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也覺得意外，他那子，能行麼。不過現在比較擔心的，是趙煊逸。沒想到主考居然是他，那李瀟此次只怕也有危險，以趙訓炎的格，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蔣家的老太爺正跟趙煊逸說說著話：“太子放心，蔣府這些年雖不富裕，但是開粥棚救濟災民的事兒還是能辦的好的。剛好蔣家還開了個米鋪子，今天我就把米鋪關了，所有的米都拿來賑濟災民。”

“那就多謝老太爺了。”趙煊逸道。

蔣老太爺自然不吝這點米糧，看著趙煊逸道：“聽聞此次太子是春闈的主考”

趙煊逸微微皺眉，沒想到這名頭才定下，便誰都知道了。

“嗯，原定主考是翰林院大學士，但大學士病了，所以便由本宮代勞。”趙煊逸淡淡說著。

蔣老太爺笑了笑：“老臣小孫兒今年也參加春闈考試，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中啊”

蔣老太爺這明顯是在想法子讓趙煊逸做個保證，或是些別的信息，可趙煊逸自然不會同意：“春闈之事。憑的都是真本事”

“沒錯。”趙煊逸話還沒說完，林清愚便打斷了：“我聽聞蔣家公子才學過人，此次春闈，定能榜上有名。”

“林清愚你”趙煊逸手握拳，可科考舞弊本就是大罪，若是人發現了，不得要那這件事來大做文章。

林清愚卻穩穩的坐著，淡淡笑道：“蔣小公子呢可在”

“在在在。”蔣老太爺忙使人去蔣銳了，林清愚趁機朝趙煊逸挑了挑眉頭，趙煊逸見此，這才將頭的話咽下去了。

蔣銳本來正琢磨著怎麼讓楚姒吃點苦頭，便聽人來說，太子要見他，聞言，便立即高高興興的往前院去了。

蔣銳才進來，就見自己祖父滿面笑意，也跟著笑嘻嘻的上前見了禮。

“今兒林世子也在。”蔣銳笑道。

林清愚莞爾：“久不曾跟京里的大人們來往，今兒便借著太子爺的來蔣府拜會拜會老太爺了。”

“我就說，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小世子”

“銳兒。”聽到蔣銳這般說話，蔣老太爺面子有些掛不住：“林世子是年英才，年紀輕輕便得皇上和太子爺重用，你要多跟林世子學習學習。”

見蔣老太爺跟自己發這麼大火，蔣銳忙朝林清愚拱拱手：“林世子莫怪。我口無遮攔慣了。”

“那你可得管管這張，不然了場，這可是最容易招是非的。”林清愚淡淡道。

蔣老太爺聽著，點點頭，覺得有道理，蔣銳聽著卻覺得實在諷刺自己：“林清愚，你什麼意思”

“銳兒”

“祖父，他”

“他怎麼了，他是安平侯府的世子爺，你不過區區三品員之子”蔣老太爺黑了臉。

“可祖父您不是一品”

“你、你個蠢”蔣老太爺把話收住，忙起了朝林清愚拱了拱手：“我這孫兒為人機靈，可就是尋常沒規矩慣了，世子爺莫放在心上。”

林清愚笑起來：“不妨事。”越沒規矩越好呢，不然太子爺怎麼打發了這瘟神。

“太子爺今兒可是要留宿”蔣老太爺道。

趙煊逸看了看林清愚，林清愚笑著頷首：“我跟太子都聽說蔣老太爺素來喜歡收藏古畫，所以特意過來看看，不知老太爺方不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太子留宿，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使人去收拾了最好的兩間廂房。

到了蔣老太爺準備的院子里，趙煊逸便把他們都打發下去了，沉著臉看著林清愚：“你打的什麼主意”

林清愚看了看院子里的一顆盤錯節的老樹，笑道：“太子總說擔心蔣家有一天會沉不住。壞了事，可在我看來，蔣老太爺同樣是個人，手底下幾房都管得死死的，唯獨這蔣銳慣得不像話，太子覺得是為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趙訓炎打發了侍衛都去外面守著，背著手冷漠的走過來：“蔣老太爺這麼多年，一直低調事，要說全是為了我，也不太可能。放出個蔣銳，是想打消我的顧慮吧。”

