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的村道上安安靜靜,前后只有牛二一輛牛車,車上江梅高高低低的哭泣聲就尤為明顯。
牛二暗自慶幸,虧得路上沒人,不然別人還當他怎麼欺負了人家小娘子呢。
“阿梅啊,你也是叔看著長大的孩子,咋這麼拎不清呢?”他想起江婉代的任務,試圖開解下江梅。
反正他今日一天都耗費在他們老李家了,再說江婉人也大方,給的車錢也不虧他。
“你娘家,那是抓把沙子都要攥出油的主,你還將家里的方子都教給他們,這不是要絕自家生意嗎?李老大能不怪你?”
江梅聽到了,卻不想吭聲。
當然知道自己錯了,也很后悔,可事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出門之前苦苦哀求,希有人留下自己,可如今已經被趕出來,心底倒生出了幾分怨氣。
嫁進李家原本是福的,可并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為李家開枝散葉,生下了長孫沒功勞也有苦勞。往日里跟李延宗不說夫妻恩好得里調油,那也是和諧順暢的。
不過是想幫襯下娘家,想不到李延宗毫不念夫妻之,就當場翻臉要休!
這份狠絕勁兒也著實讓傷心,而且婆婆還是自家姑姑呢,看來平常的疼都是假的,真攤上事兒了一聲不吭!
再說不也只是個半調子,娘家即使學了也沒學全不是?
牛二不知的心思,絮絮叨叨說了好些,偏江梅就是不肯應聲,弄得牛二心上心下的,也不知自己這任務完得怎麼樣。
好在江梅看上去不像想不開要尋死覓活的樣子,他也慢慢住了。
進了村,牛二專程將牛車趕到江德綱家門口,盡職盡責的把人送到家這才放心離去。
江梅下了車站定,深吸口氣也不哭了,平和了些許心境。
淪落到被夫家休棄,完全是娘家人的原因,們不能不管。
誰知才推開院門,一把掃禿了的掃帚就直奔自己面門而來!
“……老娘今天跟你沒完!”
隨其后是聲音都吼得嘶啞了的王昌秀。
“你個潑婦還想怎樣!”頂著一張腫得像豬頭臉的江茂財邊閃邊逃,手開了院門見到門外的江梅,倒是眼前一亮。
“你找!”當即也不逃了,一把就薅住了江梅往院子里拖。
“你說你是不是存心的,給的什麼破方子,害得我們賠錢!”
江梅還沒想好責問娘家人的說辭,沒料到反被江茂財一子給打懵了,“什麼?你們怪我?”
“不怪你怪誰?你說為啥咱家做的跟李家做的不一樣?”王昌秀也不追著自家男人打了,叉了腰氣,只差沒把口水噴到江梅的臉上。
“呸~我還沒問你們怎麼學的呢!”江梅在李家向來風,這些年跟著原主江氏也是學了一潑辣的本事,只是鮮被人登鼻子上臉,很有用武之地。
“好心好意教你們方子,到頭來還我的不是了?”江梅委屈得快要說不出話了。
“當初你們騙我是自家做來嘗嘗,結果轉頭就跑去跟李家搶生意,害我如今被夫家休棄了,好啊,我才進門,就演這出給我看?”
江梅自認為自己被休是娘家的責任,當著王昌秀的面說話都氣了。
“你被休了?”江梅還等著誰給一個解釋呢,冷不丁比寒冬還冷的聲音傳過來,抬頭去,只見自家拄了拐杖,惡狠狠的盯著、以及上掛著的小包袱。“那你還有臉踏進江家門!”
剛才還嘈雜的院子當即靜得落針可聞。
“走,走走,你一個被休了的人跑到我家來干啥?晦氣!”首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江茂財,人是他給拉進來的,現在趕人的也是他。
江梅打小在家里就是個明人,嫁進李家這幾年待遇好了些,至王昌秀找要東西的時候還會跟著孩子一起一聲小姑。
剛剛仗著自己了委屈,還能跟王昌秀梗著脖子說話,但對上余婆子,年所的那些影一下就圍攏過來,把整個人都包裹住,不敢彈,更不敢頂。
“,你們不能不管我。”江梅再顧不得委屈,也再不想要什麼解釋,立即跪倒在余婆子的面前。“當初你們讓我教的時候可沒說要跟李家搶生意,如今鬧這樣我怎麼辦?”
如果被娘家再趕出去,就真的沒有地方去了啊。
“哼!你是江家的兒,手頭有好東西為什麼不早早的傳回來?還需要人的去找你討!你這些年過得可是得意得很啊!”
“是誰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忘本的東西!”余婆子一面的怒容,直接一拐杖就向江梅。
此時已夏,大家都衫單薄,雖然余婆子年老弱,但這一子到江梅的上,還是很痛,但江梅無法出聲,也不敢躲。
知道要是的火氣沒有發泄出來,真不會讓進門的。
“你不是念李家好,想跟你那好婆婆學嘛,為什麼不干脆也跟家里斷親算了?哦豁——被人休了吧?”
“被休了就想起娘家來了?我要是你干脆死在外頭得了,還回來丟什麼人現什麼眼!”
“娘!”江梅還沒有從余婆子嚴厲的話語中回過神來,齊氏倉倉皇皇的跑了出來,忙跪下攔在江梅的前。
“您有火沖我發,千萬別氣壞了自己的子!阿梅是個不懂事的,您別跟計較!”邊拉著余婆子的拐杖邊沖江梅使眼。
示意趕走。
們家的人本就不值錢,這被休棄回來的哪里有容之!
“哼!都是你,看你養的好兒!”余婆子一張臉氣得通紅,聲音著重在好字上,狠狠瞪過來的目仿佛能吃人!
江梅被嚇得一時不知道反應,小時候只要的心不好,也一口一個好字,完了自己跟姐妹們就會到責罰,輕則上三天兩頓,重則被打得皮開綻。
齊氏見江梅還在發愣,難得膽子大了一回,直接站起來拖了就走,“快走,你爹就要回來了,等他知道家里出了被休的兒,你就活不了啊!”
一聽爹要回來了,江梅這時候才知道怕了。
,怎麼就忘了呢!
爹一直就是個把‘名聲’二字掛在邊當命看的人,江家是不是家風清明不知道,但曾有一個姐姐,嫁人之后在夫家過得不好,好不容易才逃回來,結果沒人肯替撐腰,是爹親自把押送回去的,沒過幾天就收到那個姐姐上吊沒了的消息。
雖然那時候還小,但那件事深刻進腦海中,事過去了這麼久,回想起來仍然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