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晃晃悠悠往惠喬村疾馳，眾人喜氣洋洋聊著話。

陳星凌暗自瞥了幾眼李瑛，直覺婆婆有些奇怪。

的臉有些差，臉頰有些浮腫，眼袋比平時大，而且眼下都是青暈。本來是話非常多的人，卻因為困頓沒怎麼說話，一個勁兒打哈欠。

陳星凌想起早些時候的話，暗自懷疑在說謊。

跟李瑛在屋檐下一同住了三年多，對的生活習和作息頗了解。

李瑛向來胃口好，三餐吃飯都是風卷殘云的架勢。吃得多，睡得也香，幾乎沾上枕頭就能睡著，偶爾還會發出低低鼾聲。

一個向來睡覺雷打不醒的人，怎麼會突然失眠了？

即便小兒跟陳二流子跑了，晚上仍能呼呼大睡，該怎麼吃怎麼吃，該怎麼睡就怎麼睡。

這幾天李瑛從三園搜刮了不年貨，還拿了顧異五塊錢，外加“南洋婿”的五十塊，每天都樂呵呵的——能是什麼原因讓突然睡不著？

奇了怪了！

莫非半夜溜出去打麻將？

自上次賭輸一千多塊錢后，顧奇就叮囑妹妹顧玄，如果老母親早晚不在家，一旦發現不管早晚，不管刮風下雨，馬上就來三園告知，不得有誤。

顧玄和顧妙雖然子南轅北轍，唯一相同的一點便是很聽顧奇的話。一個是無條件服從，一個則是不敢不從。

顧玄現在放假了，按著的子應該每天都待在樓上學習。在家，李瑛就不敢跑，不然兒就會告發。

陳星凌看著歪倒在車壁上打瞌睡的婆婆，暗自覺得不妙！

看來，南洋婿的那五十塊多半很懸。

馬大禮跟顧奇聊了一半，扭過頭來看向顧玄。

“阿玄妹子，請問你是在高三哪一班？聽說你是選的是文科，對不對？”

顧玄微窘，輕輕點頭：“三班。”

馬大禮轉而看向陳星凌，歡喜道：“凌凌，我弟弟已經答應去高三班了！他跟我說，他下鄉那會兒晚上閑著沒事干，總會悄悄寫一些自己想的小故事，足足寫了兩大本。他的文筆不錯，打算去讀文科。”

陳星凌微笑道：“真替二理高興，也替你高興。那你支持他讀文科吧？打算讀什麼學校？”

“最好的文科大學在北方。”顧奇提議：“可以考某某大學的文學院，職業的選擇也頗多，可以去報社當記者或編輯，也可以去出版社當文學編輯，還能進電視臺或電臺當文字編輯等等。”

馬大禮聽得雙眼發亮，問：“分數高不？有沒有來我們這邊招生？”

“能報考。”陳星凌解釋：“我記得……林老師提過這個學校，不過招的人數不多。”

馬大禮忍不住擔憂：“分數高不高？應該很高吧？”

“外省來這邊招錄的都不高。”陳星凌猜測：“今年不高，明年多半也不會太高。這兩年還在恢復期，雖然有些，補錄的機會也多。只要二理的績還行，應該沒問題的。”

一旁的顧奇挑眉問：“怎麼？好不容易盼到弟弟回來了，舍得他報考北方的學校？”

額？

馬大禮暗自苦笑，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弟弟的私事來。

“只是出外學習而已，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大可不必總守在家里。希畢業的時候分配就近的工作就行，其他的……不好強求太多。”

“嗯。”顧奇也覺得頗有道理。

陳星凌了解，暗自低低笑。

為了幫弟弟避開那位寡嫂的糾纏，馬大禮也算是煞費苦心呀！

倏地，馬大禮關切問：“阿玄妹子，你沒事吧？你的臉有些不對勁兒。”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顧玄，發現眉頭皺，似乎很是難，手按在口上艱難呼吸著，貌似快不過氣來。

“糟了！”趙小杏驚呼：“小姑子！你咋了？！”

顧異焦急問：“咋回事？是不是病了？”

