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了肚子：“晚膳還沒來？要不讓人去催催？”

香珠趕應著：“奴婢這就去催一催。”

顧昕最不，晚膳要催，可這會兒也不能白著，順手把點心碟子拉到面前，一塊糕放里。

膳房曹太監做點心真不差，這點心也就拇指肚那麼大，正好一口一個。

唔……顧昕眼睛瞇了起來。這一塊是蓮子糕，清甜爽口，不黏不膩。

再嘗一塊兒又是桂圓糕，桂圓本來就甜，糖擱的還有點多，甜過頭了。

等從紅棗糕、芝麻糕一路吃到綠豆糕的時候，香珠領人進來擺膳了。顧昕了沾了糕渣兒的手指頭，悄悄把空了一半的點心碟子往花瓶后面挪了挪，反正天都黑了，燈影下頭黑，香珠看不清楚到底吃了多。

可不是怕香珠……哪有娘娘怕宮的？就是香珠這丫頭，實在是太能嘮叨了，逮住點兒錯就不依不饒見針的叨叨，那可不是三天五天的事兒，能叨上半年呢！

宮人捧水來洗了手，膳桌也擺好了。顧昕點名要的豆腐湯，還有曹太監的獨門絕活兒小煎餅，整整齊齊的一撂。

香珠站在一旁伺候顧昕用膳，知道的習慣，先盛了半碗豆腐湯遞過來，顧昕先喝了兩口湯，夸了一句：“這湯熬的好，鮮。”再咬一口小煎餅，顧昕把煎餅嚼得咔咔直響，香珠在旁聽得心驚跳。

幸好今天皇上沒來，要是皇上來了，娘娘也吃的這麼不講究，那皇上要是怪罪可怎麼辦？

宮里其他娘娘吃東西都可講究了，味道大的不吃，怕有口氣不雅。油大的不吃，怕發胖會毀了窈窕段兒。容易出聲兒的不吃，湯都喝，更別說這種嚼著咔咔響的脆煎餅了。

對了，煎餅這東西它不吃起來有聲響，它還掉渣兒！

一口湯一口煎餅，吃口菜再來口煎餅，顧昕吃的那一個香——吃歸吃，顧昕也沒忘了問話。

“今天晚膳怎麼遲了半個時辰？”

香珠輕聲說：“今天是小海子去的膳房，奴婢還沒來得及問他呢。娘娘先用膳，奴婢去問問。”

“他進來回話吧。”

香珠猶豫了下，讓人傳話把太監小海子來。

小海子長的就是一副老實相，子在會寧宮的幾個小太監里也是最老實的那一個，進殿來先撲通撲通磕了兩個頭，說：“奴婢差點誤了差事，請娘娘責罰。”

顧昕倒沒有生氣，反正也沒著。

“起來回話吧。膳房那邊兒怎麼回事？”

小海子沒起來，又磕了一個頭才說：“奴婢不敢懶。適才奴婢出了門往膳房去，走到延春門那兒的時候，見了蔣貴人邊的云燕姑娘，還有另外兩個宮也去膳房，們抱團使壞，搶著進了膳房把我到后面兒，一個個都要加兩三個菜，還特意點了那些費事費功夫的。幸好曹公公關照我，人另起了一個灶單做煎餅，要不然我只怕到這時候也回不來。”

一旁香珠瞇起了眼：“還有那兩個是哪個宮的？什麼？”

“以前沒大見過，我不出名來，只知道一個是李才人邊的。”

“承慶宮的李才人嗎？”

小海子趕點頭。

蔣貴人也住承慶宮，李才人則是李妃的同族親戚。

想到李妃送來的那張子，香珠就有幾分明白了。

小太監趙良還湊過來說了句話：“下午送匾來的時候，有好幾個人在咱們宮外探頭探腦的，我怕他們起什麼壞心，匾讓我鎖的嚴嚴實實的。娘娘只管放心，保證不會讓他們把匾了砸了。”

