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誰家的果醬?”
老五媳婦兒一眼就看出來,這果醬不是自家做的。
老太太做果醬有一手,醬細膩,澤鮮亮。
哪里是眼前這一灘濁能比的?
宋老太太沉聲說道:“這就是東子媽做好,拿來賣錢的果醬。”
方才東子媽截胡的事,宋家人基本都知道了。
眾人愕然。
張翠知憂心忡忡地說道:
“要真是那樣,剛才那年輕人買回去的,難道都是這些已經酸掉的果醬?”
宋老太太淺淺地點了點頭。
“這,這不是昧著良心賺錢嗎?明明知道果醬酸了,還要高價賣給別人。”
“我猜,應該也不知道自己的果醬酸了。”
宋老太太點了點頭,“老大說得對,這東子媽還沒蠢到連執法大隊的人都敢騙,所以,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果醬出問題了。”
“娘,您說這個事兒,要提醒一下麼?”
宋老五輕啐了一聲:
“這個人也是自作孽,就算得罪了別人,那也是自己的事,與我們什麼相干?”
東子媽不是什麼好人,況且幾次三番地針對宋家人,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厭惡。
宋老五說這樣的一番話,委實是一點也不過分的。
老太太思索了一陣,卻對此事有了別的看法。
倒也不是直接開口安自己正在氣頭上的兒子。
而是轉而說起了與之相關的人:
“東子媽固然可惡,可冰冰要是把這些果醬再轉手賣給別人,責任就在上,到底是小七的干媽,是咱們自己人,咱們咋能做這樣的事呢?”
這倒也是。
宋老太太環視四周,知道自家人對東子媽深有怨言。
所以,也沒打算讓他們去做勸人這種憋屈的事。
這事兒既然是自己提議的,自然還是得自己去說。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就去敲響了東子家的大門。
開門的也正巧是樂呵呵的東子媽。
是這一天,就掙了將近兩年的存款,簡直高興得無以復加。
以至于瞧見自己的“死對頭”,也能出和悅的笑容來。
“宋嬸兒,當真是稀客啊,怎麼的,找我有什麼事兒?”
宋老太太也不想跟打什麼馬虎眼,更不想看當著自己的面怪氣。
“東子媽,你那果醬,趁著沒走遠,還是趕拉回來吧。”
東子媽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我是勸你,在沒有鑄大錯之前就趕收手,不然你承擔不了后果啊。”
并沒有半分危言聳聽的意思。
明明是一副好心,到了東子媽的耳朵里,反而了故意在面前怪氣了。
只見東子媽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
臉沉得有些可怖。
“我說宋老太,你的心未免也太狹窄了吧?我自己憑本事賣的果醬,惹到你什麼了?你怎麼好意思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啊?”
東子家里剛好有一些村民在。
大家都知道賣果醬賺了錢了,大家自然都想來賺賺經驗,自己也想賺點錢來花花。
誰曾想,這宋老太太到場,一句好話沒有,全是讓人生氣的話。
人家賺了錢了,那是人家的本事。
一個穿著黃衫的人,平日里和東子媽好的,如今見賺了錢,又想著恭維的,當即開口嘲笑起宋老太太了起來:
“我說宋嬸兒啊,您這是何必呢?雖說您和東子家關系不太好,但也不用在這大好的日子里說這種喪氣的話吧?這不是純粹給人難堪嘛。”
“嗨呀,要我說,老太太多半是故意的吧?聽說這果醬原本是向你們家訂的?”
東子媽角微微勾起:
“可不是?結果宋嬸兒本就拿不出那麼多果醬來,最后還賠了一百塊,人家才不追究了呢。”
黃人和東子媽一唱一和了起來。
“難怪會專門來說這些掃興的話呢,到底是嫉妒了吧?”
宋老太太面含慍怒,長到這個歲數,還沒人敢在面前說這些言論呢。
這直接導致了不想再提更細節的事。
“既然是這樣,我想你也不用聽我的勸告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作為東子媽的對家,老太太自覺自己能做到這種地步,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
東子媽的下場來得很快。
僅僅是過了兩天之后,在自己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那個年輕男人就再度找上門來了。
這次和他一起來的,便是林冰。
年輕男人是回到鎮上之后,就把況和林冰說了。
林冰自然把他給說了一頓。
但是青梅醬既然已經買了,那也只能暫時用一下了。
誰又能想到,這梅子醬一打開便是一濃郁的酸臭味。
一兩瓶如此還有可能是僥幸,可林冰一連開了十幾瓶,當真是一瓶比一瓶臭。
與之變臭的,大概還有林冰的臉。
年輕男人一臉懊悔,一直在自責自己不應該在不悉的地方買青梅醬。
“林姐,這都怪我,實在是沒想到,兩戶人家這麼近,做的果醬倒是天差地別的。”
林冰氣的不想搭理他。
年輕男人又想到了什麼,將信封原封不地給了林冰。
“林姐,這是宋家那位老太太讓我給你的兩百塊錢。”
“兩百?”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
“確實是兩百,這老太太倒是很會做事,說是沒有按時付貨,賠付給你的錢。”
林冰一聽,當真是要被氣笑了。
“李維澤,你當真是給了我當頭一棒啊。”
“……啊?”
“你猜我為什麼偏偏讓你去宋家買青梅醬?”
李維澤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林冰。
“我干兒就在宋家,那是我的干親一家。”
李維澤張了張,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事啊?
就因為有這麼一個前提,所以林冰要再來村上的時候,李維澤說什麼也要再跟著來一次。
原本是不想帶著他來的,畢竟他當時來宋家時,態度不好。
可李維澤強烈要求,林冰也就只能答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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