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這番話,倒是喚起了大伙對那場雪的記憶。
刺骨的寒冷,仿佛又從四面八方襲來。
大伙不打了個寒,紛紛道,“那咱現在就進山吧,也別休息了。”
此次進山,自然也是楊喜兒帶路的。
一來,運氣好本事大。
有在,大伙心里踏實。
二來,整個村子,也就悉后山。
有在,大伙能走些彎路。
沒想,他們還沒到后山呢,就見桃花村的人,三三兩兩地把柴火從荒山里扛出來。
楊喜兒見了,低聲道,“我們直接到深山里去吧,咱之前砍橫木時,不是削下了許多樹杈子嘛?正好可以帶回來。荒山的,就留給人家桃花村的人撿吧。”
左右他們人多,時間也夠。
能不占用人家現的資源,就不占用。
省得再生事端。
正當想繞路時,眼尖的魏婆子卻注意到了。
把背上的一摞柴放下,扭著腰肢走過來,語氣全是嘲諷,“喲,你們這些災民又來了啊?瞧瞧,這麼多人,這是想把我們后山的柴火搬空?”
楊喜兒不跟起沖突,好言道,“非也,荒山的柴火我們不會。我們準備走遠些,到深山里去撿。”
魏婆子聽了,臉上的嘲諷不減反增,“荒山的柴火,是我們的,你們自然不得。但野菜嘛,你們倒可以挖,反正我們也看不上。但事先說好了,若到時候不小心吃了毒野菜,死了人,你們也別賴到我們村的頭上。”
的話,像是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樹林村所有人的臉面上。
沐大頭當即就不了了,挽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論。
楊喜兒見了,趕把他按住,示意他別輕舉妄。
等沐大頭徹底安靜下來后,才看向魏婆子。
言語攻擊?
諷刺他們窮?
那敢好。
正愁找不到機會哭窮呢。
楊喜兒的神染上了幾分凄涼,語氣里也帶了幾分哀傷,“哎,婆子你有所不知啊。我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要是安置糧再不下,我們就得找你們借糧了。糧食若是借不到,咱就只能靠野菜度日了。希到了那個時候,婆子你能記住今日這番話,不要阻止我們挖野菜才好。”
魏婆子聽了,呸了一聲,“誰阻止就阻止,我是不費這力氣。還有,借糧的事,也甭想!”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進了深山,見四下無人,沐大頭忍不住問,“娘,咱為什麼要忍著?”
對啊。
為什麼要忍?
其他漢子聽了,也紛紛附和。
楊喜兒沒解釋,笑道,“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都這麼說了,其他人還能說什麼呢?
自然是把滿肚子的氣憋了起來。
楊喜兒見狀,勸道,“好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沒用,都打起神來!這些原先削下來的樹杈子,就夠我們撿兩天了。趕的,該捆的捆,該背下山的背下山。”
見大家都稍稍提起了神,才松了口氣。
漢子嘛,就干架。
但很明顯,現在不是干架的時候。
因著心中有氣,大伙撿柴捆柴的時候都帶了幾分緒。
但同時,速度也快多了。
等他們背著滿滿當當的柴火回到村里時,天還亮著呢。
留守在村里的村長見了,趕忙迎了過來,“大家好樣的!才半天,就背回來這麼多。快,趕把柴放下,歇著去吧。”
農家人碼柴火都有訣竅。
不多時,一堆柴就在地上碼得整整齊齊的。
大伙看著,就覺得上暖了幾分。
這都是他們過冬的仰仗啊。
村長心生慨,“若是每日都能撿這麼多,北安的冬天就是再長,我們也能安然地渡過。大伙鉚足勁,每日自結伴上山。人楊氏不可能天天給你們帶路的,知道了嗎?”
大伙紛紛應了。
那是自然。
累著誰也不能累著他們村的活菩薩。
楊喜兒沒說話。
因為確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語氣委婉地把路遇魏婆子的事給大家說了,又在大家想鬧開時,適時開口,“不怪人家說,咱確實窮。”
背著手,語氣緩緩地給大家分析了下現狀,“安置糧下來后,這個冬天,我們就不死。但僅僅是不死而已。”
“但菜呢,呢,咱哪樣不缺?”
“北方雪季比我們想象中長。到時候雪一下,植被什麼的就全被覆蓋了,我們沒任何機會補充食。”
“大人還好,扛著扛著就過去了,但小孩呢?靠喝那點羊,就能長大了?”
這番話,像是一盆冷水,潑在了所有人上。
最近日子過得順暢。
以至于他們都忘記這茬了。
有人抱著孩子抖著問,“那怎麼辦?”
楊喜兒轉面向大家,語氣緩緩,“除去每日上山砍柴的勞壯力外,再來十個嬸子跟我一起,每日上山,挖野菜野蘑菇。”
“總之,還像之前那樣,甭管什麼吃的,都給弄回來。”
“等冬下了雪,咱就把野菜蘑菇埋雪地里儲存。”
“如此一來,咱冬日里的補給,就有著落了。”
話題到這,村長幾乎秒懂。
他隨口就點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嬸子,“方嬸,楊嬸,趙嬸……你們十個,每日跟著楊氏進山。嬸子們可得鉚足勁了,咱全村冬日的補給,就靠你們了。”
被點名的嬸子們得了任務,都紛紛表態,“,咱一定把山都給他刨咯!”
于是乎……
往后的每日。
桃花村的人都能看到一個神奇的場景。
一群災民浩浩地,上山又下山。
一日十來趟,日日如此。
而且有眼尖的村民發現,災民不但背了柴火,還背了背簍。
難道,山上是有什麼好東西?
想法一出,就有人想著法子湊過來看。
等他們看到背簍里的東西時,直接傻眼了。
啥玩意?
野菜野蘑菇。
甚至還有苦蕨菜?
這群災民是多?
連苦蕨菜都吃?
不過,他們連蝲蛄子都吃,吃苦蕨菜似乎也不奇怪。
有村民不信,又想著法子打翻了所有背簍。
結果,落到地上的,也全都是野菜……
楊喜兒見狀,喪著一張臉,“哎,嬸子你們有所不知啊。咱這會已經斷糧咯。若是再不尋點吃的,只怕一村子人都要死。對了,嬸子,咱能借點……”
糧食不?
后面三個字還沒說完,桃花村的人就嗖地一下,全部消失了。
等他們的影徹底消失后,楊喜兒才勾起一個賊兮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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