顧昕差點兒沒忍住，趕把里的湯咽下去才咳嗽了兩聲笑出聲來：“你想什麼呢？他們有那麼大膽子？”

香珠都氣笑了，逮著這倆小太監的腦門一人給了一下：“毀損賜匾額？除非他們不要腦袋了！你以為都跟你們似的這麼一筋。”

李妃送帖子，還有蔣貴人李才人的宮人合起伙兒為難小海子，都是這塊匾引來的。

顧昕吃了好幾張小煎餅，喝了兩碗湯，放下了筷子：“嗯，這塊匾一送來，是非也就跟著來了。們沒手吧？你吃虧沒有？”

小海子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被兌了兩句，們哪有膽子手。”

顧昕點點頭：“那就好。晚飯賞你一碗菜，以后遇事兒也別害怕，要是趕明有人罵你就罵回去，有人敢手一定記得還手，”頓了一下，添補一句：“吃什麼也別吃眼前虧。”

香云領著小宮，捧著水盆漱盂巾帕等過來伺候顧昕洗手，笑著說：“娘娘是真敢說，小海子是個老實人，他要真聽了娘娘的話，那非惹禍不可。”

“你都說了他是老實人了，老實人要攤上禍事，那肯定不能怨怪他啊。”顧昕抬起手來，香珠連忙攤開巾帕替將手上的水珠凈。

晚膳有一碗燉，顧昕都沒，香珠就把這碗菜端了給小海子，又叮囑他幾句：“你們出去了都是會寧宮的人，要是被人隨便欺負了，那丟的也是會寧宮的臉面。”

小海子誠惶誠恐兩手接過碗，結結的保證：“香珠姐姐只管放心，我下次一定不給咱們會寧宮丟臉。”

“以后出去了放機靈點兒。”香珠也真是恨鐵不鋼。瞧瞧會寧宮這幾塊料，一個比一個廢。高的高矮的矮，笨的笨懶的懶，一個個拉出去別說指他們把事兒辦好，連個充個門面都寒磣。

太監不，宮兒也不省心，香珠這一天天的心累，覺壽數都折了三五年。

下頭人不都好說，最不省心的頭一個要數貴妃娘娘。

用過晚膳，顧昕要麼看會兒書，或者寫兩篇字，看得香珠都替著急。

外頭那些人死死盯著會寧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撕咬，娘娘這也太悠閑了。

顧昕一頁書沒翻完，香珠都在跟前轉了三圈兒了。趁著換茶的功夫，香珠湊近前小聲說：“娘娘……”

“嗯？”顧昕看香珠居然還猶豫起來，放在上這可是新鮮事：“有話就說。”

整天對管頭管腳的，難道還有什麼話是香珠不敢說的？

“娘娘，皇上那兒，您也使使勁兒吧。”

顧昕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顧昕安：“下次，下次皇上來了我一定使勁兒。”

這話聽著就沒什麼誠意。

香珠能怎麼辦呢？

這真是娘娘不急宮兒急。

“娘娘，顧夫人上回進宮……奴婢在外頭伺候，不當心聽到了幾句顧夫人說的話。”

“聽到就聽到，我又不怪你。”顧昕一點兒不奇怪，顧夫人當時跳著腳指著鼻子罵“鳩占鵲巢”“癡心妄想”“早晚把你打回原形”，嗓門兒那麼大，香珠就守在門邊，肯定都聽到了，難為忍了半個月才提起。

“娘娘，顧夫人要是一再相，你得給自己找個靠山啊。”

有名分沒有恩寵，這貴妃位子看著高高在上，可是一點也不牢靠。

要是娘娘這個貴妃有名有實，顧夫人敢放肆嗎？李妃敢這麼輕慢嗎？更別提蔣貴人李才人這些小魚小蝦，們都敢瞎蹦跶。

顧昕笑著應：“好好好，我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