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眼神終于活泛了幾分。
本來覺得沒得賺了,遇到個行人,這堆貨里面,也就幾個清末的殘,稍微能值點兒錢。
其他的都是本幾十塊錢的新仿。
結果何林拿起來的,卻并不是清末的殘,而是一個臟兮兮的春瓶。
這春瓶是老頭子花了五十塊收來的舊貨,已經看過了,不是什麼寶貝,釉都已經被年代腐蝕,包著一層火漆,完全沒有任何價值。
婦笑了起來:“小老板,你這好眼力啊,這春瓶,可是我們祖傳下來的寶貝,起碼是明代的,價格,這個數兒。”
婦比了兩手指。
一般況下,古玩易都不會說明價,一來旁邊的人眼紅,容易攪和了買賣,二來就是避免泄。
何林皺了皺眉,說:“兩百?人民幣?”
婦笑的牙花兒都出來了:“小老板,你可真會開玩笑,我也不能收您子啊,這春瓶可是真正的好件,我看你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眼力,本來應該賣三萬的,兩萬給你!”
何林搖了搖頭,他站起:“老板,剛還說你的都是撂跤貨,還冒火,你這就把我當棒槌使?”
何林的聲音都難聽了幾分,轉就走。
婦急了眼,這可是今天的第一單買賣,要是黃了,得走一天的背字。
“小老板,你先別走!價格不滿意咱們可以再談啊!”
何林本不接話,眼瞅著就走出去了十幾米。
婦更急了,直接出了攤,十步做五步的就追上了何林。
一臉賠笑的表擋著路:“小老板,要不你再看看,你出個價。”
何林表沒什麼變化:“兩百都已經給的很高了,就憑那子火,你這瓶子保不齊就值四五十塊的人工費,我最多出二百。”
婦為難至極:“小老板,你這殺價殺的太狠啦,我這擺攤一天,就二百,沒活路啦。要不這樣吧,我也一口價,兩千,真不能再了。”
何林眉頭一皺,他吐了口氣說道:“三百,要是您覺著不合適,可以留給下個看上的人了。”
婦眼皮直搐,咬了咬牙,說道:“一千五,已經低到底線了……”
何林卻笑了笑:“打擾了,告辭。”
婦:“……”
沒等何林走,就苦著臉說道:“我賣。要不是補我兒子娶媳婦的彩禮,說什麼也不能這麼賤賣傳家的寶貝啊。”
至于這些話,何林也就只是聽聽罷了。
三百塊錢,一手錢一手貨,婦用報紙將春瓶給包的嚴嚴實實,遞給了何林。
何林這才繼續往街走去。
等他都消失在視線中了,婦的臉上才出笑容。
四五十收來的瓶子,賣了三百,雖然沒賺多,但也是五倍以上的利潤了。
這個檔口,何林已經穿過外街,來到了街的口。
街,才算是貨真價實的古玩街。
當頭第一家鋪子,就是何通寶鑒!
只不過此刻大門閉。
何林了一眼門頭的牌匾,他心里面有種落空落空的覺。
搞不好,這鋪子就從他手里頭賣出去了。
何家傳了百年的老店,在他這里絕了傳承。
了包里頭放著的珠子,何林深吸了一口氣,這珠子,可千萬要是值錢的寶貝。
走過正面的鋪子門,側邊就是金玉閣。
何林側眼就看到了,金元坤站在鋪子門口,有說有笑的將一疊紅票子遞到了一個農民打扮的老頭手里。
那老頭背著破布包,還笑呵呵的說:“金老板客氣啦,你都讓我賺了兩百萬,我怎麼能再收你的錢。”
“呵呵,這是紅包,金某今天心好,得散財。”
何林猛的停頓了下來,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老農,可不就是賣贗品給他爹的那個人麼?
聽他和金元坤的話,何林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兩人是給他爸下套,真把他爸當豬給殺了。
氣上心頭,何林三步做兩步,直接就沖到了老農邊,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將他懟到了墻上!
