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樣一說,樓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盛,一掌重重擊在梨木桌子上,氣笑道:“真是不錯啊,爲了這麼丁點的小事,又打又罰的。大過年的,將整個王府攪得犬不寧,人心惶惶,連堂堂王府側妃都要罰跪雪地請罪。樾兒,敢問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來頭?!”
樓老夫人震怒,樓樾起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沉聲道:“驚老夫人是孫兒不對,與其他人無關,管教王府下人更是孫兒應該做的,所以……”
“所以,你就不顧語兒的臉面,當著這麼下人的面,讓跪在雪地向一個卑賤的宮請罪麼?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被狐貍迷了眼。你忘記四年前對你的拒婚之恥麼?到了如今,還對念念不忘,任由一次兩次的攪得王府不得安寧。你真是太讓祖母失了!”
原來,樓樾楠院發生的一切,早有人悄悄的稟告給了樓老夫人,所以,來的路上,樓老夫人已知道樓樾帶回來的人就是四年前拒婚樓府的蘇流螢,也知道了上次大鬧楠院,並跳了荷花池的也是。
而當樓老夫人進到楠院,看到跪在雪地裡的蘇詩語時,心裡的怒火更是不可遏制,恨不得一柺杖打死蘇流螢纔好。
但樓老夫人畢竟是厲害的,再怎麼說心裡也顧忌著樓樾這個孫子,卻想到了另外的主意對付蘇流螢。
龍頭杖在地上重重一磕,樓老夫人看著同樣在雪地跪下的蘇流螢,冷冷道:“雖然你份卑賤,但你到底是宮裡的人。既然這樣,老親自送你回宮,帶你到皇后面前去,問一句,何時宮規竟是這般鬆懈了,任由宮在外過夜也不打了嗎?”
聞言,樓樾臉一變,,蘇流螢也是怔在了當場。
寧貴妃出事後,特意讓菲兒通知躲避風頭,不要回宮。
而樓老夫人是樓皇后的母親,如今要親自押送回去,莫說是真的是犯了宮規,單是樓老夫人親自出面,樓皇后也要給面子置蘇流螢。
如此回宮去,蘇流螢只怕不死在真兇手裡,也要被樓皇后按宮規置了。
樓老夫人雷厲風行,說到做到,起一揮手讓邊的老嬤嬤上前押了蘇流螢往外走。
樓樾想也沒想追上前去,正要開口去勸阻老夫人,跪在地上的蘇詩語卻是再也支撐不住,被凍得昏厥了過去。
場面一時更加混,樓老夫人見到蘇詩語昏倒,更是氣上心頭,不待樓樾開口爲蘇流螢求,已是衝他怒斥道:“還不將人抱進屋去!若是語丫頭有個三長兩短,這個賤婢的命你也休想再要了!”
蘇流螢被這突發的一切驚得回不過神來,等見到蘇詩語面無的倒在雪地裡,更是嚇得六神無主,慘白著臉聲道:“世子爺,求你快去看看姐姐……”
樓樾兩難的怔在當場,眸裡第一次涌現難。
下一瞬,他轉回步,一把抱起雪地裡的蘇詩語大步的往屋裡去,一邊吩咐下人去喚府醫。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蘇流螢心裡驀然涌起一難言的酸楚。
樓老夫人見樓樾回頭去照顧蘇詩語,冷嚴的臉上終是松下半分,正要領著嬤嬤們押著蘇流螢往外走,下一刻,樓樾卻是大步的從後面追上來。
他手裡拿著自己的披風,親手披到了蘇流螢上。回頭鄭重的對樓老夫人道:“昨晚是孫兒執意將帶回王府,讓誤了進宮的時辰。祖母要怪要罰,都是孫兒的事。孫兒願意與你們一起進宮向皇姑母請罪!”