“不然。”林清愚微微搖頭，抬手便接住了一片飄零落下的葉子：“蔣家，是某人的一顆暗棋。”

“你的意思是，蔣家并不是向著我的”趙煊逸寒聲道。

林清愚將手里的葉子又端詳了一番，勾起角，抬手便將它揚了出去：“尚不明朗，但可以確定的是，沒了蔣銳這個在外面蹦跶的，蔣家的目的自然會慢慢顯出來。”

林清愚的話才說完，外頭便來了侍衛：“啟稟太子，蔣家大公子求見。”

蔣家大公子，就是大房所出的嫡子，資質平庸。不老太爺待見，但一直兢兢業業在趙煊逸手底下做著一份小差使。

趙煊逸眸微深，看向林清愚想要求一個答案，林清愚卻只是笑笑：“太子爺，我先回房休息了，夜了再跟您去賞古畫。”

趙煊逸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便轉頭看著侍衛：“他來我房間吧。”說罷，便也回去了。

林清愚才到房間，林傅便道：“我已經探查過了，從窗戶跳出去，穿過一個小湖泊，再走湖泊后面，可以直接到夫人的院子。”

“很好。”林清愚抬腳就要出去，林傅皺了皺眉眉頭：“您真的要去”

“怎麼了”

林傅想了想，還是沒說：“屬下明白的，您對夫人的可以沖破一切”

林清愚睨了一眼林傅：“你跟我一起去”

片刻以后，林清愚看著林子里滿地的鳥屎，面略微有些沉。

“林傅，我有潔癖。”

“屬下知道。”

“所以這里還有另外一條路”林清愚面如死灰。

“這是唯一一條不用用武功就可以到達夫人居所的路。”林傅面無表：“您對夫人的一定可以沖破一切阻礙”

林傅的話還沒說完，林清愚已經扭過了頭，兩只眼睛微微瞇起：“把服都了。”

林傅雙手抱，咽了咽口水。冷冷看著林清愚：“主子，大白天的，又這麼冷”

“乖，你不我就自己來了”林清愚死死盯著他。

林傅小心肝兒一，悲壯的閉上了眼睛，抬手向了自己的腰帶

林清愚踩著林傅的服，好歹算越過了這一片狼藉之地。

林傅看著自己的裳，不忍直視。扔了又冷，穿上又覺得惡心，這真是他人生唯二的難以下決斷的事，頭一件事是要不要跟著林清愚出來，他現在差不多后悔了。

“走不走”林清愚回頭看著即便凍得繃了臉，依舊猶豫不決的林傅。

林傅回頭看了眼林清愚：“主子，好歹我也是你十幾年的兄弟，要不”

林清愚在他話說完直接，已經提步離開了。

林傅咬牙，只得抬頭的跟上了。

綠檀見到林傅的時候，已經笑了一半晌了，林傅依舊冷冰冰的，只當做沒聽見。

綠芽已經面通紅不敢看了，轉頭去里間拿了張薄被子給他：“要不你拿這個裹著吧。”

“他這麼健碩，不會像個小姑娘似的裹被子的。”綠檀忙一本正經道。

林傅給了綠檀一個眼刀子，接過了綠芽遞來的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這才又筆直的站在了一邊。

綠檀看著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直往他跟前湊：“哎，你聽說過牛卷金針菇這道菜嗎”

綠芽看了眼林傅上紅的碎花被子，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林傅臉更黑：“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你也好意思打”綠檀話沒說完，林傅便張開被子，像一個紅碎花大扇貝一般直接把綠檀裹了進去，死死悶住了的

外面打鬧的熱鬧，楚姒看著面發白，手腳冰涼的林清愚，氣得差點發脾氣：“你真是不要這條命了”

林清愚自覺地滾在楚姒的床上，裹著的被子：“好冷，想喝熱茶。”

以楚姒以往的脾，一定懶得搭理他，可回頭一瞅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恨得牙，轉頭倒了熱茶過去。

