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白雪皚皚，有一卻已經被染紅。

濃烈的腥味傳來，便是馬兒也似乎了刺激一般，嘶鳴了一聲。

寒風乍起，比起上的寒冷，楊老將軍只覺得心更冷。

他趕到的時候，流民已經跑散了大半，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地上尸橫遍地，孩子驚恐的哭聲和婦人忍的啜泣都灌楊老將軍的耳朵里，如同一把把利劍，剜著他的。

“畜生，畜生”楊老將軍啞了嗓子，提起手里的刀便朝那劊子手砍了過去，可偏偏，那劊子手穿著的是流民的裳。

楊老將軍手起刀落，那人的頭便與分離，滾落在了地上。落到一個婦人和腳邊，婦人直接白了臉，昏死了過去，留下孩子驚恐大哭。

楊老將軍看著地上破碎的尸首，泣淚：“你們別怕，不會再有事了。”老將軍啞著嗓子對著剩下的人道。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懷里還抱著剛滿月的可是已經沒了呼吸的孫子：“他說，是聽了楊將軍的吩咐，才來殺了我們這些沒用的賤民的，這位大人，您認識楊將軍嗎，他為何這般對我們”

楊老將軍面微白，提著刀的手也微微抖了起來：“不關楊府的事，這是歹人”

楊老將軍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冒出一個渾著腐敗之氣的黑男子，一劍便穿了那老人的心臟，接著，四五個黑人都從暗走了出來，伴隨著的，是一陣詭異的琴聲。

楊老將軍識得這些人。死士可是不等他說話，那些死士們便手起刀落，又殺了剩下的老人和婦孺，唯獨留下了孩子。

“你們”老將軍才提起刀，后面便響起了一陣馬蹄聲，接著，一群手拿武的士兵并沖了過來，領頭的是守城的將。

“楊老將軍，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兇殘皇上讓你協助太子救助災民，你居然在此屠戮，實在枉為人”那將軍義憤填膺。

老將軍黑了臉：“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人都是這些死士殺的，之前的兇手我已經解決了，你還不趕把人抓起來”

“死士”那將似乎等著他說出這句話一般，扭頭看著那些黑人，一抬手：“殺，一個不留”

楊老將軍也了手，殺了幾個死士，可是就在他準備去對付下一個時，一道稚的聲音響起：“就是他，他殺了人，把人頭砍下來了。”

楊老將軍怔住，著之前那活下來的孩子，不知該怎麼解釋，那將也趁機繳了他的兵刃，著他的肩膀，狠狠踢了一腳老將軍的，老將軍被迫跪了下來：“原來蓄養死士的人是你，定是這些流民發現了你的死士，所以你才大開殺戒，對不對”

“滿口胡言”

“哼，狡辯，去大牢里狡辯吧”那將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帶下去”

楊老將軍想起之前紅姨告誡的話來，只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這些玩心計的，要殺我便殺，何苦連累這些無辜百姓的命”

那將冷哼一聲，直接讓人將他帶走了，至于地上的婦人和孩子，則是直接讓人帶走了。

楚姒靜靜等著消息，直到傳來消息說老將軍已被抓，才沉沉嘆了口氣。

“沒想到趙訓炎這次會這麼狠，居然殺了那麼多人。”楚姒聲音微沉，原以為趙訓炎會直接扣帽子，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生生取了那麼多人的命。

“好在逃走了一部分。”林清愚在一側道：“不過楊家這次的麻煩不小，死了這麼多人，就算真與楊老將軍無關，這次怕也要吃些苦頭了。”

“那就拿趙訓炎的命來換”楚姒紅了眼。

林清愚將輕輕攬在懷中：“不急，餅這麼大，咱們得一口口吃，別把自己噎著了。”

楚姒靠在他懷里，才稍稍緩過一口氣，不過鄭雲卻在門面敲了門：“夫人，逍遙王尋來了，此時正在樓下。”