“不是！”陳星凌一下子猜到了原因：“是暈車！”

顧奇坐車比較頻繁，也猜到妹妹多半是暈車了。

“司機，麻煩路邊停一停。我跟妹妹換一下位置，讓坐到窗邊來。你把窗戶搖下來，讓吹吹涼風會舒服一些。”

司機很快停車。

陳星凌攙扶顧玄下車，讓在路邊口氣。

馬大禮也下來，遞上一個軍鐵壺。

“這是溫水，喝幾口潤潤。”

顧玄瞥一眼，不知道是難還是不喜歡，繼續捂著口沒說話。

馬大禮憨厚笑了笑，解釋：“放心，我還沒喝過。滿滿一瓶，外頭著還很熱乎。”

顧玄接過，低低答謝，隨后喝了幾口。

馬大禮又從兜里掏了掏，取出一塊有些老舊的手帕。

看著有些殘舊，不過卻洗得干干凈凈。

他打開，手帕里頭出一個小油紙包。

油紙打開，出兩三塊干癟癟的陳皮。

陳星凌驚訝挑眉，笑問：“上哪兒得來的？看著是老陳皮哎！”

馬大禮如實答：“我姑姑給的。這些本來是要做藥材用，看著質量好，就自己收藏一些。我沒怎麼坐車，擔心會頭暈。姑姑聽完便取了幾塊給我，說如果覺惡心就吃一點兒，盡量往窗外呼吸看風景，適應下來就會沒事。我姑姑還說了，輕微暈車不要，多坐幾趟就能克服。”

接著，他遞了一塊給顧玄。

“你咬一小塊含在里，沒味道了就吞下。這些是橘子皮曬的好陳皮，可以泡水煲湯，也能當藥材用。”

“好東西來著！”陳星凌解釋：“有些老陳皮跟酒一樣，年代越久遠就越貴。”

顧玄輕輕點頭，接過啃了一小口。

沒了顛簸晃，吹著路邊的冷風，的腦袋不怎麼暈了，吃了陳皮后，惡心的覺也了。

重新上車，顧玄坐在大哥原來的位置上，靠著窗口坐著。

馬大禮時不時給遞水，幫將窗戶搖上搖下，還陪說話轉移注意力。

不知不覺中，顧玄沒那麼難了，上雖然什麼都沒說，心里頭悄悄對馬大禮充滿激。

不久后，他們順利到達榕樹下，先后下車。

“媽！媽！”顧異喊了好幾聲，發現李瑛靠在車上睡得特別沉，只能重新上車，將老母親拽醒，并將攙扶下車。

顧奇俊臉上盡是狐疑，問：“媽，您是不是不舒服？”

早些時候阿玄暈車，老母親竟睡得毫不知，就連其他人下車也沒察覺出來。

“……沒啊！”李瑛本來還迷糊著，被兒子這麼一問，驟然嚇得清醒過來：“那個——沒有！我就是昨晚沒睡好！”

顧奇見眼神慌張躲閃，直覺在說謊，但此此景不是能追究問清楚的時候，只好作罷假裝相信。

陳季星的婚禮辦得特別熱鬧，賓客如云，人洶涌。

榕樹下，自建房前，到都火紅一片片。

人來人往，一個個都樂呵呵掛著歡喜笑容。

屋前屋里都擺著一張張的大桌子，此時已經開始擺上一些甜點小吃、喜糖、花生、瓜子和瓜果供客人吃。

陳星凌帶著眾人跟爸媽和客人打招呼，很快加忙碌的隊伍中。

“媽媽！”小虎子從人群中奔出來，左轉轉右轉轉，跟一條靈的魚兒般來到陳星凌的面前，一把抱住的大。

陳星凌忙蹲下，看著胖了一丟丟的兒子，不自覺笑出聲。

“臭小子！樂不思蜀了呀！”

小虎子咯咯笑著，親熱摟住的脖子。

“沒有啦！我很想媽媽和爸爸的！”

陳星凌抱了他一會兒，叮囑小家伙去找爸爸和大禮叔叔。

小虎子立刻答應，一溜煙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