“你來做什麼”楚姒坐在床邊看著他。

林清愚喝完茶，才笑道：“來辦事兒，蔣家那小兒子留著是個禍害，找機會得讓他上天。”

楚姒看著他不正經的樣子，面上終于有了一些笑意：“你還要提醒太子一件事，我擔心逍遙王會借李瀟，刻意設計發作。”

“嗯。”林清愚點點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扭頭認真的看著楚姒：“我讓人又釀了梅花酒，如今正是滋味最好的時候，你隨不隨我去”

楚姒啞然，甚至懷疑方才的話他是否聽進了心里去。

“我正邀了娘過來，怕是正好收集了不信息，咱們可以一邊喝酒，一邊聽聽。”林清愚又道。

楚姒長長嘆了口氣：“在哪里”

林清愚莞爾：“林傅”

蔣家某個不知名角落廢棄的小院子忽遭大火，府里的人趕忙都去救火了，留下的也都三五人聚在一起開始討論這起小事故，誰都沒注意到蔣府的后門口，一輛停放了很久的馬車突然開走了。

林傅在前頭駕著馬，楚姒坐在馬車里頭，淡淡看著林清愚：“你早就準備好了對不對。”

林清愚笑著一把將攬在懷里：“鄭雲也在，你要問的話，不若親自問問”

楚姒想起云頌伊那個天真的小丫頭起來，到底是沒再多說什麼。

為了避免出事，林傅趕著馬車走的都是小道兒，七彎八拐的，安靜的只有馬車子吱呀吱呀和馬蹄噠噠踢在石板路上的聲音。

“林清愚”

“清愚”林清愚道。

楚姒：“”

“不然相公，我也能接。”林清愚攬著的手更了些。

楚姒啞笑著：“我問你一件事。”

“嗯”

“你們為何回來。”楚姒道，安平侯和侯夫人一直游歷在外，不缺銀子不缺份，活得瀟灑滋潤，而林清愚為江湖第一閣閣主，還有一個日進斗金的如意坊，瀟灑愜意自是不用說，可為何他們都回來卷如今復雜的黨派之爭呢

林清愚似乎早料到會問這個問題，輕笑道：“這個嘛，現在跟你說了，你可能也不太明白，因為這不僅事關林傅的世和一方百姓的平安，也關乎我爹當年給人的一個承諾，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你的。”

楚姒倒是不急，只是純粹的好奇而已。

“對了，你那楊辭表兄暫時躲過一劫，太子罰他思過三個月，這三個月他起碼有借口不用心婚事了。”林清愚忽然道。

楚姒抬眼瞧他：“你關注的范圍廣。”

“那是，我得關注我的事兒，還得關注我媳婦兒的事，不然哪天你讓人欺負了我都不知道。”林清愚笑道。

楚姒淡淡看他一眼：“當初在尼姑庵，你是不是也不是恰好路過，而是有意去哪里”

“是。”

楚姒見他這般坦白。干脆將心里的疑一一問了出來。

“你三師姐是不是回來了。”

“可能是。”林清愚頭往楚姒頭上蹭了蹭。

“回來是為了嫁給你”楚姒又道。

林清愚見有些吃醋，笑道：“不知道，不排除是。”

初見見他故意氣自己，冷冷的就要直起子來，林清愚忙將又撈回了懷里：“你跟我撒撒嘛，這樣我就說不是，死也不是，是也不是，刀架我脖子上也不是。”

楚姒被他逗得輕笑出聲，還不等多說，外面馬車已經停下了：“主子，夫人，到了。”

林清愚輕輕松了口氣，神恢復平靜，但看著楚姒的眼中，卻滿是寵溺：“下去吧。”

“嗯。”

林傅在一旁冷冷的看著林清愚溫扶著楚姒下了馬車，又抓著的手一道緩緩往前方的竹林而去，滿臉不屑，可心底的喜悅卻是藏不住。他若是真能得一個他既喜歡，又能照顧他的人，那便是太好了，不然他前幾年的苦，可就真的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