“見還是不見”林清愚問道。

楚姒微微咬牙：“他敢來，我就敢讓他吃點苦頭。”逍遙王有一個皇帝溺寵非常的淮公主撐腰，輕易不了，那麼就把他的羽翼剪干凈，看他還怎麼撲騰。

“我需要娘幫我一個忙。”楚姒似下了決心般。

“好，我們現在去如意坊。”林清愚道。

楚姒頷首，跟林清愚從后門乘了馬車直接往如意坊而去。

娘聽到楚姒的要求，略驚訝了一下：“現在行嗎”

“嗯。”楚姒怒火中燒：“你放心，我不會如此沉不住氣，但是他一定要知曉些厲害”那麼多無辜的命，趙訓炎果真個沒有心的人，人命在他眼里只是草芥，前世的自己如是，如今的百姓如是。

娘聞言，深深嘆了口氣：“好，我現在去做，不過夫人，這樣做了以后，您也會影響。”

“無妨。”楚姒神淡淡，楚府如何，早就不在乎。

林清愚輕輕抓住的手：“不管怎麼樣，我都在你邊。”

楚姒轉過眼看他，神和平靜，似乎有讓人寧靜下來的力量。

楚姒微微頷首，娘見此，這才轉頭出去了。

趙訓炎坐在京華樓中，見已人去樓空，莞爾，手也緩緩著窗臺上的一盆青葉綠植：“還真是。”那暗中的力量不一定是楚姒，但一定有參與。

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王爺，楚府來了消息，說那道士已經被人帶走了。”有人來報。

趙訓炎淡淡頷首：“我們慢了一步。”

“還有，楊老將軍已經被抓進大牢了，我們追蹤到城門攔著他的婦人，以前就是個青樓的，聽聞背后有個什麼主子。”那人道。

“人呢，可抓起來了”趙訓炎轉過來，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手又去拿那似乎喝過的杯子。

那人的頭更低了些：“我們想要進去拿人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

“看來也是早有準備。想來楊老將軍這步棋。他們應該也有后招。”趙訓炎慢慢分析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那老家伙素來，想讓他承認，就算在他面前殺了楊家人都是不可能的”

“不認罪”趙訓炎冷笑一聲：“人證證俱在，他不認又何妨，你以為百姓會能看得清真相嗎看不清的，百姓糊涂，只相信眼見為實，所以明兒一早，你安排幾個人，這事兒也就水到渠了。”趙訓炎眼中滿是不屑和諷刺。

“是，那太子的粥棚”

“我們的人已經去溫泉山莊了，消息明兒一早就會放出來，你告訴焦思邈明天一早行，絕對不許出半分差錯，若是出了岔子，就讓他提頭來見。”趙訓炎吩咐道，這一次他必須功，否則，暗的那只手就會乘機住他的脖子，讓他再無翻之日。

趙訓炎正在等著天明，可宮中卻似乎依舊燈火通明。

珍娘站在大殿下，一明黃華貴宮袍，挽著繁復的發髻，綴滿了金銀簪子，看起來富貴端莊，卻又帶著幾分清雅高貴。縱然年歲不小，可看起來仍舊是風韻猶存。

皇帝坐在首座，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他輕輕咳嗽著，翻閱著手里的奏章，半晌才道：“知我為何半夜你過來嗎”

“臣妹不知。”珍娘淡淡應著，語氣里沒有半分兄妹之間的親昵，全是疏離。

皇帝抬頭看了一眼，眸中癡迷：“珍娘，你可知為何楚秉松屢屢犯錯，朕還留著他”

珍娘垂下眉眼：“臣妹不知”

“你知，你怎麼不知呢你是最清楚的，當然楚秉松為朕殺了駙馬，所以這麼多年他才得以節節高升。朕遲遲沒有將他置，就是希你看清楚，殺了駙馬的人是他，不是朕，可是你為何偏偏要恨朕呢”皇帝痛心疾首。

