因爲人人都認爲他們的皇上是個恤下屬的賢君,願意爲他賣命。可看在本公主眼中,並非如此——”
“當年,大庸大敗胡狄,胡狄爲了不面臨滅國之危,送了多子去大庸。而正是這些子,拯救了們的家國。可們得到了什麼?們的皇上又可還記得流落異鄉的們……”
想起宮裡的雲夢臺,那麼高那麼遼闊,卻是父皇知道阿孃思鄉的愁特意爲修建的,可以想像,當年阿孃是多麼盼著能再回胡狄故土……
“我上流淌著阿孃的,我也是半個胡狄人。可我如今回到胡狄,回到阿孃的故土,我又到何種待遇……”
蘇流螢的話句句扎中胡狄王的心,何況當年那麼多的胡狄麗子還是他親手送到大庸去的。
而正是這份恥辱與憤恨讓胡狄王這些年臥薪嚐膽,想盡一切辦法讓胡狄變得強大。更是立下狠心要滅了大庸,一統中原。
深邃冰冷的眸定定的看著下首形單薄卻氣勢不減的子,胡狄王冷冷一笑,嘲諷道:“不愧是沾染上我胡狄人的熱,長公主卻是要比慧帝那些草包兒子厲害許多,可惜,慧帝對你期再高,你終歸不是男兒。一個小小的子,再厲害又能做得了什麼,終究只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兒長——他明日就要親,朕一定不會讓你再見他的,你死心回去吧,莫要再做糾纏!”
“見不到他,我不會死心的!”
蘇流螢想也沒想就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眸切切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君王,憤然道:“陛下雖然是他的生父,卻不能抹殺他的一切,更不能抹去他的記憶,他有權力知道他之前的一切,並不是活在陛下爲他虛構的生活裡……”
“朕並沒有要抹去他的記憶,是他自己不願意再想起大庸痛苦的一切——而將他害這樣的人,正是你。”
胡狄王冷冷的看著慌憤恨的蘇流螢,毫不留的繼續說道:“爲了你,他已死過一回。如今,他是朕找回來的珍貴兒子,朕不想再想到他爲了了面臨更多的險境,更不想將來有一日,因著你,他會臨陣倒戈壞了朕的大業!”
聞言,蘇流螢全一震,眸震驚的看向胡狄王。
深邃的眸閃過恨意,胡狄王冷聲道:“先前,你質問朕可還記得那些爲了胡狄,被千里迢迢送去大庸的胡狄子們——朕記得,朕從沒有那一天忘記過當年戰敗的屈辱,更不會忘記是朕親手將們送到了大庸男人的手中,眼睜睜的看著們像貨一樣被大庸的男人挑選著,爲大庸男人下玩……”
“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老話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朕是時候向大庸報下這個仇恨!”
胡狄王並不遮掩心中的野心,更無視蘇流螢神間的驚恐震驚,語氣冰冷又狂妄道:“朕不怕你回去告訴你那草包皇帝弟弟。朕如今當面告訴你,不出多久,胡狄的鐵騎一定會踏平大庸的每一寸土地。而驍勇善戰的胡狄大皇子,一定會爲朕掃定中原的先鋒大將軍——若屆時,你想看到他爲了你左右爲難,看著他被活活死在沙場上,朕不阻攔你去見他!”
春日裡的細雨不但多,且說來就來。
堪堪走出龍宮,天空已飄起了淅淅細雨。
綿綿細雨中,蘇流螢步履艱難的往前走著,冷汗一點點的從額頭後背沁出來,和著冰冷的雨水浸溼有,凍得直打哆嗦。
小暖跟著,心痛的抹著眼淚道:“公主,你真的不再去見世子爺了嗎……他就在這宮裡,公主想了他這麼久,日日夜夜的盼著,眼睛都快熬瞎了……如今近在眼前,公主不要放棄啊……”
蘇流螢從龍宮裡出來後就像被人走了靈魂,行走沒了生氣,更是不再執意去重華宮見樓樾,領了小暖徑直往宮外走,不由讓小暖著急了。
方纔在龍宮裡與胡狄王談時,小暖守在殿外並沒聽到,所以並不知道殿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蘇流螢此時心裡已是悲苦傷痛到了什麼境界。
腦子裡一片凌轟鳴聲,心口層層撕裂開般的劇痛著。時而想著父皇臨死都在擔心的大庸江山,時而是此生都不能與樓樾相認的悲苦。
甚至在不久的將來,要與他爲了各自的國土,沙場刃相見的殘忍……
“噗!”一口鮮噴出,蘇流螢子站立不穩,直直向下去,幸而被旁的小暖眼疾手快的攙扶住。
“公主……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奴婢啊……”
小暖慌的看著蘇流螢臉變得蒼白不見一,連脣都失去了,襯得留在脣畔的痕分外的扎心刺眼。
“以後……不要再提起樓樾了,更沒了大庸第一世子爺……就當,跳下護城河的那一刻……樓樾死了,蘇流螢……隨他一起死了……”
巨烈的打擊讓蘇流螢眼前涌起濃烈的白霧,讓眼前一片迷濛。
蘇流螢心裡悲愴一笑,暗忖,如此……也好,這樣,就不用再看到宮道兩旁火紅的喜慶燈籠了……
小暖心疼的抹乾淨角的漬,一邊扶起一邊哽咽道:“公主,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走吧——謹記我方纔說的話!”
蘇流螢心中的傷痛讓全都已麻木,的扶著小暖的手,顧不得眼前的模糊,索著往宮外而去……
雨越下越大,徹底涼了蘇流螢的心,也將眼角連綿不絕的淚水衝涮乾淨……
小暖的淚水也沒有斷過,而下一刻,當小暖看到迎面而來、撐著青玉雨傘的冷峻男人時,全一哆嗦,子直直打了個寒。
小暖張到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覺摳痛了蘇流螢。
蘇流螢覺到了小暖的張異樣,不由擔心道:“小暖,你怎麼了?”
然而不待小暖開口回答,鼻間卻是傳來再悉不過的清洌氣息。
全一滯,腳下步子也跟著滯住。蘇流螢屏住呼吸,睜著佈滿白茫的大眼睛直直往氣息傳來的方向看去,可眼前除了一片白茫,只依稀看到一個朦朧影……
下一刻,頭頂落下的雨被隔斷,那個朦朧影的冷峻男子,竟是將手中的雨傘遮到了蘇流螢主僕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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