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寧宮往西出順安門,就到西苑了,說起來很近,顧昕坐在步輦上,搖搖晃晃的走了一刻鐘了,還沒到。
倒也不急,左看看,右看看,示意跟著步輦行走的香珠往里靠一靠,正好就被罩在了步輦的影下,免得被太曬。
香珠朝顧昕笑笑,然后果然快速挪了一步,站到了步輦的影下。
這個時節出來踏青還是舒服的,天氣還不算熱,風還好。道旁的垂柳長長的垂下,遠不知道是什麼花,開得一片一片的特別潑辣,那跟著了火似的。這地方多半平時沒什麼人來,一看花木就人打理,野草瘋長,都快有半人高了。
顧昕瞇著眼往遠看,輕聲問:“還要多久啊?”
趙良趕抹了把汗,走一步趨前回話:“娘娘,大概再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這要騎次馬還真不大容易。
柳枝不停的拂在他輦轎邊上,要不是頭上有傘蓋,說不定還會拂在臉上。
顧昕手揪了一截柳枝下來,判斷了一下細,香珠在一旁輕聲問:“娘娘是要做什麼?要編花籃兒嗎?”
自家娘娘做針線活兒不大行,但是對于各種玩樂消遣,還是在行,上心的。
“不了。”
顧昕拔下頭上一釵幫忙,很快把手里的那截柳枝做了一個小小的哨子,先試著吹了一下。
聲響不怎麼好聽,有點氣,聽著象個沒憋住的屁。
顧昕略有點尷尬,不過左右看看,抬輦轎的人也好,兩邊跟著的宮和太監也好,沒有一個表出異樣神,仿佛風太大,他們剛才什麼都沒聽見。
既然大家都沒帶耳朵出門,那顧昕也就不尷尬了。
又用釵子鼓搗幾下,再把哨子放在邊試,這次有聲音了。
柳哨兒聲音有點尖,不能跟正經的的笛子比,能吹的調子也很。
顧昕也好久沒吹這個了,很生疏,斷斷續續的吹了一段兒,第二遍才練起來。是段很簡單的小調兒,很活潑。
香珠伺候貴妃日子不淺了,還是頭次知道娘娘有這個本事。
這小調還好聽。
當然了,和宮里頭樂坊的那些人吹的,彈的不是一回事。那些人的技藝經過千錘百煉了,無比,聽那是一定的。
娘娘吹的這個嘛,雖然說不上荒腔走板,但是時有滯、哨子的調也不是那麼準。
但是也好聽。
香珠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還沒進宮之前,那時候是幾歲?五歲?六歲?時間很久了,都想不起來曾經的親人、家鄉,但是記憶中好象也有人這麼吹過小調兒。
香珠覺得,自己知道這樣的小調不奇怪,畢竟沒進宮之前應該是鄉下孩子,過的是貧寒日子。
娘娘怎麼也是姓顧,京城的顧家是高門大戶,想來顧家在老家也應該是有錢人家。
顧昕吹完了一曲小調,把這個柳哨甩了甩。
做的不好,吹的更難聽。顧昕恍惚記得好象什麼時候自己還有過一個木哨,比這個好用得多。但是過去有好些事兒想不起來,對于那個哨子,印象也很模糊了。
西苑這邊的校場十分平闊,顧昕下了輦轎,瞧見已經有太監牽了馬在這兒候著了。
顧昕一看到馬就兩眼直放,別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可惜后頭和想不一樣。
不是讓自己挑一匹自己中意的,想怎麼騎就怎麼騎,皇上不容分說替選了一匹白馬,馬的形很,純凈,在下馬的鬃亮亮的閃著銀,再配上杏黃鞍子,貌是沒得說,但是吧,這馬量未足,大大的杏眼,一看就……嗯,很溫和,非常溫和。
皇上牽著顧昕的手走到白馬旁邊,親手扶上了馬。
即使是這麼一匹漂亮溫順的小馬,也不可能撒開了手讓自己騎,前頭有侍衛牽著馬,只能繞著校場,在這片開闊平坦的地方兜兜圈子。
這和想的不一樣!
顧昕來之前想的那策馬奔騰,快意瀟灑……這些都沒有!
皇上倒是騎馬跑了一圈,繞了一個圈子回來以后,陪著這麼緩緩的漫步。
顧昕那副不高興的神實在是太明顯了,皇上安:“貴妃你也有好長時間不騎馬了,這馬的你也不悉,今天先散散心,等下回來再好好跑一跑。”
顧昕說:“也沒有多久……”
最后一次騎馬是宮前,不至于到現在就忘了馬怎麼騎。
皇上很好說話:“下次朕再陪你出來,咱們去后面渠那里,不但能騎馬,還能打獵。”
前景是好的,但言下之意顧昕也很明白,再好那也是下次,這次是不可能了。
太升到了頭頂,顧昕也出了汗。西苑這邊安排得很周到了,就在樹蔭下搭了一個棚,設了屏風,鋪了地氈,茶爐上水已經沸了,各式點心攢盒都在矮幾上擺開。
顧昕沒再讓皇上來扶,自己翻上馬。的這匹小白馬真是好,陪著這麼游了一會兒,就已經對很親了,腦袋在肩膀挨挨蹭蹭的。
顧昕拿了一塊糖喂了馬,心里實在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小家伙,吩咐人把馬牽下去照料一下。
“喂的水別太涼了,給它一汗。”
養馬的太監一迭聲的應下:“娘娘只管放心,奴婢們一定把馬伺候好了。”
皇上就站在旁邊,安靜的看著顧昕對小白馬依依不舍的樣子。
“你若喜歡,就給它取個名字。”
顧昕好奇地問:“它還沒取名嗎?”
“沒有,今天這幾匹馬之前從來沒有人騎過,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名字理應由你來取。”
顧昕有點高興,雖然今天騎的不盡興,但小白是真的很招人喜歡。不過也有點犯愁:“可我取名不行啊……”
以前還沒給誰取過名,包括來到邊的香珠們在。
香珠、香云的們的名字是進宮后改過的,香珠的名字就改過一次,香云們是被分派到會寧宮來的時候,帶們的姑姑按著香珠的名字給們改過的。等顧昕住會寧宮,覺得這些名字也好,沒什麼需要再改的地方了,就這麼一直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