珍娘依舊垂著眉眼，想起當年的駙馬，只是淡薄一笑：“臣妹誰也不恨，所以皇上不會死，楚秉松也不會死”

“不，他快死了。”皇帝將手里的奏章拍在桌案上：“朕已經知道他這麼多年，本沒有守口如瓶，他把這個消息還告訴了別人”

“那跟臣妹有什麼關系”

皇帝見如此，只是長長嘆了口氣：“你不是一直在幫趙訓炎麼，朕這個好弟弟，心狠手辣，你為何要扶他”

“因為他跟你最像。”珍娘抬起頭來看著皇帝，就是要讓一個跟皇帝最像的人，親手毀了他，讓他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可惡

皇帝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罷了，你回去歇著吧，這次你們都敗了，敗給了一個史言。”皇帝揚揚手里的折子，再揚揚桌案上一堆的證據，笑著搖搖頭：“朕還是有幾個忠心的好臣子的，你看看趙訓炎，都籠絡了一幫什麼人，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皇帝說完，起了，卻因為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而差點沒站穩。

搖晃了幾下，勉強站穩，才苦笑著搖搖頭：“你看看，你還是那麼年輕，而朕已經是黃土埋了半截的人了。”

珍娘看著他不說話，皇帝笑了笑，自己提步往里頭去了。

伺候的高公公在里間候著，見皇帝來了，忙上前扶著。

“皇上。早些歇息吧。”高公公勸著。

皇帝看了看手里的奏章，嘆了口氣：“不睡了，等明天吧。”說罷，到了暖榻上盤膝坐著，又接過高公公遞來的參茶喝了，面這才算是好了些：“你說，這事兒清愚有沒有手”

“這林世子不是已經聽了您的吩咐麼，想來是不敢抗旨的。”高公公笑道。

皇帝也笑起來：“你就知道哄朕，朕本來打算試他一試，可如今他還是沒經得住考驗啊。”

高公公略驚訝的看著他：“您的意思是，世子爺手了”

皇帝揚揚手里的折子：“你以為朕的史們，都這麼能忍麼，若是他們真的掌握了這麼多丞相府和云尚書府的罪證，早就參了，本不會等到今晚急匆匆送來。”

“可為何斷定是林世子呢，也許是別人”

“你倒是喜歡清愚。”皇帝笑了笑：“他是個好孩子，可惜不服管教。”皇帝幽幽嘆了口氣：“罷了，你把這兩份東西，一份送去丞相府。另一份送去云府吧。”

“皇上不置丞相爺麼”高公公似無意般問著，皇帝的笑容冷了些：“你越發的不知規矩了。”

高公公忙跪地求饒，皇帝看著他花白的頭發，抬抬手：“罷了罷了，你也伺候了朕一輩子，朕怎麼著也不會因為這件事置了你，去吧。”

“是。”高公公不敢再多言，即刻讓人把東西送了出去。

皇帝坐在暖榻上，想起方才大殿的談話，眼眶濡，卻自嘲的嘆著：“冤孽，都是冤孽。”

楚秉松半夜接到旨，正疑著，待看到送來的東西以后，立馬跪地謝恩：“老臣謝圣上不殺之恩，往后定兢兢業業，為朝廷辦事，半分不敢再存”

“好了相爺。”來傳旨的公公跟上次來賜婚的公公是同一個人：“畢竟您也是元老了，這麼多年的忠心皇上自是看在眼里。寧家又出了個好兒，皇上怎麼著也不能把您給置了，您說是不是”

楚秉松讓人直接拿了一千兩的銀票來，塞到那公公手里：“多謝，多謝了”

那公公一瞧，也滿意的笑了：“這場之中，誰上還沒點是非呢，只要能及時收的住，皇上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的。再說了，您家的大小姐，要嫁的可是皇上最重視的林家世子爺，您也是好福氣啊。”

見這公公把話都說明白了，楚秉松才算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這是明確的告訴自己，不許再跟逍遙王府有糾葛。

“多謝公公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