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無力反駁,只好訕訕低聲:“要是被別人瞧見了,指定要笑話你窩囊……沒用……妻管嚴。”
不知道大兒子究竟是怎麼想!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在家干人的活兒!
盡管兒子不在上京城老家好些年了,可那邊仍留著他一大堆“傳奇般”的盛贊!
街頭巷尾大媽大嬸罵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時不時都會來一句“人家顧奇多聰明!多了不得!你們咋不學著點兒?”的話。
上京城里的小學中學老師都對“顧奇”這個名字記憶猶新,不管是新生學,還是畢業季,“顧奇”這個名字都得固定出現幾回,鼓勵新生也勉勵老生。
大兒子的才氣和風霽月還不知道要讓多人繼續折腰,可他回家卻甘心洗手作羹湯,古代君子最的一句話“君子遠庖廚”,在他上一點兒警惕作用都沒有。
這一點讓李瑛接不了,甚至是暗暗心疼。
顧奇卻毫不在乎:“別人瞧見又怎麼樣?我不不搶,不拿不用花他們家一分錢,于他們何干?生活是我自己的,不是別人的。我過得好便是,關他們什麼事。”
別人怎麼想,他管不著。
但生活是他自己的,只要對家庭好,對他和星兒好,干些家務活兒又有什麼?既不作犯科,也不違法違紀,至于上綱上線嘲笑嗎?
可笑!
那些笑話男人干家務活兒沒出息的人,本來是自己沒什麼好見識,自才是最可笑的!
“不怕被罵窩囊?啊?”李瑛威脅道:“傳出去多難聽啊!廠里那麼人,那麼多,說出去就馬上人人都知道了!你不怕啊?”
顧奇低低笑了,道:“男人干家務就是窩囊?這話是誰說的?你大可以跟別人說我整天在家里干家務,我不怕。廠里誰的工資能領得比我高,職稱比我高,媳婦的文化水平能有星兒高,兒子能比小虎子聰明,才稍微有資格來我的面前嘲笑我這樣子不行,這是窩囊的行為。”
他很他的小家,妻子上進努力,兒子聰明可,他們夫妻不分你我日夜斗為這個家創造效益,日子充實而溫馨,平凡又不平淡。
他們不違法不違紀,更不會違反社會道德。他過得幸福又開心,他在家里做什麼,地位如何——又關別人什麼事!
至于其他人,如果敢嘲笑他這樣子不行,那得好好問一問他們哪來的資格和底氣嘲笑他顧奇!
李瑛一臉生無可,悶聲:“我才不會說去!又不是啥風得意的事!忒丟你媽的老臉!”
“行吧。”顧奇道:“你要這麼認為,那也沒法子。反正日子是我自己在過,我覺得好就行。”
臉是自己的,自己覺得沒丟,那就丟不了。
如果非要覺得老臉丟了,那誰也幫不了老媽子尋回來,他也無能為力。
李瑛暗自郁悶不已,低聲:“你越是寵著慣著,就越不將我看在眼里。現在想干啥就干啥,我說也不聽……左耳進右耳出。呀,現在對我一點兒也不尊重——還不都是你慣的。”
顧奇俊臉微沉:“想要得到別人敬重和尊重,就必須有真本領值得他人佩服或品德高尚值得人敬佩。媽,你做了哪些事值得晚輩們敬重的?想想哪一件?哪一些?嗯?”
李瑛再次無話可說,郁悶嗑著瓜子。
以前也就算了,但自從賭輸了那麼多錢,還得大兒媳幫害賭債那時起,每次面對陳星凌總覺得沒啥底氣。
后來被大兒子親自抓包,還被無狠狠攆回老家,就更沒底氣了。
顧奇淡聲:“你以前苛待過星兒,可從沒苛待過你。以前是你當家,我的工資都讓你把持著,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眼下當家,我的工資不拿,家里的伙食都是賺錢買來的。你要吃什麼就拿什麼,想吃多就吃多。什麼時候攔著你了?嗯?”
李瑛默默垂下腦袋。
顧奇低嗓音:“我和是夫妻,是領過一張大結婚證的合法合規夫妻。我賺的工資都有權利支配。你把持我的工資那麼些年,想吃什麼用什麼,你給過自由沒?你現在吃的用的,還坐在建的園子里悠哉磕著瓜子,你不覺得該激一下星兒嗎?”
“那個……”李瑛支吾:“——倒從來沒攔過我。我想吃什麼就拿什麼——這倒是不假。可是——這家也是你的啊!你是我的親兒子來著。”
顧奇扯了一下角,低聲:“可這個家是建起來的,現在一日三餐也都是星兒在買菜買米買。包括你兜里的葵瓜子,也是買了存在家里的。”
額?
李瑛嗑瓜子的作微頓,窘迫抓了抓頭發。
“其實,自打來了渝城這邊,我對大兒媳婦沒啥大意見……還是蠻好的。以前嘛,我還不怎麼覺得。后來自打會賺錢,這個家似乎一下子飛騰起來。你弟工作有著落,你接連搬新屋,而且一連買了三輛自行車。”
顧奇微微一笑,淡聲:“是星兒的功勞。我還是差不多的工資,變化不是很大。能一下子飛躍起來,多數都是努力得來的。”
李瑛緩慢拍了拍手,窘迫了指尖。
“我這一趟在老家……遇到了你老爹以前很要好的一個老朋友。他說他老伴沒了,膝下就一個兒子,好不容易熬到兒子娶了親,誰知兒媳婦過門好幾年都沒懷上。他天天等著抱孫子,可惜盼了七八年還一直沒能如愿。他愁眉苦臉的,還紅著眼眶說不知道等他去世那會兒能不能抱上大孫子。”
按老家那邊殯葬風俗,老人家去世的時候必須由大孫子來扛第一個香爐,所以大多數的老人家都盼著去世前大孫子能長大人,扛得起香爐。
如果沒有,那將會是一個極大的憾。
不僅如此,偶爾甚至會遭到其他族親的無嘲笑外加各種瞧不起。
李瑛不好意思笑了笑,特意低嗓音。
“甜甜生了一個皺的小娃,婆婆里時不時來一句‘就只有一個兒子,不得能快些傳宗接代’的話,還說什麼大孫子對家庭多麼重要重要。你蔡姨呀,聽得很不是滋味兒,甚至埋怨甜甜。我突然覺得咱有虎子……好的。你媳婦剛過門很快就懷上,還一下子給咱們老顧家生下長孫。如果你老爹還活著,他鐵定高興得很。我現在看到咱虎子,心總特別高興……跟以前不一樣了。”
顧奇輕輕點頭:“您能這麼想,那就對了。記住,跟人相的時候,多看看對方的長。多一些包容和,才能相得更好。”
李瑛聽不懂,也不可能做到。
“反正我只會疼我的大孫子,其他人還是得敬我這個婆婆的。我是長輩,是這個家最大的長輩,這是不爭的事實!那個——菜摘好了沒?做飯了沒?天都快黑了,咋都還沒回來呀?”
顧奇端菜起,道:“飯好了,等小杏回來炒菜就能吃。”
李瑛忍不住皺眉問:“又吃大米飯啊?咋天天吃這個呀?我都好久沒吃炸醬面來著。”
“南方人吃水稻多。”顧奇解釋:“這邊的百姓基本都是早晚三頓吃米。”
李瑛郁悶嘆氣:“可我都好些天沒吃面食了。”
“廚房里有面。”顧奇淡聲:“您如果想吃,您自個和面面去吧。”
有付出才能有收獲,老媽子從不付出卻要求頗多,他可不會慣著。
李瑛:“……”
懶得,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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