說罷,樓樾一馬當先,竟是率先向宮裡而去。
永坤宮裡,樓皇后正在爲昨晚宮裡發生的大事煩心。
雖然寧嬪殺害陳庶人一事與無關,但是如今是掌宮,在新年第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莫說慧帝震怒,就連久居慈寧宮的太后都驚了,一怒之下嚴懲了寧嬪,對這個掌宮皇后也多有微詞。
慧帝到底顧念了與陳庶人多年的誼以及五公主的份,追封了陳庶人爲陳妃,以妃禮厚葬。但因著是新年宮裡不宜舉喪,只得將的梓宮連夜移到安國寺,爾後再選定日期舉行喪禮下葬。
樓皇后一夜沒睡,先是安排好陳妃梓宮出宮的一應事務,又去鹹福安了失母的鈴嵐公主,待回到了永坤宮時,已是到了天亮時分。
然而,不待坐下來喝杯茶好好休息一下,宮人來報,卻是王府的樓老夫人攜著世子爺一大早在宮外求見了。
聽說母親求見,樓皇后怔愣了一下——
母親爲了避嫌,平時並不常進宮,怎麼會在年節裡一大早就來宮裡找?
心裡驀然生出了一慌,樓皇后喝口茶定定心神,親自到宮門去迎樓老夫人。
樓皇后心裡本來存了一疑,待見了被押著跟在自己母親後的蘇流螢時,心裡頓時明白了一二。
只怕又是自己這個侄子與蘇流螢之間鬧出什麼事來,驚了母親。
樓皇后笑著將樓老夫人迎進殿,可是尚未坐穩,宮人連茶都還未上,樓老夫人已是忍不住開口了。
重重嘆息一聲,樓老夫人沉聲道:“娘娘打理後宮事務繁忙。老一大早就來攪擾娘娘,本是不應該,可事關娘娘治宮大事,卻不得不前來叼擾。”
說罷,手中龍頭杖一指跪在當中的蘇流螢,冷冷道:“此宮出宮,到了時辰也不回宮,徹夜留在宮外,並在王府裡興風作浪,還請娘娘按著宮規嚴厲罰,以儆效尤!”
聞言,樓皇后回頭看了眼樓樾,目再移到了蘇流螢上,遲疑片刻開口問道:“你昨日奉誰之命出的宮?爲何晚上不按時歸宮?可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樓皇后這般問,卻是給蘇流螢解釋的機會,並沒有聽信樓老夫人一口所言直接罰。
樓老夫人心裡涌上不快,但轉念一想,雖然是自家兒,要幫著自己。可更是大庸朝的皇后,事還是要秉公辦理才能服衆。所以也不再怨怪皇后給蘇流螢解釋的機會,想著左右徹夜沒回宮是事實,任怎樣狡辯也是逃不掉的。
蘇流螢也激樓皇后沒有不管不顧的就定的罪,肯這樣平心靜氣的給解釋的機會。
可是,昨日是奉了寧貴妃之令出的宮。而如今寧貴妃犯了事,如果如實說了,樓皇后勢必會追問寧貴妃讓出宮是辦什麼差事,卻是不能將綠沫的事抖出來。
見到神間的難,樓樾心裡何嘗不明白綠沫一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雖然他信任皇姑母,可永坤宮裡不知有多雙眼睛在盯著,本沒有可言。
他上前跪到了蘇流螢的邊,沉聲道:“姑母,是侄子讓出的宮,也是侄子執意將留在府上不放回來。此事,全是侄子一人所爲,姑母要罰就罰侄子!”
見樓樾不管不顧的擔下所以罪責,更是爲了替蘇流螢罪,竟是不惜在皇后面前犯下欺瞞之罪,頓時氣得樓老夫人臉都白了,手中的龍頭杖哆嗦的指著樓樾,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樓皇后見到母親生氣的形容,不用想都猜到了樓樾在撒謊。
換做平時,不會當場揭穿樓樾的話,給他留著面子。
可經過昨晚之事,太后本就對頗有微詞,若在此時,再讓包庇自家侄子的閒言碎語傳到慈寧宮去,只怕太后會更加惱怒……
想到這裡,樓皇后神冷了下來,親手端了參茶勸樓老夫人喝下,讓緩口氣,轉頭卻是對大宮瓔珞冷冷吩咐道:“去找守宮的衛將出宮的登記記錄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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