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開始西落,陳星凌載著趙小杏往城北趕。
趙小杏滿臟兮兮,連頭發上都有泥,眉眼難掩疲倦之。
“嫂子,工地外圍的泥沙今天都清完了——接下來就沒其他活兒了吧?”
陳星凌笑答:“差不多了。等房間的門和木樓梯做好安裝上去,還有后面幾個廁所的門也裝上去,就應該沒其他事了。”
工地那邊已經差不多完工,本來四哥四嫂催著盡量要一個月弄完。后來因為繡花廠還沒法真正確定下來,也就不急了。
章師傅手下的工人多,即便不趕,仍是一個月就全部都做好完工,最近半個來月都在慢慢收尾。
已經將工人的工錢一一結算,最終的費用也差不多確定下來了。
趙小杏興問:“那接下來俺們要去哪個工地?”
“不急。”陳星凌解釋:“先緩一陣子,大概十幾天后就去郭廠長家準備工。這兩天我先和莫師傅過去看看地形和方向,然后先把設計圖紙畫出來。如果郭廠長和家里人都滿意,那我們再開始工。設計圖是第一步,必須先去落實,然后再準備工。”
趙小杏恍然想起,忍不住問:“那個秦甜甜月子坐完了沒?”
“差不多吧。”陳星凌想了想,答:“好像差不多二十天了,頂多只剩十天。婆婆說是提前生產,在醫院里頭住了好些天方能出院。聽說當時生得有些兇險,差點兒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趙小杏聽得臉白了白,怯怯問:“嫂子,生孩子……真的很痛很痛吧?”
“……痛。”陳星凌答:“不過,如果胎位正常,母強壯,也不是那麼難。聽說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自己非常胖,孩子卻皺營養不良。胎位明明是正常的,可卻沒力生下來,痛暈了幾次,孩子差點兒被悶壞。”
婆婆和秦甜甜的媽本來提前來了渝城,誰知秦甜甜也提前生產,剛到郭家還沒來得及口氣,就趕忙丟下行李奔去醫院。
李瑛年紀大了,不住旅途勞頓,在醫院等了半天就徹底不住。直到回臨江一樓睡一覺,又吃得肚子滾圓,才去醫院看秦甜甜。
誰知去到醫院的時候,孩子還沒生下來!
陳星凌每天忙進忙出,本來沒什麼閑心去關心秦甜甜那個心機,也不可能去關心,可架不住一個八卦的婆婆太說,沒興趣知道也最終什麼都知道了。
趙小杏滿臉害怕,低聲:“俺們村就有不人生娃的時候……去世了。俺一個堂嬸就是生第二個娃的時候沒的,后來堂叔重新娶了一個。”
“如果有條件,就盡量去醫院生。”陳星凌道:“那樣會減一些意外發生。聽婆婆說,秦甜甜生到最后非常兇險,差點兒就沒命。幸好是在大醫院里頭,馬上安排輸,不然可能會一命嗚呼。人生孩子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以前的老一輩還有一半是床一半是棺材的說法。現在好多鄉下人仍在家里生孩子,不肯去醫院生,其實存在一定的風險。”
聽說秦甜甜醒來以后一個勁兒哭,說這輩子不會再生孩子,還一勁兒罵郭世景沒良心,生孩子的時候不守在自己邊。
郭太太一聽就忍不住生氣,說就生一個丫頭片子,哪能就不生了,家的香火到時靠誰延續!