老農被嚇得哇哇大。
金元坤也被嚇了一跳,沒料到何林會突然出現。
他瞪著眼珠子喊道:“何賢侄,你這是干啥呢?趕把人放下來,萬一弄出個好歹,醫藥費又是一大筆。”
何林都快從腦門兒噴出來了,他死死的抵著老農的脖子:“狗東西,你給我爸賣假貨!我要送你去派出所!兩百萬,等著坐破天你都出不來!”
老頭兒眼看著都快被掐斷氣了,拼命的推搡何林,也沒了幾分力氣。
金元坤趕手去拉何林。
還是出來了兩個店伙計,這才把何林拉開。
那老農癱坐在地上直氣兒。
何林也口上下起伏,他更是瞪著金元坤,怒氣沖沖的說:“金元坤!你和著他一起給我爸下套!我要連你們一起告!”
金元坤頓時面一冷:“何林,你可不能是恩將仇報,我才給了你五十萬,讓你媽做手,不然你這就家破人亡了。”
“哪兒有現在就口噴人的道理?你說我給你爸下套,我是讓他買什麼了,還是拿錢了?”
何林了兩口氣兒,他指著那老農,聲音難聽無比:“人贓并獲!你讓這老家伙給我爸賣假貨!你還給他酬金,你當我眼睛瞎的不?”
金元坤冷笑了一聲:“你有什麼證據,說我讓他賣假貨的?給錢?”
“你還要什麼證據?”何林不甘示弱。
金元坤微瞇著眼睛,諷刺道:“五十萬,收了你何家的何通寶鑒,金某人心好,想給人散財紅包,你還不允許了麼?”
“再者說,我和這老頭也不認識,不過那天他來我店里面賣清代的仿宋汝窯,我讓他去何通寶鑒運氣。人都說了,是清代的瓷,你爸非要當宋汝窯,上千萬的東西,想要花一百五十萬去撿,自己打了自己眼,還能賴給別人不?”
何林更是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拳頭把金元坤的臉給砸墻上!
可他還真的沒說錯。
老農來了他家,說的就是清代瓷,要賣兩百萬。
從來沒說是宋代的宋汝窯,是爸看走了眼。
這件事兒真的鬧起來,也沒辦法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也在這檔口,何林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他瞪著金元坤:“你剛才說五十萬收了我家的何通寶鑒,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尾款還有三百萬麼?”
金元坤也愣了一下的表。
“三百萬?我有說過三百萬麼?”
“金元坤,我們是簽了合同的!你別想再坑我家!”
金元坤一副恍然大悟的表,他笑瞇瞇的掏出來了合同,翻到了一頁,搖頭晃腦的念了出來。
“金玉閣作價五十萬,收購何通寶鑒店鋪,七日后過戶,若是違約,則退回違約金三百萬。”
金元坤笑瞇瞇的將合同翻了過來。
剛好在何林簽字的那一頁,最頂端的位置有這樣一小段話。
“何賢侄,你的脾氣不好,記也不好,五十萬,你已經簽字把店賣了,再過七天,和何通寶鑒就要改名金玉閣了。”
金元坤如沐春風的說道。
何林卻一下子如墮冰窖。
他聲音都變的抖扭曲了。
“金元坤!你搞我!”
他猛的朝著金元坤沖去,就要將合同奪過來!
幾個伙計直接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當頭一個伙計,更是一拳頭直接砸向了何林的面門。
砰的一聲悶響。
何林被砸的一個趔趄,后退了兩步。
那伙計了拳頭,胳膊都在發麻。
“掌柜的,這小子的臉,的和樹一樣……”伙計痛得齜牙咧的說道。
金元坤則是笑呵呵的說道:“可不是麼,剛從救命恩人這里拿了錢,救了家里老娘的命,回過頭來就要打救命恩人,若不是臉皮極厚的無恥之人,那可就是沒臉沒皮的喪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