郭家就只有郭世景一個兒子,自然希兒媳婦能生多幾個孩子,尤其是兒子。
老一輩人都喜歡枝繁葉茂,希多子多福,這是大多數長輩的想法。
秦甜甜可能是被生孩子給嚇狠了,哭哭啼啼跟婆婆吵了起來,氣得婆婆不肯搭理,就連郭世景也沉著臉罵了一頓。
李瑛本來算是半個娘家人,見到這樣的混陣仗,也不好幫忙說話。
秦甜甜的媽窘迫不已,把兒訓了一頓,還給婿和親家母說了不好話,這件事才總算揭了過去。
李瑛見秦甜甜在婆家似乎沒啥地位,過去湊了一回熱鬧后,就很識相不敢再去了。
趙小杏苦笑:“俺們那邊哪里有啥醫院……縣里頭的醫院得跑好遠,著大肚子咋去生。而且,去醫院就得掏錢,每一家都窮的,哪來的錢上醫院。附近幾個山村都是一個老婆子給人家接生,哪家哪戶要生就去找。”
陳星凌在鄉下地方長大,自然也了解這樣的況。
“我們那邊也這樣。如果穩婆發現胎位不正常或者產婦況不妥,才會讓人推車或找車將產婦送去醫院。自從我家有了拖拉機,村里有一些急況要進城,多半就會往我家去找。有時候是大晚上,我哥他們也會立刻幫忙送人進城。”
趙小杏仍在關注生孩子的話題上,尷尬低聲:“嫂子,你生虎子的時候……難不難?”
“不算太難。”陳星凌仔細想了想,答:“好像還快的。主要是我力一向好吧,而且懷孕期間本沒得歇息,整天都得干活。肚子開始陣痛的時候,我還在剁豬食。”
打小就在海邊瘋玩,浪里來浪里去,屬于材健有腹的健康。
要不是被李瑛常年待,也不至于后來差那樣。不過生小虎子那一陣子的仍在巔峰期,加上當時才十九歲,力和神狀況都算極好。
趙小杏不住羨慕連連,問:“有沒有去醫院?”
“有。”陳星凌答:“阿奇早就叮囑過,不許在家里生產。婆婆還算聽阿奇的話,見我的羊水破了,麻利找了鄰居幫忙,將我送去醫院。上京城的城里有兩座醫院,而且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醫院,離老顧家的路程都不遠。”
趙小杏轉了轉眼睛,臉上帶著一抹。
“俺……俺不知道啥時候能懷上。俺以后生孩子的時候也要去醫院,不管是不是難產都去。嫂子說去醫院,俺就必須去醫院。”
陳星凌笑開了,問:“你和阿異是不是都在期盼孩子的到來?”
“……沒有啦。”趙小杏答答解釋:“他說順其自然,孩子啥時候來就啥時候來,不用急。”
“那倒也是。”陳星凌道:“你們都還很年輕,不用著急。”
趙小杏嘟郁悶道:“嫂子,婆婆這次回來……特意問俺怎麼還沒懷上,說都結婚差不多一年了,咋肚子還癟癟的。”
婆婆是什麼子的人,陳星凌算是非常了解。
“甭理。”陳星凌道:“只要你們小兩口沒什麼病,遲早會懷上孩子。一年而已,也不算久。我二嫂嫁過來好幾年才生,后來一年一個,給我二哥生了兩男一。如果你們都三四十了,那就得著急。現在都還年輕,順其自然就好。”
趙小杏嘆氣:“阿異也這麼說,你也這麼說。要是婆婆能跟你們一樣想……那就好了。”
“你們小兩口的日子,還得靠你們自個好好過。”陳星凌安道:“婆婆怎麼想是的事。阿奇阿異都是的兒子,他們都尚且管不了怎麼想,你就更不可能了。別管怎麼想,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最要。”
“嗯嗯。”趙小杏點點頭。
陳星凌好奇問:“對了,阿異晚上又去加班了?傍晚一塊兒吃飯不?”
“不用回來吃。”趙小杏解釋:“他說這次的活兒得干五六個晚上。”
陳星凌提醒:“最近是雨季,時不時下小雨大雨,讓他要注意安全。晚上加班視線不好,手電筒要隨帶。”
“俺每天都提醒他。”趙小杏答。
兩人到了馨園門口,發現顧奇站在大門臺階上,似乎特意在等們。
“星兒!四哥來電話了!”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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